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方田均稅法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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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笑道:“沒事沒事,哪能和小衙內計較。那便一貫錢好了。”
“靠……還有沒有王法,一貫錢的這種蜈蚣,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既是一貫錢四斤,本少翻倍給你,來啊。”王雱咆哮著。
“在。”老廖狐假虎威的抱拳道。
“二貫錢四斤論,給本少把安齊堂的蜈蚣全部收走。”王雱手舞足蹈的道:“另外有必要對這個地方立案調查,看看它是不是存在坑蒙拐騙的嫌疑,是否需要停業整頓……”
小魔頭話還沒說完,老掌櫃簡直臉如黑鍋,賠笑道:“衙內,您誤會老朽的,其實老朽指的一貫錢是一兩。”
“這個價格仍舊有些猥瑣,我出雙倍。”王雱張口就來。
這下,明顯背後有人撐腰的掌櫃就得意了,念著胡須道:“來啊,把咱們的蜈蚣全部打包,兩貫錢一兩賣給尊敬的衙內爺……”
“?”
這次王雱就耍賴道:“好吧我是小孩子,口不擇言了,你不會當真吧,咱們還是一貫錢一兩成交算了。”
就此就算談成了,雖然秤頭上肯定也被這奸商蒙了,老頭說隻得三斤一兩。人家老廖預估是三斤七兩。不過算了,老子們人傻錢多,又不是一錘子買賣,先給他們些甜頭、結下善緣,小爺我往後在慢慢的坑害他們就行。
就此入手了第一筆巨款:三十一貫。
這是兩萬多個銅錢好吧,很重的,但放在背籮裏,讓二丫背在背脊上,小蘿莉眉開眼笑的樣子,一點也不覺得重。她覺得大雱真是太有本事了,有了這筆錢,咱家就真的起步了。
其實這點錢當然弱爆了,的確夠平民家生活多年,甚至養老了。但是說起來安石老爸一個月的工資都比這個多些。還是不計算職田收入的情況下。是的大宋的官就這麽好做,住的別墅也是國家給的。
隻是說蛇有多粗洞就多大。官員基本都講排場,請人就是一筆大支出。
基本上看看誰家有多少家丁狗腿子,就能看出實力和財富了。
然後是納妾。好色當然是有成本的,小妾一多,各種胭脂水粉啥的都要支出,兩個丫鬟更是標配。特別將來子嗣一多,全是些紈絝子弟,每人配備八個狗腿子都隻算乞丐版紈絝哦。
沒有一輛瑪莎拉蒂也叫紈絝?所以官員權貴都喜歡養“寶馬”,大宋本來就缺馬,在汴京養一匹名馬,其代價可比後世玩路虎車代價高。
後世的明星養一堆名車換著開,其實真不要多少身家就可以做到。但是大宋汴京的權貴要養一群名馬換著騎,那就是無底洞。
所以要講這些就是一個幾何式增長的過程,再多錢填進去都不夠用。錢一但不夠用,人的心思就多了。那麽所謂“田”才能養人。一個平民其實兩畝地就能養活且過的較好,但一個“八旗子弟”,需要兩百畝地來養。於是其實八旗子弟的數量,直接決定了國家的正義程度。
為了讓那些大喊著“我爸是李剛”的兒子們好過,官老爹們隻有變著法的撈地撈錢。通行規則是聯合土豪地主們,隱瞞地主手裏的大片土地不上表報,也就不上稅了。於是地主在把錢反給管事的官員。
就這個原因,大宋的土地兼並到了喪心病狂地步,老百姓的生活負擔越來越重。因為國家的用度就這麽多,土豪偷稅漏稅了,當然必須大頭百姓來承擔。
基於此,許多年後,大魔王舉著烏紗帽不要,提出了《方田均稅法》。這都沒宣布共產呢,隻是重新丈量一下土地,把那些被土豪們隱藏起來的田重新“發現”出來,讓他們依田納稅。減輕財政負擔其實也就是減輕百姓負擔。
由此一來呢,大魔王和皇帝當然就把天下的官僚和地主一起得罪了。於是反彈嚴重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不過說起來老王的腦殼可真夠大的,被全天下的權貴群體對他圍追堵截妖魔化的時期,他仍舊在戰鬥。支撐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會兒老王才感覺累了。
yy完畢,騎在老廖脖子上的王雱問道:“廖叔,那個藥堂的老掌櫃似乎有點牛逼的樣子,看起來他不是太怕我,他的後台是誰啊?”
“這間藥堂的主人姓司馬。”老廖神色古怪的說道。
“哦。”王雱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尋思,原來是隔壁司馬聖人家的親戚。
司馬光真的是個聖人,他的確就住在咱老王家隔壁的“別墅區”,他的辦公室也在咱大老王的隔壁:知州衙門。
是的這個大魔王一生的對頭,現在正是知舒州事,前月還兼任了淮西經略安撫使。
早前的時候,司馬光沒有王安石牛逼,大老王是淮南西路的“常委”,然而司馬聖人並不是。不過隨著儂智高起兵,趙師旦陣亡以及廣州淪陷後,朝廷也開始慌張,於是在淮南西路架設帥司衙門由司馬光兼任。
於是司馬光現在擁有整個“省區”的兵權和民政權。老王則擁有錢糧大權和司法二次判定權。基本上,現在淮南就是他們兩人說了算。
真個不是冤家不聚頭,就算在這舒州城裏,也是兩人一起說了算。
司馬光是個好人,但他隻會讀書不會做事,他會根據理學喊口號,而不會真的教別人做人。所以就算他主政下舒州的民生比其他地方好,然而仍舊是地痞無賴到處蹦躂的局麵。
如果換老王主政的話,那些地痞無賴早就被收拾的跳腳了。
所以據耿天騭說了,司馬光以前和王安石是好友,那是因為距離產生美,雙方沒有利益衝突,隻是切磋詩文,顯擺下小資情調、喝喝茶。如此當然就是好友了。
但是把兩隻老虎放在一起,兩人間的意見分歧就是在這舒州產生的。
於是許浪山最恨司馬聖人,許浪山說:“咱家相公評價那個司馬光,說他好讀書不求甚解,好發言不得要領。整個一頭強驢還不聽人勸。這人誌大才疏,做學問可以,但執政真的不行。”
王雱覺著大魔王可真夠尖銳的,他不用把話說的這麽惡毒吧。人家司馬光很萌的,魔王老爸此欺負他,欺負了又不夠狠,不一次打死,那就叫拉了仇恨卻並沒什麽卵用。
是的根據曆史,老王真的欺負了老司馬一輩子,老王執政的那十幾年,司馬大爺被整的跳腳,始終在窮山惡水做丘八做官,不能回京城去說話。
哪裏聽過給政敵這麽好待遇的?就算後世的文明時代也比這個酷烈的多。所以王安石是個有良心的人。但有良心的人真的不適合做官。
不說栽贓陷害整死,但要王雱來說,成王敗寇,國家又不欠司馬一個官位,一腳踢飛變為庶人,這其實是非常文明又理智的做法了。
然而趙宋得國途徑不正義,沒朱八八那麽牛逼,導致腰板不夠硬。太祖皇帝老趙也相當講義氣,就此定下了“不但不能殺,還欠他們官位”的國策。
大宋流行抗旨就是老趙慣出來的。當時的宰相趙普要任命個人,老趙不同意,趙普就整天如唐僧一般糾纏老趙,天天說,天天說,最後老趙一煩就說“行行行,你愛咋整就咋整”。
反過來,老趙看某人骨骼驚奇要給予重用。趙普就抗旨說“那小子不堪用,老臣拒絕任命”。能把老趙氣的跳腳,卻就是沒辦法。
當然老趙這人要尤其萌一些,心胸相對寬一些。趙宋的具體政策因皇帝性格的不同進行微調。但大方向並不影響,老趙那一套,就是大宋的政治正確。
這就是所謂的“與士大夫共天下”。趙宋的慫來源於此,但趙宋政治的成功也來源於此。自古以來吃獨食相對危險,所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實是個偽命題,唬人用的噱頭。趙宋的核心在於股份製,皇帝不是主子,官員也不是奴才。
事實證明這個政治製度相對成功,它讓趙宋天下三百年歲月中幾乎沒有什麽政變啊謀反啥的幺蛾子,除了很慫之外,民生也做到了相對的曆朝較好水準。老趙不是軍事家,卻是個牛逼的政治構架師,其實他這一套,後世文明時代都在套用著,核心基本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