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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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熊思不愧是政治與智力統統達到了國士門檻的高端人才,比起他那個擅長專營勾連的父親來說,強了不隻是一星半點。
真所謂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那熊逢因為熊鎬自己作死失去了一個能夠以討好他自己為己任的‘奸臣’,結果卻得到了熊思這般未來國士的輔佐。
雖然未曾見到羅國的君上,但熊思還是在與蜀國公主同行的道路上收獲了她的信任,代表羅國與蜀國正式簽訂了奴隸貿易的協議。
熊逢手中握著的便是一份詳細的奴隸價格表,並不以身份來劃分,隻是以老幼男女來區別,其中壯年男子與年輕婦人三十羅國刀幣一人,孩童與老人十個羅國刀幣一人。
在蜀國與巴國近乎不死不休的戰爭之中,早已經失去了這個時代的中原戰爭潛規則。但凡被確認了身份的敵國貴族都是屬於直接斬殺。所以在被俘之後,幾乎沒有巴蜀貴族會如同中原戰爭戰敗的貴族一般亮明身份,而後各自開出贖金。
因為並不具備身份識別功能,所以這些奴隸之中是否有敵國貴族潛伏也無從得知,但熊逢不一樣,熊逢具備探查功能,隻需要吸引探查掃描一番那些奴隸,便可以從其中挑選出他需要的各種人才。
不論是奴隸之中有才能可以收服的平民,還是奴隸之中有身份無法收服的貴族,熊逢都可以一一挑選出來,之後是用來增強自身的國力還是用來高價販賣都隨熊逢心意。
蜀國公主恐怕也想到過熊逢打算做這般奴隸販賣的勾當,但她卻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一來是她覺得熊逢的眼力再好也不可能將這些貴族全都揪出來,二來是那些在戰場之上被她擊敗了一次的巴國貴族也不見得能夠再在她手中獲勝。
相反,巴國為了贖回這些貴族,將會被如同吸血鬼一般的熊逢狠狠的敲詐一筆。
巴國與蜀國雖然同屬於兩川之地,但卻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蜀國國中多金銅礦產,乃是完全自給自主的農耕國度,底蘊豐厚,哪怕是方才給了巴國一筆戰爭賠款被吞沒,但國庫之中依舊積蓄著令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巴國立國百年,根基淺薄,而且從未停歇過對外擴張的戰爭,國家人口雖多,卻並不富裕,民風彪悍而多詭詐,這讓巴國軍隊戰鬥力遠超蜀國,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巴國國內願意安心從事生產耕種的人口並不多。
另外因為巴國人多劫匪,流寇,遺民後裔,魚龍混雜,國內本身就混亂不堪,自上而下,舉國之內根本就無信義可言,所以巴國人在對外的外交之上一直都很差,以至於通商的商旅根本就不願意前往巴國,若非是巴國通過戰爭劫掠了不少人口用來組建商隊對外貿易換取糧草等軍需,恐怕國家早已經解體。
綜合說來,就是蜀國正麵上幹架沒有巴國人猛,但巴國人沒有蜀國人有錢。
所以,如果熊逢的貿易體係真的在三國之內順利完成了的話,那麽巴國與蜀國之間的戰爭將不再局限於兵將之爭,同樣的也會出現‘後勤財政’方麵的比拚。
這對於蜀國來說無疑是有利的,所以當熊思直接了當毫無保留的‘賣了’熊逢,與蜀山姬道明了熊逢‘陰謀’之時,那蜀山姬隻是考慮了兩日,而後便答應了熊思,並且極力的推動起了奴隸貿易鏈的進行。
相信等到蜀國的奴隸被送到巴國之後換取大量的糧草之後,巴國將再也耐不住寂寞,便也會組織起大批的奴隸賣到蜀國。
而後隻需要蜀山姬從中運作,將那些蜀國的貴族明著贖回本國。
到時候熊逢再適當的放出那些自蜀國奴隸之中找出來的巴國貴族的消息,恐怕就算是巴國君不願意為那些巴國貴族贖身,巴國國內的貴族也會逼著他去掏腰包。
到時候巴國便將陷入進退維穀的狀態,至於為何如此,那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巴國無信,蜀國不會直接與巴國贖身,同樣的道理,巴國也不會信任自己的死敵蜀國。
如果沒有第三方出現,那些俘虜的命運便是隱姓埋名的做一個奴隸度過淒慘而又黑暗的一生。
但如果第三方是楚國那般的大國,巴蜀兩國又會擔心大量的財富流入楚國之後,是否會讓楚國變得更加龐大,最終當他們擊敗了對手之後,又被楚國吞並。
但第三方如果是羅國的話,那就非常微妙了。
蜀山姬看好羅國,卻並不覺得羅國能夠在百年內崛起成為威脅到蜀國的存在,而巴國更是不會將羅國放在眼裏。
熊逢的‘陰謀’變成了明謀,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熊逢滿臉欣喜的看著手中的獸皮,對於自己重用熊思的決策卻是無比的自得。
於此同時,那巴國武安軍大將武奎卻是滿臉錯愕的看著他對麵那黑壓壓的人頭。
“這......”
他的眼眸之中盡是錯愕之色,對於給自己情報與命令的巴國君心底咒罵不已。
“不是隻有七百人麽?那我眼前的這些人都是假人不成?”
用羅國的信譽與蜀國的友情做擔保,熊思在回程的途中還順便向著蜀國購買了三千青壯奴隸,並且還以兵力不足,為防意外為借口,向著蜀山姬借取了兩千守軍。
單論士卒的數量來說,羅國與蜀國一方的人數並不如巴國,但從人頭數量來說,兩國的人頭卻是兩倍於巴國。
在麵對兩倍於自己的‘敵人’之時,武奎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上當了,想起了羅士信那強悍的武力,根本來不及辨認其中人員構成,便已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將為三軍之膽,隨著武奎心生膽怯,他麾下的士卒也都紛紛人心浮動。再加上因為雄符的動作,這些威遠旗士卒雖然個個都是悍勇之士,但卻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一天的整合根本就改變不了這件事實。
打順風仗倒也罷了,但若是遇到敵人比自己多兩倍的話,還是......
故而就在羅士信發現巴國大軍,還未曾反應過來之時,那巴國將領武奎便是大手一揮,而後毫不猶豫的下令撤退。
他這一撤退,頓時讓原本就已經心神不安的士卒變成了惶恐狀態,明明是‘埋伏’別人,結果反倒像是成了自己被埋伏了一般,頓時變成了潰兵,而後各自四散而逃。
那羅士信滿臉錯愕的盯著那些潰逃的巴國士卒,臉上盡是狐疑之色。那些個蜀國的隨行將領可與羅士信不同,早在發現了巴國士卒之時他們便已經被引燃了心底戰火,本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結果發現敵人自己潰逃了。
這般好的機會又怎麽能夠放過?於是蜀國將領們也不等羅士信發號施令便徑直衝了上去。
為首之人也是羅士信的老熟人,正是那前往羅國拯救公主殿下,與武奎之間有過一次接觸的山軍。
他嗷嗷大叫著率領著手底下的蜀國士卒漫山遍野的追殺巴國潰兵,同樣是散亂而無秩序。
若是在這個時候巴國各營統領能夠聚集本營士卒的話,說不定還能夠抵擋甚至反殺蜀國士卒,畢竟在正麵戰場之上,巴國士卒從來都是一個頂蜀兵兩人的。
但遺憾的是,那些個營統領都是新調讓的,根本就沒有人鳥他們,其中劉擇還想用十名親衛強行堵住潰兵去路,讓他們整合,結果方才動刀子殺了兩個潰兵,包括劉擇在內的十名親衛便已經被剁成了肉泥。
巴國軍從未如此狼狽過,那山軍嗷嗷大叫著興奮不已。在那巴國潰兵身後親自剁了七八人之後,卻是將目光放到了騎在馬背之上的武奎身上。
“是你這巴賊?”
山軍當即大喜,而後舍了那些漫山遍野亂跑的雄威軍士卒,徑直單騎向著武奎追殺了上去。
他的實力比起武奎來更強一些,隻是統帥與智力不如武奎。
若是平日在戰場之上各自領兵對上,勝負還未可知,但在這般情況之下,那武奎本就沉浸在自己被‘算計’了的自我‘幻想’之中,又那裏還有心思與山軍分個勝負?
當即嚇得亡魂大冒,徑直棄了親衛騎著矮腳戰馬孤身向著山區狂奔而去。
那山軍已經鎖定了他為目標,又那裏有放棄的道理,也不顧及手底下的士卒,也是毫不猶豫的孤身追了上去。
看著他們一追一套徹底遠去,羅士信隻好率領三百羅國士卒以及羅國民夫們看著那些奴隸。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巴國的軍隊!”
羅士信的聲音緩緩響起,而後還未等人有所回應,便又偏頭看著熊思,而後開口問道:“先生可曾想到?”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熊思非要請蜀山姬派遣軍隊前來押送奴隸的場景。
最初蜀山姬可隻是打算派遣五百人而已,但在熊思的強烈要求下,方才改派了兩千人。
“我說這是巧合,將軍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