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用銀針紮進你的手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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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大玉兒沒有對齊齊格提起,而她自己也很快就淡忘。
那天離開十四貝勒府時,齊齊格與她約定往後每隔兩天進宮教她學漢字,當時還以為齊齊格是開玩笑的,誰知她真的來了。
大玉兒心想,如今每天閑著也是無所事事,有些事情做總是好的,就正兒八經地把丟了一半的漢字又學回來,一天天的打發日子。
皇太極壽辰這日,受邀入宮的貝勒大臣都送來賀禮,宴席之外,親近的幾位在清寧宮裏說話,哲哲命人打開一大口xiāng zǐ,對皇太極說:“大汗你看十四弟送的,是齊齊格不肯給他銀子,他把自己書房裏壓箱底的東西都送來了嗎?”
皇太極懷裏抱著小女兒,隨意地看了眼,皆是些書房文墨之物,見齊齊格就在邊上,便問她:“你沒有給多爾袞準備賀禮?”
齊齊格穩重周全地說:“我準備了一些賀禮,多爾袞說也要有他自己的心意,問我拿了好幾百兩銀子去置辦了。”
代善家的福晉笑道:“傻mèi mèi,這些東西哪裏要幾百兩銀子,你回去可得好好查查他。”
女眷們一陣哄笑,哲哲嗔怪:“大汗在這裏呢,你們胡鬧什麽?”
皇太極起身道:“我不在你們更自在些,一會兒宴席上見吧。”
他說著話,看了眼在窗下溫柔地給孩子們分糖吃的海蘭珠,又看了眼正好奇地朝xiāng zǐ裏瞅什麽的玉兒,淡淡一笑,便領著要跟他走的雅圖,父女倆一道離開了清寧宮。
大汗一走,女眷們都鬆了口氣,四五成群的作堆玩笑,阿黛帶著人將賀禮收起來,大玉兒蹲在xiāng zǐ邊,招呼齊齊格說:“你看這兩本書,是不是你給我提過的?”
齊齊格翻了翻,生氣地說:“我問範文程要,範文程說記下了,這不是弄來了嗎,怎麽送來給大汗了。”
大玉兒賊兮兮地說:“大汗也不稀罕,我們拿下唄。”
齊齊格嗔怪:“叫姑姑罵你。”
大玉兒朝那邊看,姑姑正忙著呢,她把兩本書往懷裏一塞,阿黛瞧見了,也隻是笑。她是明白的,大福晉的東西,大汗的東西,哪一件是玉福晉要不得的,不過兩本書罷了。
“這是什麽?”大玉兒又從xiāng zǐ裏摸出一方盒子,打開看,圓溜溜的東西上有小針在走,她像是在鳳凰樓裏見過這東西。
“這是懷表,就是小的時辰鍾,那些黃頭發高鼻子的人用的東西。”齊齊格嗔笑,“你連這個都沒見過?”
“我在鳳凰樓裏見到過。”大玉兒不服氣地說,“我怎麽能像你似的,見多識廣。你也知道,前幾日姑姑剛下了規矩,宮裏的人不可以隨便出入皇宮,要交代各自的主子知道才行,而姑姑自然就是我的主子,往後我連你家都不能來了。”
齊齊格笑:“所以我來陪你了呀。”
她們倆說說笑笑,海蘭珠那兒分完了糖,孩子們就散了,她起身看見玉兒和齊齊格笑得那麽開心,自己也笑了。
此刻,卻有宮女匆匆找來,與她道:“側福晉,酒宴上缺了幾套器皿,下麵的人等您拿主意,能不能換不一樣的。”
海蘭珠忙道:“我去瞧瞧。”
她帶著人出門,遇上紮魯特氏從側宮出來,笑著說:“姐姐這就要走嗎,我才想來一道熱鬧熱鬧呢。”
海蘭珠手指上還有幾分青紫沒褪去,那件事她不計較,不代表她不在乎,皇太極告誡她離紮魯特氏遠一些,她心裏也是記著的。
“我們走吧。”她帶著寶清匆匆走開,沒有理會紮魯特氏,趕著去解決宴席上器皿缺損的事。
紮魯特氏很是惱火,扶著她身邊的宮女,鄙夷地說:“還真把自己當回事,這個女人實在厲害極了,不聲不響地做了大汗的女人,又不聲不響地把後宮的權力也握在手中。”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張揚?”忽然背後傳來聲音,紮魯特氏轉回身,便見大玉兒和齊齊格從門裏出來,大玉兒冷冷地瞪著雙眼,走近幾步道,“外頭風這麽大,你站在這裏說話,不怕吹歪嘴巴嗎?”
齊齊格跟著過來,勸道:“走吧,理她做什麽。”
“你是看不慣我,還是為你姐姐打抱不平?”紮魯特氏上下打量大玉兒,眼神輕挑,“你在我麵前,裝什麽姐妹情深?你該去裝給大汗看,別叫大汗夾在你們姐妹中間左右為難。”
“玉兒,我們走。”齊齊格不想和紮魯特氏發生衝突,何況這女人也不過就是嘴巴碎了些,方才並沒有欺負海蘭珠,玉兒就算心疼姐姐,這會兒也出師無名。
大玉兒心裏是有分寸的,和紮魯特氏多說一句話她都嫌惡心。
誰知紮魯特氏卻走了幾步攔在她麵前,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說:“您心裏就一點都不憋屈?男人被搶了,連打理後宮的權力都被搶了,布木布泰,你就沒看見嗎,人人都在笑話你。”
玉兒冷笑:“你看見了嗎,你眼神可真好,我還一直以為你是瞎的,像瞎了的瘋狗,到處咬。”
紮魯特氏挺著肚子怒斥:“布木布泰!”
大玉兒瞪著她:“你把我姐姐的手踩傷的事,我記著呢,等你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我會拿銀針一根根紮進你手指裏,還有幾個月,你自己算算。”
紮魯特氏沒想到,大玉兒竟然能說出這麽狠的話,身子往後踉蹌,本是要扶著宮女的手,誰知主仆倆的手沒握上,而她腳底打滑,竟是笨重地一屁股坐在了雪地裏。
清寧宮裏,哲哲正心情極好地聽代善的福晉說她要給小兒子選媳婦,窗外忽然傳來驚呼聲,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跑出去看。
很快就有人來告訴她,說玉福晉把紮魯特氏推在了地上。
哲哲的心懸起來,命人先照看紮魯特氏,好在這女人也皮實得很,肚子裏的孩子沒傷著。
今天是皇太極的壽辰,哲哲不願鬧得雞飛狗跳,不許眾人議論,見到玉兒也沒有責備她,事情一時就壓下去了。
夜裏壽宴時,紮魯特氏沒有列席,皇太極自然不會在意,不過下午的風波他已經聽說了,此刻見大玉兒仿若無事地和其他女眷說笑,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這一邊,時不時有人來問海蘭珠話,她能應付的事終究有限,少不得去叨擾哲哲。
哲哲見她如此用心,又安慰又無奈,倘若玉兒能一道在跟前,她們姐妹倆還有什麽事不能應付。
海蘭珠忙完了,好不容易坐回席上,見皇太極含笑看著她,她也微微一笑,赧然收回目光,而後自己才顧得上吃一口壽酒。
不久後,寶清給主子送來手爐,悄悄在耳邊說了幾句。
“真的?”海蘭珠忙了半天,這會兒才聽說紮魯特氏沒來的原因。
“她一定是找咱們麻煩不成,又和玉福晉過不去。”寶清憤憤地說,“那個女人啊,真是可惡極了,玉福晉的脾氣哪能像您這麽好呢。”
“她懷著孩子呢。”海蘭珠說,“玉兒不會對她動手,之前在圍場那是兩碼事,玉兒肯定不會對懷著身孕的女人動手。”
“這就難說了,她們都在說,是玉福晉推的。”寶清道。
“齊齊格怎麽說?”海蘭珠問。
寶清搖頭,她還沒打聽到,但是坐席對麵看去,大玉兒和齊齊格說說笑笑的,她嘀咕道:“叫別人講來,十四福晉當然是袒護玉福晉了。”
海蘭珠默默念著:“玉兒肯定不會動手。”
但這件事,並沒有影響皇太極的壽宴,壽宴順利而熱鬧,最滿意的就是哲哲,事後當著皇太極的麵,連聲誇讚海蘭珠。
那之後兩天,皇太極都歇息在海蘭珠的側宮裏,這日夜裏剛要入睡,門外一陣喧鬧。
海蘭珠嚇得心驚肉跳,皇太極自然是很鎮定,不多久尼滿就在門前告訴他們,是紮魯特氏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