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成和林雲華帶著外甥和外甥女，回到縣城的時候，是在第二天下午。

    林小夕想到自己是考初三的實驗班，需要考兩天，哪裏還不知道爸媽這是怕把表弟和表妹帶回來吵到她，才故意在鄉下停留一天的。

    她佯裝沒有發現，親親熱熱地和誌遠一起看電視的七歲表弟，五歲表妹打了招呼後，就去了廚房。

    林雲華正在做飯，見到女兒回來，立刻問她：“閨女，考試題難嗎？”

    “不難！”林小夕笑眯眯地回答媽媽，“你放心吧，一定可以考上。”

    差不多一個月的複習，她要是這樣都考不好，那還複讀個什麽鬼？

    林雲華聽了，立刻樂嗬嗬起來。

    林小夕見她心情好，便問她：“媽，你和我爸咋隻接了二姑家的表弟和小姑家的表妹？大姑呢？”

    媽媽姐妹四個，她是老大。

    林雲華正在洗菜，聞言手中動作一頓：“你大姑家那個李傑，媽實在是怕了，還是等你大姑有空的時候，一起過來吧。”

    林小夕聽了，好一會兒才想了起來。

    是的，大姑家有一個表弟，跟大鵬同年。

    因為小時候發燒請醫生不及時，燒壞了耳膜什麽也聽不見，十分不懂事，所以媽媽特別不喜歡他。

    大姑為了他，不得不放棄和大姑夫一起去外麵打工的機會，在家裏麵帶他。

    可最終，這孩子最後也隻是活到了十五歲，便因為聽不見而被車撞死了。

    還記得當時，大姑的眼睛都差點哭瞎了。

    想到從小把自己帶大，和自己最親的大姑，林小夕心中微痛：“當年，說李傑表弟的耳膜壞掉，是哪個醫院？”

    “哪有醫院！是他們大隊的赤腳醫生。”林雲華先是一愣，繼而十分氣憤，“李傑那個爺爺，見他不會說話，哪裏願意花錢去醫院。”

    林小夕低頭看著手腕處的淺藍色小魚，心中一動：“既然這樣，那媽你讓我大姑把傑表弟帶過來，然後到醫院裏麵做個全部一點的檢查，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雲華洗菜的動作停住了。

    好半天，她才“嗯”了一聲：“那我等下給你大姑打電話，讓她明兒個過來。”

    ——

    第二天一大早。

    林小夕還在床上睡覺呢，就聽到了客廳裏麵有個陌生又熟悉的嚎啕大哭聲。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打開門，便看到一個和媽媽長得差不多，樣子卻比媽媽還顯老的女人，抱著媽媽在哭。

    她的旁邊，一個長得十分健碩，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子正拉著她的袖子，指著昨天晚上被媽媽特意掛起來的水果袋子，嘴裏麵不停的“啊啊啊——”

    是大姑和大表弟。

    林小夕從陽台上拿出一條毛巾，一邊給大姑擦眼睛，一邊問她：“大姑！咋來得這麽早呢？”

    “大姐說讓傑來醫院檢查，我睡不著，天剛亮就騎著自行車過來了。”大姑哽咽著。

    林小夕立刻拍了拍媽媽的手：“媽你去做飯吧，帶著傑表弟騎了三十裏地的自行車，怕是早就餓了。”

    又對旁邊一直“啊啊啊”的傑表弟說：“至於你，就等到從醫院出來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