吃過午飯，休了一會，方浩成急匆匆的回到小院。

    還沒到練武場，就聞道一股濃濃的藥草味道。

    殷德曜把他帶到側間一個屋子裏，屋子空蕩蕩，正中間擺放著一口比方浩成還高的水缸，下麵的木炭剛剛熄滅還冒著火星。

    “難道要把自己，放在水缸裏煮嗎，這到底是泡澡還是燉湯？”方浩成心裏打鼓。

    殷德曜道看出方浩成的心思，說道：“不錯，以後每天下午的任務就是在這裏泡澡。”

    “啊要泡多久？”

    “喏”，殷德曜指著牆角的一個石碾子道：“等你能舉起它就行了”。

    那石碾子幾乎有方浩成一個人大小，至少兩百斤的分量，方浩成走過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石碾子，小臉漲得通紅，石碾子紋絲不動。

    “太重了”

    殷德曜腳尖一跳，石碾子轟然彈起來，他拿在手中拋來跑去，像顆石子，還用一隻手指豎起來抵著，另一隻手一劃，石碾子像風車一樣呼呼轉起來，玩了一會才輕輕往地上一扔，“轟”的一聲，石碾子深深的陷進地裏。

    “這幾年你一直在打基礎，血氣筋骨內已經積蓄了不小的潛能，隻不過尚未挖掘出來，但人為的激發你的潛力，不如讓其自然的迸發，對你以後的修煉會有很大好處。”殷德曜道。

    “就像**子裏水滿了，不用去搖晃，自己溢出來一樣嗎？”方浩成問道。

    “哈哈，說的對，這就叫做精滿-自溢，先天精氣的精，和另外個精滿-自溢是不同的，先天精氣又稱為本命真元”，殷德曜點頭道。

    方浩成自然不知道兩個“精滿-自溢”有什麽區別，還想問問題，但殷德曜催促他脫了衣服，把他抱到了水缸裏。

    水缸裏的溫度正好，但藥湯散發著刺鼻的藥草味道，黑乎乎的好像墨水一樣，方浩成盤膝坐好，水缸裏的藥湯高度正好到他脖子，隻露出一個小腦袋還能看得見。

    ”怎麽樣啊？“殷德曜笑嘻嘻的問道。

    “不冷不熱挺舒服的，就是味太大”，方浩成道。

    “一會兒會更加舒服的，嘿嘿”，殷德曜大有深意的笑道，透著幾分期待。

    片刻過後

    “啊”，方浩成突然大叫起來，黑乎乎的藥湯居然從毛孔滲透進來，突然變得滾燙滾燙，全身皮膚像泡在開水中，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被紮了一根燒的通紅的針。

    頓時生不如死！

    “好疼啊，要疼死啦”方浩成忍不住要跳起來。

    “堅持住！”，殷德曜掌心按住方浩成，將他壓在水缸裏，同時一股溫和的暖流從他掌心經過頭頂流入方浩成體內，頓時緩解了他的刺痛。

    “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實在忍不住了再叫。”

    “恩”，方浩成咬牙點頭。

    隨著殷德曜拿開手掌，那種渾身針刺，火燒的感覺又回來了，但因為有了剛才的痛苦，不像一開始毫無準備的，方浩成咬緊牙關堅持著。

    烏漆墨黑的藥湯從毛孔緩緩滲入，將他的皮膚染的紅裏發黑，毛孔的針刺感覺慢慢適應了，但體內的痛苦隨著藥性的發揮也逐漸開始，五髒六腑像刀割一樣的難受。

    藥力透過皮膚，像割開了肌肉，滲透進血管，像扭曲了經脈，蔓延到骨膜，像在刮弑骨頭。

    莫說一個孩童，就是成年人都無法忍受。

    但方浩成依然咬牙硬撐。

    他覺得藥力已經透入體內，頓時體內有無數把小刀不停地，來來回回的倒騰，將他一寸一寸的撕裂，藥湯的精華又一寸一寸的修補，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屋子裏，方遠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靜靜了看著方浩成，露出心疼的表情，他問殷德曜：“多久了？”

    殷德曜道：“快一炷香”

    方遠山欣慰道：“比我當年強多了”

    殷德曜嘴快：“國君第一次堅持了多久？”

    方遠山本來欣慰的笑容頓時隱去，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出門，留一下一句話：“算一下時間，等他好了叫我。”，心中道：“我當年隻堅持了幾個呼吸就跳起來，我能告訴你嗎？”。

    殷德曜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國君，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心裏發毛。

    方浩成這時候除了疼痛已經沒有其他的感覺，嘴裏終於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叫了出來，他覺得已經到了極限，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決定放棄。

    正準備起身，不料盤坐的腳已經發麻，屁股抬了一下，沒能站起來，但隨著這一動，頓時從外到裏的劇痛感覺像巨浪撲來將他吞沒，腦海中這一刻瞬間空白，也就在這一瞬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段文字，正是如意蘊體訣。

    殷德曜在旁邊守護者，他腦子還在想著方浩成和國君父子倆誰堅持的時間更長，看到方浩成身體一動，知道他終於忍不住了到了極限。

    方浩成堅持了竟然半個時辰。

    殷德曜正要把他抱起來，隻見方浩成屁股微微抬動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此時的方浩成，福至心靈，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入門最難的第一步是清空雜念，多少人卡在這第一步數月甚至更長時間，就在疼痛到極點，產生的的瞬間大腦空白，被他抓住了，踏出了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在劇烈痛苦的刺激下，所有雜念消失，隻剩下意識在體內遊動。

    靈訣運轉，恍惚間他的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五髒六腑、血肉經脈，看到了心髒在“砰砰”的跳動，肺部在不停的張合，血液在血管中嘩啦啦的流淌，皮膚在藥湯的刺激下不斷的抖動。

    他的意識注意到隨著藥湯的滲透，體內的雜質被逐漸的衝洗掉，一絲絲細小的光華從全身的毛孔進到體內，向腹部丹田匯聚，他的意識也跟著遊向丹田。

    隨著如意蘊體訣的運轉，身體感覺絲絲涼意，丹田中也浮現出了灰蒙蒙的一片空間。

    這片空間似小又大，像一點，又仿佛杳無邊際。

    他的意識就這樣停在這裏，靜靜的等待著，他也不知道要等待什麽，隻知道必須要這樣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毛孔進來的那些絲絲的光華越來越少，最後一絲也被丹田吸收了。

    藥湯變成清澈的清水，但皮膚上莫名出現的一層黑油，黏糊糊的有些腥臭，這是伐體洗髓的效果，不斷的排除體內的汙漬。

    當最後一絲藥湯精華消散，而意識清醒過來的那個交匯的時間點，灰蒙蒙的丹田憑空出現一道亮光，一道七彩的光華一閃而過，像躍出水麵神龍，散發出無窮的生機和力量。

    方浩成丹田中，終於誕生了第一縷先天精元。

    這一瞬間的七彩光華，被沉浸在丹田中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意識捕捉到，牢牢的印在了方浩成的腦海中，然後方浩成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

    方浩成覺得神清氣爽。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兩個張大的嘴巴，和兩雙充滿震驚和驚喜的眼睛。

    原來是殷德曜不放心把方遠山喊了過來。

    “浩兒，你感覺怎麽樣？”，方遠山關切的問道。

    “我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中看見一道七色的彩虹”，方浩成不好意的回答，他以為剛剛看到的一切是在做夢。

    “嗬嗬，那不是彩虹，是你體內的先天精氣，等到你能隨意驅使它的時候，就真正進入了固體境界。”，方遠山解叮囑他要耐心不能急躁，，又轉頭問道：“剛剛泡了多久？”。

    殷德曜立馬回答：“殿下泡了兩個時辰，居然把藥湯精華全都吸收了”，他沒忘方遠山的囑咐計算了時間，然後他好奇心作怪多問了一句：“不知國君當年吸收了多久？”

    方遠山頓時陰著臉看了他一眼，甩手離開。

    他當年幾個呼吸就跳起來，能吸收多或少呢，殷德曜當麵問他，豈不是戳中他的痛點。怪不得蔡光霽罵他莽夫，也沒說錯。

    殷德曜不知從哪裏找來塊肥皂，方浩成就在藥缸裏用力的搓洗，然後清澈的藥湯又變回了烏黑，隻不過刺鼻的藥味，換成了刺鼻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