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號角聲中戰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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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旗獵獵,雪舞茫茫。

    朔方城外,百多名邊軍將士站在漫天飛雪之中,寂靜無聲,隻有那幾匹突厥戰馬無聊地打了個響鼻,噴出一口白氣,接著噅噅地叫一嗓子。

    趙無敵見這位邊軍校尉還在遲疑不決,眼珠子轉來轉去,心中掙紮得厲害,老半天都沒有反應,不由得急了。

    常言道軍情如火,這都火燒眉毛了,你特麽地還在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時間就是將士的生命嗎?

    他再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搶前一步,衝著校尉大聲吼道:“校尉,來不及了,快關城門!”

    校尉被嚇了一跳,狠狠地瞪了趙無敵一眼,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大手一揮,亮起大嗓門下達命令:“所有人,關閉城門,備戰,鳴號示警,那個……崔大個子,帶著你一火人跑步前進,護送這位兄弟去大將軍行在!”

    這就是軍中的命令,簡單明了的大白話,沒有那些華而不實的廢話,再說了,這年頭的軍中士卒都是大老粗,你要是弄一篇錦繡文章,也沒人聽得懂,豈不是對牛彈琴?

    隨著校尉下達了命令,所有士卒紛紛行動起來,全都大踏步跑動,退入城中,關閉城門,落下關鎖,並將校尉的命令傳達給箭樓與瞭望塔中的士卒。

    校尉並沒有將趙無敵的身份木牌還給他,反而扔給了那個火長崔大個子,雖然他在內心已經認同了趙無敵的身份以及所說的敵情,但是出於謹慎的心態,還有內心裏的那麽一點不爽,不介意讓人仔細查一查趙無敵的情況。

    趙無敵的武器都給收繳了,就連三匹突厥戰馬都暫時被沒收,崔大個子安排了一名小卒扛著趙無敵的武器,牽著戰馬落在後麵。

    他自己則帶著其他八名士卒將趙無敵圍在中間,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他一起順著直道大步跑向大將軍行在。

    沒辦法,大唐雖然物產豐足,幅員遼闊,動輒橫跨超萬裏,當太陽在東方升起的時候,西部還是繁星滿天,夜色深沉。

    但在戰馬的問題上,上蒼卻沒有鍾愛大唐,唐軍的戰馬從來都不富裕,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比起突厥人那是拍馬難及。

    而邊軍雖然有騎兵建製,但卻沒有奢侈到給看守城門的小卒一人配一匹戰馬的地步,因此,隻好委屈趙無敵的兩條腿了。

    朔方城的北城門已經關閉,並落下關鎖,徹底與城外隔絕。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穿透漫天風雪,激蕩在朔方城的上空。

    這是表示有敵襲的示警號,號角聲一旦響起,朔方城中所有的將士,上至大將軍,下到小卒,無論你正在幹什麽,都要立刻丟下手中的事,進入戰爭狀態。

    號角聲剛剛響起,就有無數將士從那些低矮的土坯營房中鑽出來,側耳傾聽號角聲。

    其中一部分人迅速拿起武器,順著城中的運兵道,大步跑向城牆,走上預定的位置,進入備戰。

    四尺餘寬的牆頭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邊軍將士,刀槍林立,鐵甲森森,強弩已上弦,弓箭手在張弓搭箭,就連墩台上的八牛弩都掀去了覆蓋物,絞緊了弓弦,那長達一丈的巨箭遙指前方,散發出金屬的冷鋒,擇人欲噬。

    除了堅守城頭的戰兵以外,還有許多輔兵在運送滾木礌石以及箭矢等物。

    他們雖然不直接參與戰鬥,但卻必不可少,負責後勤補給,而在戰事進入白熱化的時候,因為戰兵傷亡太大,往往還將作為預備隊加入守城之中。

    而城中還有很多士卒並沒有一窩蜂湧向城牆,而是停留在各自營房的門口,冒著風雪、墊著腳尖伸長脖子向北城門張望,可惜的是雪花飛舞,白茫茫一片,看不真切。

    隨即有咆哮聲響起,那是他們的上官,罵罵咧咧,大聲嗬斥,跟趕羊似的將他們攆進了營房中。

    根據秦大將軍擬定的作戰以及守城規定,將城中所有軍隊劃分為幾個序列,分別擔負著不同的任務。

    比如在敵人攻城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騎兵什麽事情,不到彈盡糧絕、傷亡殆盡的最後一刻,那個統帥舍得那騎兵當作步兵去守城?

    而且,城池攻防戰是一個長時間的拉鋸戰,並非一朝一夕間能分出勝負的閃電戰役,沒有人可以在城頭日夜堅守,需要有人輪換。

    此時,那些東張西望的家夥除了騎兵,就是預備輪換的士卒,全都被各自的上官趕了回去。

    騎兵並非無所事事,他們需要養精蓄銳,並隨時待命,一旦接到命令,能在瞬間集結起來,出城進行突襲和騷擾敵軍。

    至於那些預備輪換的士卒,一個個被強製睡覺,不睡都不行,睡不著也得倒在床上,否則,軍法伺候。

    在朔方城的中部,麵對著寬闊的直道,有一所院落,齊胸高的土坯圍牆逢中留了一道缺口,兩根圓木一豎,就算是一座簡陋的門樓,若不是院中豎起的大旗,以及門口手持馬槊、腰懸唐刀的一隊士卒,誰能把此地同大將軍行轅聯係在一起?

    走進院中,迎麵三間木製房子,並不高大與巍峨,屋頂之上蓋的也不是瓦,而是在木板上麵鋪了一層遮雨的氈子。

    而且,從那外牆木板上的斑駁痕跡可以看出,這座房子已有不少年頭了,還有幾個破洞,北風卷起雪花呼呼地朝裏灌。

    房子裏麵倒是很大,一連三間全都貫通起來,並沒有進行分隔,室內陳設也很簡陋,一張寬大的書案是唯一的奢侈品,剩下的就是空空蕩蕩一片。

    此時,大將軍秦懷玉跪坐在書案之後,借著略顯昏暗的燭光,在批閱文書。

    室內除了一名伺候的親兵之外,還有一胖一瘦兩名中年人跪坐在側麵相陪。

    身材瘦削、一臉威嚴的是執掌軍中律法的司馬魏文常,而那個胖如佛陀、笑口常開的則是負責後勤補給的錄事參軍趙政。

    秦懷玉簽完最後一份文書,遞給了錄事參軍趙政,輕笑道:“今年冬天總算不用為糧食發愁了,這都是趙參軍的功勞,某替三軍將士謝過了!”

    “嗬嗬,不敢不敢。這可不是下官的功勞,而是仰仗大將軍的虎威,震懾了戶部的那幫子混蛋,才沒有討價還價,足額發放了我軍的補給。”趙政連稱不敢。

    花花轎子人人抬,首功永遠是屬於一軍之首,趙振可不敢壞了規矩,將所有的功勞據為己有。

    “我說老趙啊,你特娘的就是一肚子曲裏拐彎的腸子,大將軍誇你一下,你就痛痛快快地接受了,會死呀?一點都不像混軍中的,真是給俺們邊軍臉上抹黑。”生就一副嚴肅臉的魏司馬黑著臉,斜睨趙政,表示極度的鄙視。

    “我說你個死人臉,一天不找某吵架,你就渾身難受是吧?”趙參軍並不惱,依然笑嗬嗬的。

    突然,傳來蒼涼的號角聲,打斷了趙參軍和魏司馬的對掐。

    大將軍秦懷玉麵容一肅,猛地起身,衝親兵喝問道:“何事鳴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