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女人要學會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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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素心離開以後,我輕手輕腳地從櫃子後麵走了出來。

    許君延倚在寬大的座椅裏,頭微微向後仰著,他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搭在胸前,英俊的眉眼間籠著一抹淡淡的哀思。

    我的心頭泛起一絲苦澀,我知道他在想她。

    周雲如救過他,他們愛過,現在她死了,可是她已經在他心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一道一輩子也不會消失的烙印對此,我束手無策。

    我一聲不響地站在辦公桌前,靜靜地凝視著他,直到他睜開眼睛。

    “老婆?”他站起身,眼睛裏閃過稍縱即逝的慌亂,“你什麽時候來的?”

    說著,他離開座位,上前扶住我的肩膀,目光柔和地望著我,“怎麽不跟我打diàn huà?”

    “我不同意。”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什麽?”他怔了一下,表情困惑。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拿起他辦公桌上的一個文件夾,裏麵是周氏的財務報告,剛才我在他辦公室裏坐著無聊,順便翻了翻,周氏的情況不容樂觀,完全就是正清的累贅。

    “連著三個季度虧損,管理層結構接連調整,人員組織混亂,產品質量低劣,周氏的問題太多,他們現在就是一個爛攤子,就算你不是我老公,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同意你繼續幫周氏頂著,因為你現在根本就是在感情用事,是在損害正清每一個人的利益。”

    或許是因為我自己也是在公司最基層的工作幹起,我知道高層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策略對普通員工的影響都是巨大的,正清幫周氏收拾爛攤子,必然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錢,因此帶來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影響到正清員工的年底獎金和績效。

    “你聽到了?”他臉色一沉,語氣倏地回歸冷靜,他注視著我,眼神像是在審視。

    “你覺得我是故意偷聽?”許君延的反應讓我的心頭竄起一股無名之火,我冷笑一聲,直直地瞪著他,“是不是我今天不來,你就永遠瞞著我,一邊跟我說早就撤資了,一邊繼續往周氏投錢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老婆,我沒那麽想。”他皺了皺眉,聲音雖然平和,可是臉上已然浮起一抹清冷。

    “你沒那麽想?好,你告訴我,剛才你在想什麽?或者說,你在想誰?”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他眼眸縮了一下,扭過臉避開了我的視線,他的語氣透著一股難言的距離感,“雖然我們結婚了,但是我還是想保有自己的空間。”

    “你自己的空間?”我一下子氣笑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肚子裏的小生命,我真的想衝他大吼一通,與其說是他的空間,倒不如說是他隱秘的情感世界,尤其令我氣惱的是,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事,隻要涉及到周雲如,許君延的感情都會戰勝理智。

    這樣的認知讓我倍感受挫,一個冷靜而又理智的男人,隻有強烈而又熾熱的感情才能讓他失去理智,在我和他相處這麽久的時間裏,我心裏非常清楚,能讓他失去理智的,並不僅僅是我,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像許君延這種內斂而又深沉的人,理智的弦一旦崩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麽說,我是不是應該安靜地走開,讓你繼續懷念你的初戀qíng rén?”我忍不住嘲諷。

    “夠了!”許君延聲音突然提高,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略帶寒意的眼神一下子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他轉過身,再次按住我的雙肩,“老婆,你不要鬧了,好嗎?無論是正清還是周氏,都不是你要考慮的範圍,我會處理好,也會把正清的損失降到最低,你回家好好養胎,什麽都不要想,好不好?”

    “好,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推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冷冷地盯著他,“正清是你的,你一個人說了算,就算你想把正清拱手讓給周氏,也輪不到我說話!”

    “你……”許君延一下子噎住了,他瞪著我,氣得睫毛都在輕顫,默了一會兒,他才壓著怒意,語氣淡淡地說,“我送你回去。”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平靜,“不必了,阿文在樓下等我。”

    說完,我轉身就走,推開門,蘇若正在門口探頭探腦,手裏抱著一疊文件。

    “怎麽不進去?”我納悶道。

    蘇若眼神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許太太,許總現在心情是不是不好?”

    我猛地想起剛才我和許君延的爭吵聲可能大了,蘇若就坐在門口,可能聽到了些什麽,此時大概不想去觸黴頭。

    “給我吧!”我隨手接過他手裏的文件,衝他擠出一絲微笑,“我交給他。”

    “謝謝許太太!”蘇若一幅如釋重負的表情。

    轉過身,我不經意地掃了幾眼手裏的資料,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竟然是針對環亞的最新打擊策略和手段,還附了長長的型號和產品名單,掃了一眼日期,更是讓我火冒三丈,就是今天。

    也就是說,許君延一邊答應我跟邵亞見麵談判,一邊又讓手下人製定新的對付環亞的方案,可是昨天邵亞明明告訴我,環亞早就退出了價格戰,而且他也不會在近期主動挑起戰爭。

    “既然答應和邵亞談,為什麽暗地裏又針對他?”因為生氣,我直接把文件甩在了許君延的辦公桌上。

    他抬起頭,慢條斯理地整理好文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兩者並不矛盾,我答應的是將來時,不意味著我會停止現在進行時。”

    “可是邵亞已經停手了,他表現出了他的誠意,你就不能表現出你的誠意嗎?”我盯著他,耐著性子勸說。

    “弱者才需要表現誠意,強者隻須掌控全局。”他抬起頭,眸光深邃地盯著我,他唇線筆挺,臉色剛毅,透著說不出的從容和狠厲。

    隻是,這樣的狠厲,針對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我的心裏隻覺得冷。

    “如果你對周家都能心懷善念,為什麽不能對自己的親人友好一點?”我歎了口氣,語氣不由自主地失望。

    “他不是我的親人。”他側過臉,冰冷的眼神透著幾分涼薄,甚至還有強烈的反感和厭惡,他的語氣淩冽如寒風,“他打過你的主意,過去、甚至現在,就算我認他,我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原來不願意麵對的,不僅是邵亞,還有許君延,因為邵亞對我抱有的感情,本來就讓許君延耿耿於懷,現在突然冒出來的兄弟關係,讓邵亞又背負了一層倫理的罪孽,大概也更讓許君延覺得反感。

    我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覺得說不出來的煩躁,腦子裏就像是塞了一團亂麻,越理越亂,越理越糊塗,最後幹脆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可是讓我就此罷手,我又不死心,比起兄弟相殘,我真的更希望他們兄友弟恭,最不濟,hé píng共處也行啊!

    不過以我對許君延的了解,跟他硬碰硬是落不到什麽好處的,尤其是他犯倔的時候,比如現在。

    既然不能硬碰硬關鍵是我現在也硬不起來,以柔克剛總行吧?比如示弱。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在他的注視下小步小步地挪到他跟前,拉著他的胳膊搖晃著,語氣是我自己都想不到的甜膩,“老公,算我求你,先把方案壓下,你們見麵談完了再說,如果還是談不攏,你們想怎麽鬥就怎麽鬥,我以後不會再說半個字。”

    他盯著我,眼神鬆動了幾分,默了幾秒,他突然衝我勾了勾手,“過來!”

    我乖乖地湊過去,不等他開口,主動吻了吻他的唇,然後故作柔弱地說,“求你了,好不好?”

    “真拿你沒辦法!”他反過來狠狠地啄了我的唇瓣一下,然後雙手拉著我的手,語氣無奈地說,“方案我暫時壓下,今天我會讓蘇若跟邵亞的mì shū聯係約時間,你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我立馬點頭如啄米,可是想到剛才許君延說要繼續幫周氏,心裏還是不舒服。

    “撤資的協議我現在不簽,不代表我以後不簽,我會給周氏一些時間,如果他們還是達不到預期效果……”他沉吟了片刻,繼續說,“我最終還是會簽的。”

    雖然他給出的都不是百分百的dá àn,可是終歸作出了讓步和妥協,我也不好逼得太緊,於是跟許君延膩歪了一會兒,就讓阿文和阿靜送我回去了。

    到了公寓樓下,我剛下車,突然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謝蓉,我跟你拚了!”

    話音一落,一個人影突然朝我撲過來,阿文和阿靜眼疾手快地上前按住了人影。

    望著眼前衣衫襤褸、蓬頭亂發髒兮兮的女人,我差點兒認不出來她是劉倩倩。

    我瞠目結舌地打量著她,不知道她是去參加什麽心靈淨化之旅了,還是去非洲支援難民了,一個多月不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簡直是和從前囂張跋扈的劉大xiǎo jiě判若兩人。

    不等我開口,她倒是罵上了,“謝蓉,我爸坐牢了,宋岩把我和我媽趕了出來,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