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華爾街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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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當然是有相似思路的。這套路當然就是他後來提出的《青苗法》。
這個時期他既然已經做到州級長官,有了相當的執政經驗,所以青苗法的初形一定在心理醞釀了。
說直白點,剛剛王雱尋思的那些東西、譬如雞蛋幫對付養殖散戶的手段,其實不局限於養殖,而是擴散在大宋各行各業中,包括和衣食住行相關的養蠶,織布,以及糧食行業。
所謂的青黃不接就是這個時代的專有名詞。
掐著節骨眼,專門在百姓等著用錢的時候,市場上的弄斷巨商就聯手跌價。在已經嚴重通貨緊縮的時期,近一步全方位打壓物資價格,那個時候是錢倒是值錢了,然而錢都在權貴手裏,老百姓隻能以低到喪心病狂的價格,把他們手裏的糧食、蠶絲、織布等等等東西賣出去,基本相當於白辛苦一年。
有些人不願意賣,想等,想硬撐著。那麽官府的稅不能拖,咋個辦呢,那就借唄。
所以大宋時期的高利貸就是這樣誕生的。
事實上高利貸哪裏有不坑的,有些家夥連指頭數都數不清楚去玩高利貸能不坑嗎?
就是基於這些原因,許多年後大魔王上台提出了青苗法。青苗法的本質是:你們別去皆高利貸,需要發展生產需要度過難關的,來找官府借。官府當然也收利息,但是相信我老王,官府比天下任何一個幫派好交往些,吃相會溫柔些。
事實上老百姓信了。
但青苗法在配合市易法,等於王安石對“大宋華爾街”正式宣戰。
為啥呢?那些壟斷巨商一壓價,王安石就啟動市易法,由官府出手收購,你有多少拋盤我就接,這麽便宜的東西,政府平時想買還買不到呢。
收購了後,等那些家夥抬價的時候,政府又把儲備的戰略物資砸出來不許物價上揚。
於是就直接等於,操縱金融和商品兩大市場的華爾街巨頭們被大魔王的兩部法律刨了祖墳。
沒有撲街的法律隻有撲街的法官。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擴散到天下近兩千個縣,那些和權貴資本息息相關的縣爺和各種公務員,有的是辦法把王安石的法律往歪處帶。
牛逼如斯大林者他都不敢反官僚階級,相反在固化不是。
汗,於是天下一亂皇帝就嚇到了,王安石的變法就失敗背鍋,被妖魔化就是結局。
其實這個結局已經很好,畢竟是在大宋。若在後世美利堅的話,被開除或是被神經病槍手幹掉總統又不是沒有。
yy完畢,王雱咬著指頭說道:“爹爹,我想從事交子業務,殺入這個大市場中,以另外的一種方式教他們做人。現在我本小利微,但我也敢起步了。並不是真的‘先斬後奏’。而是初期我不打算發行交子,但有鑒於那些信任咱們的苦人養殖戶。我想……收取一點利息,打白條後,直接把雞苗給他們。就當做我發放給他們的小農貸款。”
王安石驚的半張著嘴巴。小農貸款這個詞從這犢子嘴巴裏說出來就厲害了,不愧是我王安石的兒子。
作為賬房先生,耿天騭精明又懂行情,不得不苦笑著點頭表示,隻要他真想幹也真敢幹的話,那是可行的。這雖然會讓這不良少年賺走大票錢財,然而那些養殖戶的確有了實惠了。這簡直和老爺您的“青苗錢”想法不謀而合。
王安石想了一下,還是沒有表態。
不發交子,隻是普通借貸的話倒是很簡單,隻要有錢就行,這到不了張方平的層麵,隻要在舒州登記注冊就可以。
甚至不登記都可以,事實上外麵的幫派高利貸八層都是偷稅漏稅的,無非就是麻煩些把要黑線洗白。
想了許久,王安石好奇的道:“咱家那麽小的本錢,你真想去這樣嚐試嗎?”
“我……”王雱小臉微紅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爹爹容稟,最近這陣子小子生意還行……還是掙了一點點錢的。”
王安石和耿天騭麵麵相視了起來。這犢子說掙了“一點”的話,那肯定不是一點點,而是一筆喪心病狂的數額。看起來,他故意利用那些大頭百姓排長隊的壓力值,倒逼雞蛋幫加錢提雞,又把絕對數量供應給雞蛋幫,應該是發大財了。
然後呢,那個司馬光都拿這小子沒辦法的保護費業務,估計也因為他小子優良的口碑,優質的售後服務,得到了井噴式增長了?
“難怪你口氣大到了要嚐試交子的地步。”王安石無奈的道:“為父暫時找不到你的錯誤,所以為父不想問你到底掙了多少。隻是再次問,雱兒,你打算低息把雞苗給農戶,算作小額度貸款,等來年他們有錢時候在還給你嗎?你千萬要想好,錢是你掙的,你不願意就是為父也不好意思找你要。但拿出來了存在風險,你不要以為你手裏有一夥流氓,為父就會放縱你過後去逼債?”
王雱嘿嘿笑道:“我願意的。且無需抵押,世人解讀有誤,總喜歡把款放給那些紅火而巨大的商會。其實那才叫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相反不安全。最優質的貸款客戶絕對是願意搞生產的小農戶。在舒州有您坐鎮形勢不差,依托我的神雞,他們經營上虧本的可能性小。然後刁民是鳳毛麟角的一個群體,以我小雱目測半層都不到,所以無抵押就可以放白條。我還做了一個市場風險評估,暗中派人考察過這些養殖戶的性格為人,事實上經過我的公式評估,我認為在經營風險不大的時候,他們因人品而產生的壞賬率會在百分之五以下。那麽進行少許經營風險加權。所以隻需要百分之七至八的利息,我就可以做到不虧本金,這就是數據統計的魅力所在。”
“七至八厘!”王安石猛的起身:“你是認真的嗎。這麽低的利息官府都做不到。”
王雱道:“汗,您麾下的那些個公務員老爺運作成本當然不低,還不能用鞭子抽他們。然而我調教馬金偲他們很有一手的,他們基本等於免費幫我幹活。我以為您不懂傳銷,就沒和您具體解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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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再次和耿天騭麵麵相視了起來。
反正這小子逆天了,若真以七至八厘放款,好在他是是我老王的兒子,加上規模很小。否則得請司馬光調遣一直禁軍進舒州,防止各路高利貸幫派鬧事了。
勉強平複了心情後,王安石又道:“雱兒,就算你評估的風險準確,把一些情況加權考慮,運作成本也壓低到了驚人的地步。這些我不說你,但是七至八厘也隻是平複了風險,你似乎沒賺錢,為父很難相信你不賺錢?”
王雱撓頭笑道:“我比誰都想賺,但是爹爹,目光要看長遠。名聲和信譽仍舊是資產之一,且是最重要的資產。這些苦人現在有啥子錢哦,真是把他們當做賺錢對象,其實沒多少油水還拉仇恨。我現在是建立口碑,等同於商鞅的賞金扛木。讓他們成為信任我‘小算雱商號’的第一批忠實客戶。將來張方平相公給交子牌照後,我交子要發行,就必須有第一批挺我的鐵杆追隨者,他們就是。他們沒錢來存沒問題,我教他們掙錢,賺了後再存在給我。以點帶麵,每個人都有信任的親屬朋友,這叫圈子和人脈,進帶動他們身後的人賺錢,然後在把錢存來給我,這就是繼續幾何式擴散。隻要他們掙錢,我就有錢。簡不簡單?”
王安石是真有點聽懂了,然後半張著嘴巴。
“總之……”最終王安石歎息一聲:“反正……就這麽吧,張方平相公你自己去說服,這事上為父不介入。關於允許你放貸的批文,明日找耿天騭拿,我親自批給你。但你要是敢瞞報業務漏稅,我就抽死你。”
王雱抱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