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你想替他來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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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隱隱生出一個念頭,許君延上周末就知道環亞的訂單中包含義誠,想起他當時接diàn huà時的語氣和表情,他似乎也猶豫過、遲疑過,可是最終商人的精明和冷酷戰勝了他對我僅存的一絲絲愧疚。
可是為什麽瞞著我?
是怕我為了保住義誠的利益向他求情?還是怕我去向邵亞通風報信?
還有他給我存到銀行卡裏的錢?恐怕是對我最後的一絲憐憫吧?
想起當時我還那麽心疼他安慰他體諒他,他卻瞞著我不聲不響地進行著可能毀掉義誠、毀掉我親手創立的公司的舉動,我心裏一下子就躥起了一股火。
義誠雖然是個小公司,可是卻是我在最艱難的時候,靠著incenttí gòng的資源,靠著自己的一腔熱血,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我還記得義誠剛創建的時候,我一天之內跑了幾十家工廠去談合作,腿都差點兒跑斷了遇到趕工期的時候,我在工廠裏白天黑夜地守著,眼圈連著幾天都是黑的我還遇到過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差點兒把自己的清白都搭進去。
總而言之一句話,義誠是我的心血,雖然我離開了它,但我也不允許任何人毀掉它。
“付款方式是什麽?違約金比例多少?能不能找其他gòng yīng商?”我顧不上多想,直截了當地問程義。
“付款,違約金是合同金額的百分之三十,配件精準度要求高,目前隻有他們一家gòng yīng商能tí gòng。”程義一一回答了我,緊接著,他猶豫了片刻,又說,“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正清和環亞最近已經開戰了,一個聯合gòng yīng商停供配件,一個壓dī jià格搶訂單,簡直殺紅了眼!”
我一聽就傻了,趕緊讓程義給我從頭道來。
程義說從上個月起,許君延就開始給正清的gòng yīng商施壓,讓他們在正清和環亞之間作出選擇正清實力雄厚又是原材料采購大戶,大多數gòng yīng商不敢得罪這麽財大氣粗的老主顧,紛紛倒向了許君延一邊。
邵亞也不甘落後,同類產品,他讓手下的xiāo shòu人員在國際市場上報出了更低的價格和更利好的付款條款,環亞本來和正清就是競爭對手,產品類型也相近,他的價格戰術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原本屬意於正清的客戶。
作為報複,許君延在上周末召開了高層會議,給重要級別的gòng yīng商再一次列出了禁止gòng yīng給環亞的清單,其中就包括了義誠的訂單需要的關鍵配件。
“許君延腦子是不是糊了?他這麽要挾gòng yīng商,他就不怕gòng yīng商反水?”我禁不住問。
gòng yīng商又不是傻子,你拿人家當槍使,人家抓住機會反過來咬你一口,不死也得脫層皮。
“許君延這麽精明的人,早就想到了。”程義苦笑一聲,語氣竟然帶著幾分欽佩,似乎還挺欣賞許君延似的,“他幾個月之前就讓手下人整理出了一張細致分類的原材料配件采購單,凡是市場上不好采購、不好替代的配件,他都讓采購部提前備好了大批量的庫存。這樣的話,即便是gòng yīng商反水,他也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新的gòng yīng商。”
饒是我心裏還在怒火中燒,此時也不得不佩服許君延老奸巨猾、陰險狡詐了。
好像形容詞不太好,可是我正氣著呢,哪顧得上那麽多?
“程義,違約金金額大概是多少?”我穩了穩心神,繼續問。
“折算下來的話,大概一百二十萬人民幣。”程義沉吟了片刻,語氣鄭重地說,“但是客戶在中另外列出了延期交付的賠償條款,等同於是雙倍賠付,也就是兩百四十萬。”
“兩百四十萬?”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程義每個月都會把公司的財務報表發到我的郵箱,義誠的資金狀況我是知道的,賬上的xiàn jīn並不多,畢竟對於外貿公司來說,從接單到收款的周期不像其行業,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半年都不少見。
兩百四十萬一旦付出去,接下來的資金流轉都是個問題,資金鏈一斷,後續的訂單生產就難以保障,交期延誤、不能回款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其實現在的關鍵還不是違約金。”程義重新拿起合同遞到我的眼前,憂心忡忡地說,“這家客戶在業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非常大,如果得罪了他們,恐怕會連其他幾個客戶的訂單也一起丟掉。”
“別說了,我懂。”我接過合同掃了幾眼,語氣堅定地說,“我現在就去找他。”
“找誰?”程義怔了一下,似乎反應不過來。
“還能找誰?當然是許君延!”我的語氣不自覺地帶著幾分氣惱。
程義臉色為難地望著我,“謝蓉,還是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我可不想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你還能想什麽辦法?許君延的性子我清楚,要麽不出手,要麽下死手,估計他早就把你能想到的路子都堵上了。”我強壓著心裏的煩悶搖了搖頭,又故作輕鬆地說,“再說了,你既然來找我,不就是想讓我出麵嗎?”
“可是我不知道許君延到現在還瞞著你。”
程義這麽一說,我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顯然,許君延再一次暴露了他內心深處對我的不信任。
,想想更氣了,心裏的火瞬間就燒了起來,我是他的妻,我是他孩子的媽媽,他這麽對我嚴防死守,他算什麽男人?
程義見我臉色不好,趕緊安慰我,說他還有個朋友在鄰市的一家大型企業負責采購,手上掌握的資源也多,他馬上開車過去問一下碰碰運氣,讓我先等他消息,除非他實在找不到路子,再去找許君延。
話是這麽答應著,可是等程義一走,我就坐不住了。
我隨手抓過外套,拎起包就往外衝,見阿文和阿靜正守在門口,忍不住納悶,“我不是跟許總說了不需要你們再陪著了嗎?”
考慮到現在胎兒穩定,我也極少出門,張姨又每天在家裏陪著我,於是我讓許君延告訴阿文阿靜不要每天再來守著了,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給他們打diàn huà。
顯然,許君延又把我給忽悠了一把!
猛地想起許君延說的辦公室員工集體培訓一周讓我延緩上班的話,我心裏更是冷笑。
什麽培訓?分明就是瞞著我,怕我去了公司識破他的詭計。
既然阿文和阿靜都在,也好,正好不用叫司機了,索性讓他們直接送我去正清。
到了公司,我直奔許君延的辦公室。
與以往不同的是,一路上我收獲了無數畢恭畢敬的眼神,隻是一聲聲“許太太”的稱呼,叫得我心情不僅不愉悅,反而更沉重。
現在我是眾人眼中的許太太,他們大概覺得我和許君延已經平起平坐了,可是在許君延的心裏,我和他的地位真的平等了嗎?
蘇若正在許君延辦公室的門口坐著,見了我怔了一下,忙不迭地站起身跟我打招呼,“蓉姐,噢,不對,許太太……”
我衝他擺了擺手,“許總在不在裏麵?”
“在!”蘇若趕緊點頭。
我推開門的瞬間,背後傳來蘇若略帶驚恐的聲音,“許總正在開會!”
話音未落,隻覺得一道道陌生的眼神齊刷刷地落在我臉上。
我抬起頭望過去,隻見許君延陷在辦公桌背後的的真皮座椅裏,他的頭微微向後仰著,他眯起眼眸打量著眾人,目光深邃幽冷,臉色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
他像是獅群裏捍衛領地的獅王,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然而當他轉過臉望向我的一刻,目光立馬變得溫柔。
寬大的沙發上正坐著正清的副總和高管們,眾人怔怔地望著我,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嗬嗬,瞧他們緊張的樣子,就像我不是闖入了許君延的辦公室,而是闖入了皇帝的金鑾殿似的。
“你們先出去吧!”許君延一說話,眾人立馬作鳥獸散。
辦公室裏安靜下來,他站起身,不急不緩地關shàng mén,又拉下了百葉窗,緊接著他走到我麵前,輕輕地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在了沙發上。
他隨手拉過一把轉椅坐在我對麵,修長的雙腿襯托了他高大的體型,他心平氣和地望著我,可是平靜的眼眸之下,卻隱隱藏著些許孤高臨下的氣息。
“停供環亞的配件是怎麽回事?還有義誠的訂單,為什麽瞞著我?”我對他怒目。
許君延凝視著我,眼神裏閃過一瞬間的躲閃,“你現在懷著孕,我不想你操心跟你無關的事情。”
“跟我無關?”我氣笑了,“義誠是我一手創辦的,你竟然說跟我無關?”
“可是你已經答應我放棄了、離開了,不是嗎?”他盯著我,語氣平靜,頓了頓,又說,“老婆,義誠不過是個小公司,一年賺不了多少錢。我早就說過,女人喜歡錢沒什麽不好,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而且我給你的隻會比義誠給你的更多,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許君延!”他的固執己見和一貫的自以為是讓我一下子冒了火,我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心裏又是氣惱又是煩悶,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耐著性子跟他繼續說下去,“義誠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地讓你毀掉它,我不知道你和邵亞在鬧什麽,可是他總歸是在幫義誠……”
“他在幫義誠?”許君延嗤笑一聲,語氣突然冷了幾分,“是邵亞讓你來求情的?”
不等我開口,他眼神一凜,“還是你自己想替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