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一邊走一邊把玩短劍，覺得這是非常特別的鍛造技術，用手指敲擊劍身的鋼音都顯得很奇特。定要交給老羅爹研究一下這樣的鍛造特點，然後再把劍還給那個傻子。

    曹晴還看到了這裏四處都是快節奏忙碌的人，這些日子都待在西夏，現在難免對此覺得很陌生。

    宋國內部變樣實在太大，尤其幾個工業重鎮，民眾在實實在在的改善生活，和三年前相比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

    在神機雱崛起前的歲月中，每到冬季人們少衣少食，不論官府如何努力，每年總有凍死骨，貧民窟裏的人們，每到春天都會發現熟悉的麵孔又少了幾個。這不是誇張，而是當時西北撫寧縣小鈴鐺的童言無忌。

    現在，當年小鈴鐺的那些玩伴活的很好。來大名府前曹晴專門從撫寧縣入境，看到當年跟著小鈴鐺卷縮在城門口嗮太陽、時而掏鳥窩的那幾個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少。

    那些孩子也說不上太有活力，但聽說有個年紀最大的當兵參加了誌願軍，還有兩個在撫寧縣學堂念書，即將畢業。另外有三個已經在打工了，收入不算很高卻能吃飽，小小年紀就娶親結婚了。

    然後有兩個女孩現在也嫁人了，小日子過的不錯，曹晴去撫寧縣老城區時，看到那兩個熟悉的姑娘在院子裏曬魚幹、晾衣服什麽的。家裏還新添了家具。

    每每看到這些曹晴就會想到當年，那邪惡的大魔王硬剛自己父親，後續的剿匪戰爭，出使西夏以“死不要臉”的手段贏得了一兩年的喘息緩衝，等等等，曹晴覺得當年自己信他，真的信對了。

    還沒有做到盡善盡美，但是他這麽個奸臣能做到這步，可以了。

    但大魔王的可惡之處讓曹晴很無語，他能把單純美女變得邪氣凜然。是的道心種魔後，曹姑娘越來越玩世不恭，有些邪氣。而大魔王自身是個惡棍本質，卻變得喜歡裝逼，且心底那絲良知正在長大，那叫魔心生道。

    弄的現在曹姑娘滿腦袋搞怪思維，作為一個曾經很聖潔的道姑，媽的往後歸宿在哪裏也暫時沒有答案。

    心有所思間來到知府衙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於馬上要見到那死不要臉的，曹姑娘竟是有一絲興奮，同時又有兩分茫然。

    “站住！哪個單位的！衙門重地你何敢帶劍靠近！”大魔王的新衛隊不認識曹姑娘，紛紛攔截。

    “你們這些傻子來抓我啊。”

    曹晴真的變了，膽大包天的樣子嗖的一下，就上了房頭。

    就此開始，知府衙門陷入了兵荒馬亂的情形，到處再喊“捉刺客保護大人”……

    藤原光子半張著嘴巴，驚詫得要頂禮膜拜啊。

    今日心情好天氣也好，專門打扮一番穿著和服來想施展一下魅力，和大魔王談一下關於授權賣出武裝海船的事宜。

    整個交談過程藤原光子簡直折服，聽著又帥又老辣的王雱羽扇綸巾、談笑風生指點江山，解釋無數新奇見解，藤原光子真的很傾心，很折服，覺得他是個更比李覯偉大的導師。至少大魔王說話比李覯接地氣，且比李覯帥多了。

    讓藤原光子始料不及的是，聽聞外麵有人喊“捉刺客”時大魔王節操頓時掉了一地，竟是無視和服美女、絲毫沒有武士精神、跑的比兔子還快，以神機似的步伐幾個閃爍就躲在了床下。

    且床下麵有機關，像個小碉堡似的封閉了起來，一個不大的口子裏，伸出了一隻燧發槍的槍管四處移動，這似乎是大魔王在裏麵尋找著目標。

    “他真的也是夠了。往前的情報還算可靠，這就是個才華橫溢的人渣，而不是義氣雱。”

    藤原光子半張著嘴巴，卻是怎麽也提不起對他的厭惡情緒來。

    真的很奇怪，能這麽幹又不被人記恨的天下隻他一個，再也沒有別人了。

    與此同時藤原光子非常緊張，柳生是高手她不是啊，作為日本首相女兒她絕對是個怕死的存在，於是急忙跑過去用腳踢小碉堡的門道：“知府殿下快讓我進去，快點開門。”

    大雱在裏麵說道：“開門有幾率讓我陷入危險的，光子姐姐莫要慌張，我仇人多，他們是衝我來的，沒你什麽事。敢對我動手的都是人精，不會對付你的。至少如果我是刺客，沒人付錢的時候、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絕對不會幹掉你。”

    “你你……”

    藤原光子對他的節操不指望了，心跳加驟然加速，聽聞混亂的腳步聲來到近處便險些尿褲子。

    不，不是險些，下麵是真有點濕了，於是又哭著喊道，“快讓我進去！”

    “額好吧死就死了，我就知道紅顏禍水，跟著個女子在身邊真特麽沒好事。”王雱還真不能見死不救，隻得又冒險打開小碉堡鋼門。

    卻是藤原光子不如修煉過神機步的王雱靈巧，沒能及時進去，急的哭起來：“糟糕，我屁股太大被卡住了，殿下快拉我一把，您這個碉堡修建的太不合理了。”

    “這是為我設計的，又沒考慮到讓臀部這麽大的女人進來。”

    王雱一邊說一邊從裏麵拖著她扯，九牛二虎之力後，總算把小姐姐拖進碉堡裏去，然後在房門被推開的同時，關起了小碉堡的鋼門。

    “謝謝殿下保護……您雖然扔下了我，卻又在關鍵時刻良心未泯，冒險開門救我，非常感激。”藤原光子在黑暗中心跳很快。

    大雱很猥瑣的瞄準著什麽，隨即發現，進來的乃是許久不見的曹姑娘？

    臥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瘋了，弄的一群衛兵要把她亂槍幹掉，算好隨後趕來的穆桂英製止了這個鬧劇。

    這下就穩了，大雱把槍縮了回去，也不說穿，繼續和藤原光子待在這狹小黑暗的空間裏，仍舊裝作在保護她的樣子。

    發現藤原光子在渾身顫抖，大雱就道：“別怕，一切都有我在的。”又故意對外麵大聲道：“刺客，不論你是誰，你隻能先殺我，才能傷害被我保護的人。”

    “？”藤原光子覺得非常不科學，大魔王為何忽然又這麽武士道了？

    也不知道他搞什麽鬼，但這樣的時刻對任何女人都不嫌疑長，仿佛每次心跳都很享受。上次被她摸著臉卡油、藤原光子覺得毛骨悚然，但現在和他緊貼在一起，盡管不知道此番命運如何，卻真的很感動，希望時間長一些。

    “……”

    曹晴在一定距離內是和他心有靈犀的，現在甚至是有些吃醋，覺得他又開始死不要臉了。於是大步走過來床邊上，猛踢碉堡幾腳道：“你又開始裝逼了啊，快點出來迎接我回家。”

    碉堡裏的王雱一臉黑線，她竟是不解風情，不配合老子的英雄救美劇本？臨場發揮都不懂？

    藤原光子便疑問道：“這麽說來殿下認識她？”

    王雱在碉堡裏強撐著道：“認是認識的，隻是剛剛形勢緊張，沒有認出來是她。”

    又對外麵道：“原來是曹姑娘回家啊，嚇我一跳，許久不見，竟是沒及時認出來。”

    竟是這種情況他都能強撐著瞎掰？卻是曹晴已經不想第二次戳穿他的貓膩，算了，對他多兩分寬容吧，一想到撫寧縣那群“小鈴鐺”遭遇，總體上大魔王還是很可愛的，相反可惡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

    “是我，驚嚇到相公曹晴不對，請您出來吧。”曹晴隻得這麽說道。

    於是這才開門，和藤原光子一起出來坐下。

    藤原光子對曹晴這樣的女人非常好奇，很想留著探聽一下她和大魔王間的八卦，這非常有吸引力，可惜要回去驛館洗澡更衣，特殊情況畢竟下麵都濕了，天氣又熱，萬一有氣味泄露出來就丟臉丟大了。

    於是和服姐姐起身做出特有禮節：“不影響殿下和熟人敘舊，光子晚間再來拜會。”

    不等大魔王回答，曹晴道：“晚間別來，白日再來。還有不要亂叫，我才有殿下血統，他沒有。”

    王雱尷尬的道：“認知不同，隻是個稱呼而已，在他們國度有點層次的人都這麽叫。另外說起來，我最近晚間其實也不忙。”

    轉眼藤原光子卻顧不上這些了，看著曹晴的手裏驚呼道：“我家武士柳生的刀為何在你手裏，你把他怎麽了？”

    “？”曹晴原本以為忽悠了一個東瀛傻子借到了一把寶刀，卻不想是大魔王朋友。

    於是隻得還給她道：“好吧帶去還給他，你的保鏢不怎麽樣，軟腳蝦，是他主動給我的。”

    打發了藤原光子離開，曹晴注視他好奇的道：“你為何就把我仍在西夏給忘記了，不招我回來？”

    “我不是忘記了。我仍舊怕沒蔵太後遭遇不測，破壞了西夏內部平衡。所以遲遲沒召你回來。反倒你自己跑回來了？”王雱道。

    曹晴不想找他撒嬌，也不能暴打他一頓作為發泄，所以很難受，說道：“平衡破不了，現在興慶府沒人信明王了，國師之名不在，且沒蔵訛龐現在主要針對熊孩子李諒祚，平衡不會輕易打破，於是我就自己回來了。我以為我回來，你會高興都來不及。”

    “現在我名花有主了，怎會因見到美女高興來不及啥的。”王雱道。

    “那你和那倭女躲床下麵幹什麽？”曹晴道。

    “那是形勢需要，真要幹什麽的話，分明是在床上而不是床下，你不要敗壞我名節。”王雱道。

    “……”曹晴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除此之外曹姑娘意外的感應到：他說他結婚就不在亂來了，竟是有五分真心？

    奇了怪，這死不要臉的竟然還真的遵守他老婆定的規矩了。

    此點讓曹晴覺得他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要他全部變聖人是不可能的，他心態矛盾，真有敬畏，若沒受到極端性誘惑的話應該是大概率能遵守的。曹晴這麽覺得。

    “你真的變化蠻大。”曹晴感慨道。

    “然而你現在簡直是個邪惡的渾人。”說到這裏王雱給她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道：“歡迎回家，你把我在的地方當做家，讓我心情非常嘚瑟。”

    曹晴真的很渴了，喝著他倒的水覺得特別甜，也特別滿意他的“歡迎回家”。

    “下一步打算幹什麽？”王雱道。

    “這難道不是問你？”曹晴道。

    王雱道：“我既不是你親戚，你也不是官府的人，怎能問我。”

    曹晴偏著腦袋想了想道：“隨便了，我待在你身邊一些時候，然後去南方看看摩尼教局勢，聽說劉凝靜複活了在南方生事？”

    王雱道：“你也知道她的事？”

    “當然知道。”曹晴道：“你以為當年文彥博相公貝州平亂為何那麽容易？那是我師傅親帶道門八大高手，把劉凝靜的主子以及麾下高手全部困死在雷牙峰。”

    “好吧你師傅不是什麽好人，但壓製極端宗教上他是有功的。”王雱摸著下巴道：“這樣，你我牽線，把沒蔵藍雨介紹給你師傅認識一下，看你師傅有沒興趣去星宿海了解下星宿老怪？”

    曹晴道：“他有興趣的，星宿海就縹緲峰分支，是通天教叛徒。但我師傅沒那麽蠢，不會幫你。現在他集中精力想除了江南那些異教徒，譬如劉凝靜譬如摩尼教，所以江南在某個時候遲早出大事。”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你師傅不想了解星宿老怪？”大雱慫恿道：“我告訴你，人性決定了，極端宗教對待異端、比異教徒狠多了。”

    “然而，我師傅並不算你概念中的極端宗教。”曹晴道。

    王雱隻得尷尬的道：“好吧溫和派也是這個理，譬如我自身，我其實不恨遼國也不恨西夏，但我受不了自己隊伍裏的異端。”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你忽悠不了我，你根本不是溫和派，你也算是個極端份子。”曹晴道。

    “不答應就算了。我是不會強迫你，不會生你氣的。”王雱道。

    曹晴道：“你真的信任沒蔵藍雨？”

    王雱偏著腦殼想了一下道：“半信半疑，但這不重要。不影響我打掉星宿海，有他們在吐蕃遲早是要出亂子的。而我不喜歡出亂子，我喜歡有穩定的環境做生意，讓大家一起逐步改善生活，建立規矩秩序。”

    曹晴道：“就像你當時打擊西北牛鬼蛇神那樣的意思嗎？”

    “嗯嗯差不多一個性質。”王雱道。

    “行，不用我師傅出手，我修養一段時間，就去星宿海了解一下那個小怪物。”曹晴道。

    對此大雱有些擔心，更想把她留在身邊養養眼睛，但內心裏也清楚，星宿海作為“人教”分支最善於蠱惑人心，曹晴免役一切邪惡光環，她去的確是比展昭還適合。

    曹晴起身離開前又道：“再告訴你個消息，沒蔵太後讓我給你帶句話，她說讓你有空時去興慶府坐坐，看看她。這不是西夏邀請出使，她說是朋友和道友敘舊。”

    大雱難免又看著天花板想歪了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