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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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城頭之上,滿地的傷兵,讓大將軍秦懷玉心中愧疚,泣不成聲。

    誰知道,就在此時,卻有人高聲吟唱起那首傳唱千年的《秦風·無衣》,慷慨激昂的歌聲飄蕩在風中,衝淡了憂傷,激發了豪情。

    邊軍將士聽著這熟悉的歌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不由得隨之大聲吟唱:“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高聲而歌的正是趙無敵,今日一場大戰,讓他徹底融入了大唐,為大唐而戰,死不旋踵!

    一曲《無衣》衝淡了憂傷,讓一切變得有了意義。

    此時,突厥退軍,戰爭暫時停息,北城牆的守軍傷亡慘重,急需得到休息和救治。

    秦懷玉身為三軍統帥,沒有太多的時間沉浸於傷感之中,他抹幹眼淚,下達著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集中朔方城中所有的郎中救治傷兵,而沒有受傷的全都撤下城頭回營休息,北城牆的防禦則交給從其它三麵城牆調來的將士。

    趙無敵的臉上血跡斑斑,頭發上的血跡甚至都結成了冰晶,看上去很嚇人。

    他看到沫兒過來,衝她咧嘴一笑,自以為很溫柔和親切,誰料到那模樣……怎麽看都有點猙獰。

    沫兒一陣風似的刮過,瞬間就來到趙無敵的麵前,伸手摸著他的臉,焦急地問:“哪受傷了?快告訴我……”

    趙無敵捉住她的小手,小聲笑道:“傻丫頭,這都是別人的血,我渾身上下都沒有受傷。”

    “沒騙我?”沫兒眯起眼睛,用懷疑地語氣問道。

    “沒有你的允許,我哪敢受傷?”趙無敵前世都是孩子的爹了,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還不是得心應手?

    一席話聽得沫兒心花怒放,任憑趙無敵捉住她的小手,也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避避嫌。

    趙無敵忽然覺得有人在看著他,目光灼灼,一眨不眨,扭頭一看,立馬火冒三丈。

    這墩台之上除了他和沫兒,還有兩人,其中一個是薛納的親兵,離著一丈開外,扛著大盾,眼睛卻看向戰死的另一名親兵。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盡職盡責地扛著大盾替趙無敵擋箭,而今戰事暫息,卻依然沒有離開。

    因為薛納沒有撤銷命令,而趙無敵也沒有發話,他就不能離開,與戰爭是否平息無關。

    “這位大哥,你也累得夠嗆,回去休息吧。”趙無敵道。

    “這……某就退下了。”親兵抱拳道。

    他是薛納的親兵,並不是趙無敵的手下,戰事既然暫時停息,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隻需要向薛納交令就行了。

    他扛起另一名親兵的屍體,離開了墩台,朝城牆下麵走去。

    將這名親兵送走之後,趙無敵打量起滯留在此的另一個人,竟然是那個操控八牛弩發射的小卒。

    這個小卒很年輕,看上去比趙無敵也大不了幾歲,個子不高,卻很結實,一臉憨厚的模樣,看趙無敵在看他,立馬咧嘴傻笑。

    “你特娘的還留在這幹啥?”趙無敵沒好氣地罵道。

    守城的將士都已經換防了,作為今日參戰的這名小卒,早就應該溜回營房飽餐一頓,然後再好好地睡一覺才是。

    這名小卒突然衝趙無敵跪下,叩首道:“趙旅帥,求您教俺操縱八牛弩瞄準的訣竅。”

    趙無敵不由得心中咕噥:這特娘的哪裏是殺才?根本就是一個人精,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價值。

    隻要學會了之後,那功勞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趙無敵本來就沒打算藏著掖著,敝帚自珍,因此對小卒自作主張的“逼宮”並不反對,樂於成全。

    這就是一個有追求的人,應該給予鼓勵和幫助。

    而且,經過今日一戰,薛納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這些操控八牛弩的學問就不可能瞞住,如其讓人旁敲側擊,不如主動交代,說不定還能得點賞賜。

    “想學是吧?”趙無敵問道。

    “想!”小卒毫不猶豫地答道。

    “好,我交給你。不過,你特娘就不能讓老子先喝口水,吃飽喝足,再來談八牛弩嗎?”

    趙無敵一口答應了小卒的請求,不過,卻把小卒給狠狠地揍了一頓。

    無它,唯惱羞成怒耳!

    一場大戰,身心俱疲,劫後餘生,恰逢沫兒小丫頭來探望,正好可以接機加深一下感情。

    這個沒眼力勁的殺才卻杵在旁邊,還目光灼灼地看著,不揍你揍誰?

    “好!這才是俺軍伍中的漢子,對於這些殺才就不能好言好語的講道理,那是對牛彈琴,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傳來,把趙無敵嚇了一跳,心想這是誰呀?

    怎麽一個個都喜歡神出鬼沒的?

    循著大笑聲一看,卻正是薛納將軍,還有拈著胡子高深莫測的魏黑臉。

    “我先走了,要去幫郎中救治傷兵。”沫兒羞紅了連,扭頭就跑。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此情此景,趙無敵心有所感,不由得念出一句宋詞。

    這句話很淺白,並不晦澀難懂,沫兒很明顯聽明白了,鼻子裏哼了一聲,俏臉更紅了,而跑得也更快了,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雖淺顯而直白,仔細想想卻又意境深遠,用來表達少年少女的思慕之情,卻是恰到好處。這莫非是長短句?可惜隻有一句。”魏黑臉是文官,嗅覺靈敏,立馬聞出了不同的味道,不禁追問起來。

    你看老薛就簡單多了,晃著腦袋裝模作樣地念叨:“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

    “魏司馬,小子可不懂什麽長短句,這隻是一句大白話而已。”趙無敵可沒有興趣給魏黑臉背出整首宋詞,咬定了就是一句大白話。

    魏黑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然後笑道:“是個聰明的小子,不錯,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小子,好好記住了,你若是力能扛鼎、勇冠三軍,老薛也能拿你當兄弟。

    你若是熟讀兵書戰策,習研三韜六略,秦懷玉會把你當作寶,親自教導你成長。

    你如果滿腹經綸,出口成章,老夫不介意多個子侄。

    但是,如果你將這些全都給占全了,那就是禍不是福。

    一個文武雙全的妖孽,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妖孽,嗬嗬,你將成為滿朝文武的大敵,將寸步難行死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