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康路201號，一個大宅子裏，傅晨坐在沙發上，皺著眉頭，一邊抽煙，一邊聽沈小漁做匯報。

    房子是金三找的落腳點，一個月租金也就百來塊日圓，還算便宜。這地方也敞亮，後麵有個倉庫，放著從愁鷹澗拉來的一個排的軍火。再後麵就是伊通河，一旦鬼子搜到這裏，隨時可以從水路逃出去。

    就在傅晨剛剛去積德金號的時候，沈小漁也沒閑著，她和金三一起去拜訪新京幾大商戶。

    “我們已經拜訪過四家商戶，隻有一家明確表示可以合作。”沈小漁懷抱著文件夾，一邊記錄一邊匯報。她是團隊的首席財務官，同時又是傅晨的代表，拜訪商戶的事她必須出席。

    盡管金三的忠誠度夠高，但機製總是要完善，盡最大可能避免出錯甚至出事。

    拜訪結束後，不到幾個小時，一則消息傳遍新京商圈。朝鮮來的富商金成基，帶著價值近百萬的精美西洋手表，抵達新京，準備開發滿洲國手表市場。

    這是兩人籌備的計劃一部分，上層路線和中層路線。上層和各大商戶談合作，中層和各個百貨店鍾表行做交易，雙管齊下，不管是各大商戶還是百貨商店鍾表行，誰都感覺到來勢洶洶。

    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一手，可謂震動到略顯平靜的新京市。

    “他們會妥協的。”傅晨點點頭，心裏冷笑，資產階級都是軟蛋，更別說偽滿洲國的那幫垃圾。

    他這還算是正常的商業手段，逼急了，等黃金到手，搶新京一個天翻地覆。這裏又不是後世現代社會，偽滿洲國和日本人的地界，不搶都對不起他們。

    “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麽，可到這，發現1000塊手邊有點多。”沈小漁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道。

    1000塊手邊放後世什麽都不是，估計小縣城隨便某個手表店，都有這麽多存貨。但這裏是1939年的新京市，隻有中上層人士，才有財力用的起手表。一個手表，少則幾十元，多則幾百上千元，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有實力用的。

    近一百萬的手表流入新京這個不太大，卻略顯飽和的市場，無疑是對市場穩定秩序的一種摧殘。如果梅雨強力措施，手表大幅度跌價是肯定的。

    但那樣並不符合傅晨的利益，他是需要錢，但絕不是低價甩賣，弄得跟賣大白菜一樣。

    “除了新京，哈爾濱和沈陽的商戶，都可以接觸，不要局限於一地。”傅晨吩咐。

    新京的市場太小，那就放到整個東北9省，如果東北還小，那就擴大到華北華中甚至華南市場，總要將這1000塊手表消化掉。就不信，上千萬人的東北，連1000塊手表都消化不掉。

    選50個百貨商店和鍾表行，每家20塊都足夠了。

    “下一步按計劃進行，不過要快。今天晚上，還有明天，開始跟百貨商店和鍾表行接觸。其他的事，你和金三就不要參與了，專注做這件事。”傅晨下達指示，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沉吟一下，他繼續說道：“沒多少時間了，我們必須抓緊機會。”

    沈小漁聞言，不知道他為什麽逼得這麽急，隨即一猜大致有所觸動，眉頭也跟著皺起，最後點點頭道：“放心吧，我會努力的。”

    傅晨沒有再多說，端茶送客，她立刻會意離去。

    上麵的人動動嘴，下麵的人跑斷腿，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他在後世隻不過一普通大學生，在這裏，先是招募到三位下屬，後來組成一個八個人的團隊。到現在，手下的人有著奔二十人的趨勢。

    都說醒掌殺人權，光是指揮這麽多人，都讓他感覺到權利的滋味，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上癮。居移氣養移體，一邊感覺這些，傅晨都發覺自己氣勢氣質都在變化。

    難怪沈小漁在他麵前，都規規矩矩的，一點也不像以前。

    拋開這些臆想，傅晨繼續思考任務的事。黃金二十五號抵達新京，今天已經是二十三號，還有兩天時間。本來還覺得時間很寬裕，等到知道情報與電影有出入，他開始有些焦急。

    他心煩的時候就會抽煙，其他的時間很少抽，現在正是心煩的時候。

    彈彈煙蒂，一個人被煙霧籠罩著，桌子上隨意放著一支m1911，這時猴子走進來，站在他麵前低聲匯報：“組長，他們人來了。一共七個人，其中還有那個小東北。”

    “行！”他點點頭，掐滅煙頭，隨手拿起m1911，走向後麵的倉庫。

    晚上八點，芳蝶電影劇組核心團夥，也就是救國會的六個人，抵達民康路201號，這是傅晨交代小東北的見麵地點。果然，他們還是抓到小東北逼審情報的下落，可惜有人捷足先登。

    倉庫裏，燈光晦暗不明，徐虎、陳大力、猴子、符小哥、阿波羅，還有幾個傅晨剛剛見過麵的人，徐虎帶來幾個，金三帶來幾個。十多個人站在兩側，對麵是芳蝶七人，一見麵，不說其他的，人數就落了下風。

    一片寂靜，己方這些人等他一步步走過來，對麵的芳蝶的人，也一聲不吭，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傅晨的腳步就像鍾表分針轉動的聲音，滴滴答答，響在每個人心頭。

    感覺這比裝的可以，足夠拉風，他才坐下。坐在現場唯一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眼神掃視對麵每一個人，從芳蝶開始，依次掃過眼鏡軍師、時髦導演、刀疤廣角鄭三個沒見過麵的，還有瓜皮小二、猛張飛剛剛見過的。

    最後，才把目光放在被捆成一團的小東北身上。

    他這一露麵，對麵的人才看清楚他的相貌，尤其是芳蝶。直到看到他的臉後，瓜皮小二和猛張飛，兩人大吃一驚，響起之前見過麵，頓時嚷嚷著準備衝上來，被芳蝶攔住。

    這個時候的芳蝶，不再是熒幕上光彩照人的大影後，而是睿智冷靜的抗日分子首腦。

    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芳蝶語氣不善，沉聲說道：“閣下欺名盜世之輩，行事藏頭露尾，恐怕非英雄之舉。”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來者是誰，究竟有什麽打算。更有些氣憤，竟然將救國會辛辛苦苦送出來的情報奪去，那本來是屬於救國會的。

    傅晨淡淡一笑，他總算嚐試到這個女人的伶牙俐齒。

    “欺名盜世談不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胡一刀，忝為軍統蝴蝶行動組組織。至於藏頭露尾，眼下既然坦誠相見，何以有藏頭露尾之說。最後，我不是英雄，軍統也不想要做英雄。”

    話一出口，讓芳蝶心中一驚，她沒想到來人竟是軍統的人。東北什麽時候有重慶的人活動，他們不是一直在上海天津嗎？

    看到芳蝶愣神，傅晨就知道他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拉大旗作虎皮，沒有一個足夠亮的名頭，幹革命人家都不要你，更別說劫黃金。

    “廢話少說，我既然站在這裏，黃金自然有軍統的一份。武器，人手，情報，我都出。你們隻需要找幾個人，湊湊人數就行。最後，我分你們兩成。”傅晨開門見山，時間比較緊，他懶得多囉嗦。

    “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