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藥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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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文官相當好做,可以罵皇帝可以和宰相吵架,如果足夠牛逼還可以威脅太後什麽的,譬如範仲淹韓琦都幹過這類事。韓琦的腦殼尤其鐵,幹的最多。

    如果足夠窮,貪汙也不是什麽罪。譬如名臣藤子京就鬧了個很大的經濟問題。

    他任慶州知州兼環慶路安撫使時候,有禦史彈劾他利用職務之便,公款吃喝十六萬貫。對此藤子京沒否認,且中央派人來查賬前,老藤把花費名冊燒了。這是因為他不想鬧成大醜聞,牽連出另外一群參與吃喝的貴人。

    藤子京時期的十六萬貫,算購買力等於後世的兩億不到吧。一個戰區邊境省委常委級建製的機構、公款消費了個一兩億它當然是個問題,在大宋卻到不了什麽地方。最主要是因為他裝逼把賬目燒了、對抗調查。

    所以大宋怎麽處理他的呢?貶官為“鳳翔府知府”,降了半級,就是大宋給出的處理結果。

    大宋文官免死又牛逼就體現在這些地方。

    但唯有一條高壓線是:不能有冤假錯案。否則不是貶官那麽簡單,那會變成和狄青一樣的刺青臉。

    尤其許多年後王安石還定下了更加嚴格的規矩:法官判的案件終身負責製,沒有追訴時效限製。也就是說假如有問題被翻了出來,哪怕法官已經退休變老頭,也揪出來進行清算。

    大宋的寬鬆也同時體現在民的身上。

    在北宋民告官的成功率曆史最高,沒有之一。譬如以機智猥瑣著稱的大奸臣蔡京做戶部尚書時候被一個農民告了,嚇得老蔡投降輸一半,賠錢讓對方撤訴。

    當然了,當時那樣的環境受王安石的影響還深,吏治相對有效。蔡京當時涉及的問題也不大,犯不上為了小事引出更大的問題。

    這些總結起來就是大宋的政治特點。

    任何事物有利就一定有弊。

    大宋司法上的嚴謹和鄭重,有點類似於後世那套“寧可錯放一千也不錯判一個”邏輯。這個邏輯很好。但它也實際成為了官員節製地痞混混的枷鎖。

    所以自由的大宋地痞強盜土匪也是曆史上最多,基本隻有後世的美利堅可以一拚。其原因之一就在於訴棍政治,讓法官不敢輕易糾察問題人物。這是曾經馬金偲等人大行其道,現在司馬小花無人敢說的緣故。

    這也是美利堅法製完善、然而到處是吸毒黑鬼拿著槍突突突的緣故。既然法製了,既然自由了,黑鬼口袋裏藏著槍自由的站在街上,明知道他是搶劫犯兼毒販,拿他咋整呢?調查他或者限製他、需要十幾個司法手續審批,其中包括但不限於黑人官僚參與的政治層麵博弈,那麽誰去拉仇恨?反過來,黑鬼掏出槍來把路人幹掉隻需一個念頭就行。

    這種事在大宋不叫訴棍政治,叫保守政治,分為溫和極端兩種。

    王雱是相信司馬光人品的。司馬小花的事若真有證據,司馬光不會姑息他。可惜的就在於司馬光是個極端保守派,他寧願把這些人放縱到影響整個舒州民生的程度,但沒有“司法把握”的時候,司馬光不會去幹涉。

    於是,這就成為了舒州地界上,大聖人和大魔王的第一波理念衝突。一山兩虎的形勢。

    當時王小丫說“咱爹最恨這些流氓”。然並卵,有司馬光們用大宋律為流氓“守門”,很顯然王安石也不能去做點什麽。否則在政治上會被打擊,範仲淹前車之鑒!

    於法製建設方麵,司馬光們當然有非常多的正麵意義,然而負麵影響就是:大家不在相信“警察”有用,老油條們也知道怎麽對付司法係統了。

    於是就會催生走劍走偏鋒的訴棍來。

    物種的出現一定是環境促使誕生的。正因為王雱都拿司馬小花沒辦法,王安石的身份都“報警無用”。那麽大家會一起隨波逐流,紛紛把自身變為能適應這種環境的物種,就此鑽空子,碰瓷,無圖無真相,玩文字遊戲、各種不做不錯越做越錯的風氣出現了。這就是土壤導致的民風轉變。

    早前舒州的風氣應該可以把範仲淹氣的詐屍。老範治下沒有這些的,不說夜不閉戶吧,但一個居委會大媽就分分鍾可以教司馬金偲們做人是真的。

    大媽都可以牛逼起來,那可不得了。於是與皇帝共天下的權貴就羨慕嫉妒恨了。所以這就是文彥博對皇帝說“和您共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不是百姓”的邏輯所在。文彥博這麽說了麽,當然就會有一群官員去責問“文人媒體”:你好好的說,你到底為士大夫說話還是為百姓說話?

    汗,所以這就是權貴基本都怕範仲淹的緣故,老範他腦殼又不夠鐵,於是這其實就是慶曆新政失敗的根由:慶曆新政沒為士大夫說話。

    盡管是慶曆老臣之一,但能說出那樣的話來,所以文彥博應該就是“慶曆黨”的豬隊友。

    額扯遠了。

    yy完畢,小屁孩在現場把懷裏的瓷瓶掏出來看看,嘿嘿笑道:“喂這些人吃藥才是王道,藥不能停,否則……藥丸啊。”

    說起吃藥這事呢,巷子口就有個等著吃藥的。

    乃是一個婦女抱著兩歲的娃,走的急便和王雱撞擊在了一起。

    婦女懷裏的小娃一個勁的咳嗽,恰好撞擊時候咳了一口血出來,就噴在了王雱衣服上。

    那個婦女很著急的樣子,王雱則是暈乎乎的,而且因為不喜歡見血,當即心口薄涼薄涼的。

    馬金偲夠機智,一看,便指著婦女獰笑道:“大膽狂婦,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少年,衝撞衙內爺,你走路都不看的嗎?不要以為你家娃娃噴那麽大一口血就覺得很慘,這類場麵爺爺見的多了,還親手設計過不少呢。”

    婦女頓時嚇了一跳,抱著娃跪在地上道:“衝撞衙內實屬不該,請原諒,請原諒。”

    王雱便一臉黑線的樣子,跳起來一掌抽馬金偲腦殼上。

    老馬很忠勇的湊近低聲道:“衙內爺你都不知道街市上的規矩,這典型的是碰瓷,這種場麵卑職見的多了,基本上她們一翹屁股……”

    見王雱不懷好意的瞅著,馬金偲便不說下去了。

    王雱上前湊近觀察了一下。

    婦女顯得有些緊張,又把她的娃抱緊了些。當心著接下來的命運。

    媽的這個局麵來說,在街市上眾目睽睽之下,就算真的被碰瓷王雱也得認,處理不好的話,司馬聖人和大魔王都絕對不會放過王雱。拋開兩家夥不說,現在張方平仍在舒州,老張就更是個不講道理隻講結果的人了。而且王雱的起步依靠信譽,信譽資產可丟不得啊。

    於是懷著齷蹉的心思,王雱奸笑道:“小娘子,衙內並不是官,也不是法,不用跪我的,趕緊的起來,有任何條件都可以談的。”

    婦女楞了楞。

    馬金偲頓時領悟了,邪笑道:“不錯!其他家衙內一般會淫笑著說‘隻要伺候的爺爺高興了,包你全家榮華富貴’,然而,我家衙內並沒有這麽惡劣。”

    王雱險些倒地,對他的說話方式無力吐槽。

    婦女驚恐的覺得:還是馬金偲接地氣啊。說出了衙內們的心聲來了。的的確確,大宋這一屆的衙內們最愛說這類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