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讓我怎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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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延,君君病了,他不肯去醫院,一直吵著要爸爸,我實在沒辦法,隻好帶他來找你!”周雲如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她目光怯怯地盯著許君延,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

    我打量著君君,隻見孩子閉著眼睛,小臉通紅,呼吸似乎也不順暢,心裏一動,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孩子的額頭。

    一瞬間,我看到周雲如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她抱著孩子的雙手也悄悄地往後縮了一下,似乎並不願意我觸碰到君君。

    然而我還是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步,摸到了君君的額頭,竟然燙的厲害。

    “孩子發燒了,你不知道嗎?”我瞪了周雲如一眼,語氣不自覺地惱火。

    “我知道,可是君君性子強,不見到爸爸說什麽也不肯去醫院……”周雲如哭哭啼啼地分辨著。

    孩子不懂事,你一個大人也不懂事?

    我盯著周雲如,莫名覺得她的哭聲聽起來格外刺耳。

    “簡直是胡鬧!”話音剛落,許君延的手也伸了過去,緊接著沉了臉,“馬上去醫院!”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就要出門,我也拿起包跟了過去。

    “老婆,你不要去了,我會打電話給你。”許君延停住腳步望著我,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

    我理解他的心意,大晚上去急診,又是小孩子,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麽時候,搞不好整晚都要待在醫院,他是不想讓我跟著去熬夜。

    “是啊,謝蓉,我們的孩子還是我們自己照顧吧,我也不想總是麻煩你!”周雲如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

    嗬嗬,我們的孩子?

    我冷冷地盯著她,語氣淡淡地說,“不麻煩,我老公的事就是我的事。”

    說完,我上前一步站到了許君延身邊,許君延拉起我的手,也不再說什麽。

    “爸爸,君君好想你!”君君突然睜開眼睛,掙紮著朝許君延伸出小手。

    “君君別怕,爸爸馬上送我們去醫院!”周雲如趕緊抱著君君湊了過來,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我,充滿了敵意的味道。

    然而,許君延的視線卻緊緊地鎖在了君君的小臉上,他的眼裏浮起一抹濃濃的不忍,下一秒,他突然鬆開我的手,毫不猶豫地從周雲如手中接過了君君,緊接著轉身出了門。

    這一刻,我看到周雲如的臉上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見我望著她,她趕緊低了頭,腳步匆匆地追了上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

    許君延是我的丈夫,可他同時也是君君的父親,麵對自己的至親骨血,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樣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上車的時候,許君延本想讓君君和周雲如坐在後排座位,可是君君卻抱著他的胳膊不肯鬆手。

    “對不起,謝蓉,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開一下車?”周雲如先是望了一眼許君延,緊接著視線鎖住我,語氣怯怯地說。

    “你不會開車?”她這副先入為主扮可憐的姿態讓我心裏莫名的不舒服,於是下意識地反問她。

    我承認我的語氣有點衝,周雲如的眸子瞬間縮了一下。

    “小如以前開車出過事故,後來就不敢開了,而且抑鬱症的人也不適合開車。”周雲如還沒說什麽,許君延倒是搶著回了我。

    他的語氣淡淡的,顯然不覺得自己這麽說有什麽,可是我的心裏卻覺得不是滋味。

    無論如何,周雲如在許君延的心裏還是占據著一席之地。

    許君延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周雲如對他的情意綿綿,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周雲如利用孩子耍的親近他的小伎倆,可是他如此平靜的表現,隻能說明他對她,還是包容的。

    始終是包容的。

    “算了,君延,還是不要麻煩謝蓉了,我來開吧!”周雲如竟然拉了拉許君延的衣袖,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

    “少廢話,上車!”一時火起,我也難以再保持淑女形象。

    我衝周雲如吼了一嗓子,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透過車上的後視鏡,我看到許君延的眼神有些猶豫,還有隱隱的歉意。

    我咬了咬牙,索性別過臉直接啟動了油門,接下來的一路上我都專心致誌地開車,不再多說一句話。

    到了醫院,考慮到孩子看病要緊,我先讓許君延和周雲如抱著君君下了車去急診室,然後自己去停車場找車位。

    晚上八點鍾,氣溫還是很低的,偏偏剛才急著出門,我穿的也不多,於是剛下車我就打了個噴嚏,冷風撲麵一吹,眼淚都出來了,嗓子也覺得不舒服起來。

    我抱著胳膊,從急診室的後門繞了進去,本來想著直接去找許君延,可是走到飲水機前,還是忍不住想喝一杯熱水暖一下。

    “姑娘,紙杯沒了,你去問護士要一個吧!”打掃衛生的大姐見我在飲水機下的櫃子裏翻了半天找不到杯子,好心提醒我。

    “謝謝大姐!”我點了點頭,向分診台走去。

    兩個護士手裏正在忙,我不好意思上前打擾,於是先在一邊站著,想等她們忙完了再過去。

    “剛才來了一個媽媽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孩子這麽小就給喂消炎藥,而且連孩子頭孢過敏都不知道,結果背上起的全是疹子,幸好送過來的早,否則的話就危險了……”護士甲一邊低頭記錄著什麽,一邊小聲埋怨著。

    “不是吧?這麽粗心大意?是親生的嗎?”護士乙一臉驚訝。

    頭孢是抗生素類藥品,別說孩子,就連大人都不能隨便吃,更別說孩子還對頭孢過敏,情況嚴重的話,猝死都是有可能的,也難怪兩個護士這麽憤憤不平了。

    “不管親不親生,也不能給孩子亂吃藥啊!”護士甲搖了搖頭,又感慨道,“現在好多年輕人生了孩子都扔給老人帶,孩子一生病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不能拿年輕當借口嘛!”護士乙皺著眉說。

    “不過孩子爸爸倒是挺認真負責的,一直問孩子要不要緊、以後需要注意什麽。”護士甲歎了口氣,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長得還特帥。”

    我心裏一沉,突然就想到了許君延。

    “您好,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護士乙抬起頭,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您好,我是……”這麽複雜的關係似乎也沒必要向外人解釋,於是我隨口扯了個慌,“我是來找我朋友的,她孩子發燒了,好像挺嚴重的。”

    “孩子叫什麽名字?”護士甲問道。

    “許子君。”我趕緊說。

    “剛才我還說呢,孩子媽媽太粗心了,等會兒你跟她說一聲,以後不要隨便喂孩子吃消炎藥!”護士甲站起身,指了指裏麵的病房。

    我道了謝,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是親生的嗎?

    護士的話再次回響在我的耳畔。

    當何榛榛提醒我去作親子鑒定的時候,我和她的疑點都是一致的,我們懷疑的是君君和許君延的關係。

    可是剛才的一幕,卻讓我的思緒再次混亂了起來。

    一個養育孩子多年的母親,竟然不知道孩子頭孢過敏,的確令人難以置信。

    更別說,過敏是有症狀的,按理說孩子病了以後,母親的眼睛根本是離不開孩子的,孩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母親的心。

    一個合格的母親,就算再粗心大意,都不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粗心大意。

    除非——除非就像護士說的,孩子不是親生的。

    腦海裏恍若閃過一道霹靂,如果孩子不是周雲如的,就更不可能是許君延的。

    那麽,孩子到底是誰的?又或者說,孩子是哪兒來的?

    揣著一肚子的疑問,我推開了急診室的門,可是眼前的一幕,瞬間就刺痛了我的眼睛。

    君君躺在床上,許君延和周雲如肩並肩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分別握著君君的一隻小手。

    君君似乎是睡著了,周雲如愛憐地撫著他的小臉,一副標準的慈母形象,而許君延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溫情。

    儼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一瞬間,我氣血上湧,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老公!”

    “噓,小聲點!”周雲如抬起頭,眼神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緊接著語氣埋怨地說,“孩子睡著了!”

    “老婆,我們出去說!”許君延站起身,眉毛輕蹙。

    顯然,他也覺得我打擾到他了,噢,不對,是打擾到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了。

    我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老婆!”許君延馬上追了上來。

    我不想理他,索性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急診室的大門口,我剛想推開門,許君延猛地把我拽進了懷裏,他抱著我,嗓音低沉地說,“外麵冷,你別出去!”

    “冷不冷關你什麽事?你趕緊回去繼續享受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吧!”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算不算無理取鬧,我能理解許君延,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剛才他和周雲如坐在一起盯著君君時的同步的、疼惜的、如嚴父慈母般的眼神,簡直讓我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