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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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長崎回到登州時節日已過,又迎來了新的一年:形勢非常不好的嘉佑七年。

    看起來老趙和富弼偏愛這年號,大宋真正的崛起就是這個年號,所以現在都沒改。

    回登州不等視察水軍培訓成果,也來不及視察造船廠工作。隻見王拱辰鐵青著臉站在港口上,大魔王下船第一時間老王就拉著王雱快走:“出事了。”

    回到州衙後遞給王雱一份文報。

    大魔王展開就看到了藥丸氣氛:西南打仗了。

    交趾國不宣而戰,在永平寨一戰中,大宋廣南邊防軍大約一千人規模的隊伍被擊潰,約莫兩百多宋軍被殺。

    其後非常詭異,氣勢如虹的交趾人,不推進,又快速縮了回去,卻在邊境地區遙望著邕州,引而不發。他們並不知道交趾人做什麽打算,但因為邊防力量暫時薄弱,邕州之形勢堪憂,於是哪怕交趾人縮了回去,文報中也用詞為“邕州告急,請朝廷速決策”。

    縱使王雱也驚得跳起來,想不到鬧這麽大,越南人也特麽在這關鍵時刻跳起來了,他們還真會挑選時候,在我大魔王即將對女真海盜部署的現在?

    這背後有遼國人的因素,但絕不是根由。

    遼國隻是藥引。要說這事的導火索,其實是前任廣南轉運使王罕。因為他的不當執政,導致廣南邊境的摩擦早就有了。

    當然這也主要是交趾的問題。交趾內政太嚴苛黑暗,產生了許多逃戶。那些逃戶就到處亂跑,最喜歡跑宋境避風頭。

    交趾軍可不是宋軍那麽溫柔,是真會追剿殺人的。又處於邊境地區,就會導致經常追過頭、越境至宋境。

    這種事理論上經常發生,要說起來它也可大可小。得看執政官是誰。

    譬如後世緬甸的炮彈也經常落在雲南,要認真它當然是個事。但不好處理不想認真的時候麽,它也頂多就是個破不了的意外案件,如此而已。

    當時王罕這龜兒子就是個不愛管事的人,不但不管,交趾經常越境的消息他還壓下不報。王雱知道這些消息,是因為有廣南西路提刑官李師中的私下匯報。

    所謂脾氣都是慣出來的,王罕越不回應越不作為,交趾軍隊膽子就越大。興許第一次越線他們會如履薄冰,第二次就隻是緊張,第五次第八次就基本沒感覺了。

    第十次時候交趾人相反會嘚瑟,看不起宋軍,覺得宋軍是擺設。這就是人性。

    事情的爆發點是從王罕離任,李師中全麵主持廣南西路工作開始。

    所謂一屆官府一個政策,李師中開始全麵顛覆王罕政策,做的相對過激,這理論上就會導致矯枉過正。

    李師中嚴令邊防軍要注意影響注意國格,絕不能再放任交趾人越過邊境線。為此李師中還啟用了一個狠人將領宋士堯、主持邊境關防事。

    衝突就從這裏開始的。一邊是上官李師中一刀切的強壓轉向,啟用了躍躍欲試的宋士堯。另外一邊狠人宋士堯急於表功,也早見不慣那**趾蠻子了。

    不幸的是經過王罕的長期放縱,這一時期交趾軍已經習慣了我行我素、毫不不在乎宋軍的喝止。於是兩月前交趾軍一次追剿逃戶過程中,在宋國領土和宋士堯部相遇。

    蠻子首領申照泰不聽宋士堯喝止繼續前進,於是宋士堯手一滑,在大宋國土內下達了交戰命令,殺死交趾軍三百餘人,交趾軍隨潰散。

    至此後平靜了一陣子,交趾人沒敢扯什麽犢子。

    這個事件是王安石親自處理的,批示李師中要注意邊防形勢,不要過激一刀切。同時要做好邊境防護,注意交趾人的報複和反撲。

    與此同時王安石雖認為這事無必要通過外交和交趾溝通,卻也授權廣州駐泊司開進邕州聯防,強化了邊防力量。

    演變至現在,恐怕是新形勢下被遼國人鑽了空子,導致原本理虧不敢吭氣的交趾,在大宋放鬆了警惕冷不丁的情況下進攻報複了,永平寨一戰至宋邊防軍大敗,一千人的隊伍被擊潰,近三百宋軍被殺,將領宋士堯戰死。

    雖然交趾人所了回去,不過當心邕州告急,李師中也緊急反應從桂州帶三千禁軍,火速進駐宜州,但因紅水河上橋梁攻勢已經被交趾人拆除,被河水阻隔,兵力也相對薄弱,暫時不能有作為,隻是觀察為主。

    這就是截止目前的形勢,就處於這個大魔王即將在渤海部署的時節。

    “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王雱把文報拍在桌子上喃喃道:“李師中這家夥也是的……做事過激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孩子騎自行車都知道,車往左偏移的時候,隻能順著往左修正方向,往右當然是翻車結局。被王罕這龜兒子慣壞的人,怎能這樣一刀切對待?”

    這事王拱辰之所以在意,之所以第一時間有文報,因為他卷入其中了,當年王罕這些錯誤維穩不報,基本就是王拱辰給侄子擦屁股,現在為此真出事了,所以王拱辰當心被翻出來追責,是真的急了。

    孩子隻抽自家的,所以在這州衙中,王雱隻罵李師中而絕口不提王罕。提王罕麽,王拱辰也會跟著難堪,那麽渤海的問題上也就麵臨溝通的難題。

    所以沒辦法,這個時候就是把王罕捉去砍了也解決不了問題,肯定是要清算這龜兒子的,但這些過後再慢慢再說了。

    “散了吧,我需要考慮一些時候。”

    這個時期的大魔王年僅二十歲,但已初具領袖威嚴,微微擺手後占領的王拱辰的州衙,全部人散了去……

    至暗時刻還沒有真正來臨,但興許快了。

    現在王雱也麵臨抉擇和考驗,是否真的在這節骨眼上對女真海盜宣戰?大宋是否真如所想的那樣,具備同時打贏多場戰爭的能力?

    “若再有兩至三年時間,大宋就會真正脫變,無懼任何挑戰!可惜……”

    念叨著一掌拍在桌子上,感受手感不對。這台書桌是王拱辰的,而不是大雱自己的那台。

    現在的難題都是蝴蝶效應,道高一尺後,魔隨之提高一丈的道理。是遼國搞出來的。

    理論上遼國不該那麽聰明,無奈因大雱的穿越效應,讓原本不得勢的蕭慧受到了重用,在耶律洪基並不昏庸的情況下,真能改變天下戰略形勢。

    蕭慧的確是戰略名家,是當年把李元昊打的一敗塗地的戰神。若不是因當時主帥耶律重元和遼國樞密使蕭笑穆暗戰、導致拖遼軍後腿,估計卓洛蘭他父親的賀蘭山絕地反擊也不會成功。

    蕭慧是個愛學習與時俱進的人,原本就是戰略名家的他深知不學習就落伍的道理。大雱又有太多的著作和思想麵世,會學習那些東西的人絕不僅僅是藤原光子和卓洛蘭,現在看蕭慧也受到了熏陶。

    這些就是大雱帶來的效應,作為先行者有自己的難題,看起來她們所有人都摸著大魔王過河,而大魔王隻能在前麵摸著石頭過河。

    王雱親至於長崎給日本人洗腦,轉眼就遇到了後院起火局麵,若就此不吭聲、漠視女真人的囂張行為,這或許不算背信棄義,但也將丟失掉負責任大國的公信力。

    領袖之所以會成為領袖,是他能解決掉追隨弱者的問題。這是政治家。

    當蠱惑了追隨者,信徒拿著刀流著血時,發起者卻縮頭坐岸觀火的,這或許算聰明卻也隻是猥瑣政客,不是政治家不是領袖。這是戰術不是戰略。

    換任何人來決策,都不會選擇這時候對女真海盜宣戰。

    但王雱仍舊會,九兵衛的遭遇足以引發國戰,這是毫無花俏的仁者無敵思維,和白銀利益無關。

    決定了怎麽做後,也必須慎重思考部署。王雱對這個局麵真有不對的感覺,恐怕至暗時刻4.0快來了。

    區區女真人和越南猴子,他們不足以威脅到今時今日的大宋,對這兩個投機取巧的棒槌同時開戰簡直毫無難度。

    但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在大雱決策係統裏,至暗時刻4.0的一些信號、很不幸已經出現。

    大宋從生產總值、工業產值井噴的狀態、進入了快要冒煙的通貨緊縮形勢,金融上麵臨絕大難題。

    這等於感冒,隨之而來就是越南和女真強盜這兩病毒“趁虛而入”。

    感冒從來不是問題,也沒有特效藥。怕的是並發症。

    並發症若僅僅隻是女真和越南也絕不是問題。但這個氣候足以形成一些投機者的“順風戰”土壤。在此情況下,隻要再出一點點不利信號,就會形成股災似的踩踏。

    就此王雱感覺:有人再下一盤大棋。

    如果是王雱在幕後策劃這事,看到大宋於金融危機的環境下,又處於東北和西南兩線作戰,那麽隻要前陣子有消息的劉凝靜以及摩尼教在東南鬧事,就是火上澆油,出現這個信號後,控製區青塘也會發生不穩,青塘不穩的信號確認後,西夏名將卓洛蘭一定能看到機會。

    西夏一但選擇下注出兵,這個信號確認,就算高麗人再慫,李夏慧興許也就敢因這些信號跟牌豪賭。

    那時候,自來友好溫順的大理會否有動作不好判斷,但僅僅這樣就能讓大宋處於十麵埋伏。出現這些信號,資本家當然是加速做空大宋,資本全麵砸鍋賣鐵的撤離局麵。

    這時候遼國不需要真的出兵,隻需再次複製在南京道陳兵的動作,就能加速大宋內部踩踏。

    “凜冬將至!”

    “總有刁民想害朕……”

    會不會真的發生王雱真不知道。然而被迫害妄想的脾氣始終改不掉,尚未對女真海盜部署的現在,王雱必須先考慮到這些東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