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精衛和落約同時抬頭問起。

    齊天微微抿了抿嘴，這二人，在這萬年的時光裏，早就已經形成了常人所不能擁有的默契了，可是為何，偏偏彼此之間，還存在著一層薄薄的紙呢？

    那便讓他來幫幫他們吧。

    “落約許了兩個願望，第一個已經實現，但是第二個，你們以為還沒有。”

    “但若是已經實現了呢？”

    齊天看向精衛問道。這件事情，隻要說服精衛想通，剩下的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

    “可是”精衛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

    “可是你並沒有見過那個讓你心心念念了一萬年的人是嗎？”齊天開口，打斷了精衛的疑問。

    精衛點了點頭。

    齊天看了看落約，道：“隻要是許了兩個願望的人魚，都逃不過碎屍萬段的下場。可是他卻偏偏活了下來，還在你身邊，呆了一萬年，難道，你還不想承認嗎？”

    有些輕輕淺淺的淡漠聲音響起，齊天看向有些驚訝的精衛。

    精衛有些恍然。

    隨即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難怪這一萬多年以來，她總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腦海之中晃動。

    仿若一根絲線一般，串聯起了一些事情，可是每一次當她想要抓住的時候，那原本有些清晰的東西又一下子模糊開來，向四周散去。

    原來，落約，便是那個願望之中，所謂的命中注定的應該陪伴著自己的人嗎？

    所以說，這第二個願望若是實現，落約便不能死去，故而這一萬年以來，他便一直以之前那種小魚的形態，存在在自己的身邊嗎？

    可是萬年之前，自己見到的那個人，讓自己為之瘋狂的人，又該是什麽呢？

    年少時候驚豔時光的人，與如今萬年溫柔歲月的人，究竟該是誰呢？

    精衛有些微微的糾結，其實一直以來，對於落約，她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相比較之前那個隻是一麵之緣而讓自己傾盡了所有的他，真的是少了那種衝動，可是卻又偏偏平添了幾許親近。

    精衛有些不解的看向了齊天，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同落約在一起嗎？

    他的意思是說，落約是那個天定的陪伴自己的人嗎？

    他的意思，為何自己，那麽不想聽到呢？

    “沒事的。”

    落約忽然開口說道。

    “我不在乎，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找到那個人，待到你幸福之後，我會離開。”

    無論你喜歡的人是否是我，我還是會很喜歡你，像風走了八百裏，不問歸期。

    我還是會很喜歡你，像甘泉寺的青燈古佛，不願渡己。

    像雨滴落在北冥隨處可見的角落，難以躲避。

    像觀音殿裏的映日荷花，詩情畫意。

    落約帶著疼惜的目光看著精衛，一萬多年的守候，總讓他將這個心上人，不僅僅看做了心愛的人，也像對待一個孩子一般，認真仔細的幫她守護著她的那個美好的夢。

    “你可後悔？”

    精衛忽然看向落約，開口問到。

    落約搖晃了一下那條精致美麗的魚尾，有些帶著寵溺的微笑著：“從未。”

    “人魚之約，若許曾經，雖死何惜。”

    “從天真的無憂無慮，到萬物的盡收眼底，我隻願，你能笑容明亮，一如往昔。”

    “縱使再多風雨，都無所畏懼。”

    事件諸多繁華，我心中唯有一個你，又談何後悔？

    齊天看著精衛和落約，回頭看了紅衣一眼，便帶著紅衣後退了一些。

    總要留些空間和時間，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想明白。

    “大聖”待到退到一定的地方，紅衣開口對齊天說道。

    齊天微微回頭，看向紅衣。

    “你”紅衣有些吞吞吐吐的開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麽了？”見紅衣遲遲不說話，齊天開口問到。

    “就是”紅衣又一次開口，可是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麽似的，又一次住了嘴。

    “算了。”泄了氣一般的，紅衣說道。

    齊天輕輕呼吸了一口氣，對著紅衣開口道：“你是想問，本尊為何，會對他們如此上心，是嗎？”

    紅衣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齊天，之後又迅速恢複了正常。

    他是誰啊，他可是齊天大聖，有什麽他猜不到的心思呢？

    微微點了點頭，紅衣看向齊天，開口問到：“為何呢？”

    大聖竟然如此撮合他們二人，真的是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往昔那麽高冷的大聖，竟也會理會這種俗事。

    “你不覺的，他們兩個，同我與風玄，有些相似嗎？”

    齊天清冷的聲線響起，讓人有些聽不出思緒。

    紅衣有些微微的怔忪，大聖，怎麽會這麽想呢？

    “哪裏像了？”紅衣有些不解的問道。

    齊天聽聞，有些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忽然之間，他有種話在嘴邊，可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感覺。

    世間許多事，都是那種沉重婉轉至不可說的。

    “紅衣，你說風玄，喜歡本尊嗎？”

    頓了一頓，齊天才有些微微不自然的開口問道。

    紅衣有些驚訝的看向齊天，大聖這是怎麽了？

    今日他受的驚嚇也太多了吧。

    這麽不自信的，真的是大聖？

    雖然有些驚訝，但是紅衣卻也不得不深思起來這個問題。

    “大聖為何，偏偏喜歡風玄呢？”紅衣帶著疑問問道。

    像大聖這麽優秀的人，想要讓他喜歡一個人，應該很難吧，可是卻又為何，喜歡風玄呢？

    “本尊不知。”深思了一會兒，齊天才開口說道。

    為何會喜歡風玄呢？

    見了第一眼，便覺的有種與君初相見，猶如故人歸的感覺。

    後來的絲絲相處，更是讓他覺得，風玄身上的單純可愛，故作深沉，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忍不住去喜歡去淪陷。

    這種無法控製的感覺，仿若精衛對待大鵬，也如同落約對待精衛。

    所以他對待精衛和落約，才會有種無法控製的感覺去對待他們。

    所以當落約說道無論精衛是否喜歡他，他都會一直陪著她，直到她不需要的時候，他便覺的，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擁有一個自己滿意的答複。

    他對待風玄，也是一樣。

    無論他是否喜歡自己，他對待他，都不會有半分的不同。

    像那水簾洞外的千裏桃花，落了又開，周而複始。

    像旭日跳出仙境湖水，從不遲疑。

    像秋葉枯藤衰敗在泥土裏，不訴怨語。

    像等候故人多年的燈塔，不畏寂寞。

    像青檀寺的千年古樹，遺世獨立。

    像看著你的眉睫，樂此不疲。

    像銀河環繞宇宙，故人萬裏。

    像心上人的一顰一笑，此心銘記。

    像山亭綿延的綠樹青山，譽滿大地。

    他還是很喜歡風玄。

    像春燕剪雨。

    不顧濕衣。

    他還是很喜歡風玄。

    是啞人心中有千言萬語。

    不可訴與。

    他還是很喜歡風玄。

    不隻因為，不問所以。

    夜闌臥聽風吹雨。

    鐵馬是他。

    冰河也是他。

    三行情詩給他。

    生命中的千山萬水，都是他。

    齊天有些微微的動容的想著，這一生，隻要有他，已經足矣。

    隻要他好，他開心。一切，都不重要了。

    齊天正想著，精衛便同落約一起衝著他們走過來。

    “齊天。”精衛開口叫道。

    齊天抬頭，便看到了精衛和身邊的落約一同朝著自己在站著。

    “如何？”齊天開口問道。

    不過，即便他不問，也是明白的。

    看落約的表情，便已經知道了精衛的選擇。

    況且，從一開始，齊天就已經看出來了，縱使精衛愛著大鵬愛了那麽多年，可是實際上，那不過是精衛一直以來無法釋然的執念罷了。

    這一萬年以來，精衛早就已經習慣了身邊有落約這樣的一個人。

    而且，習慣最是可怕。

    一點一滴的變化，逐漸積累，便會形成無法動搖巨大。

    這也是齊天從一開始，就去勸導他們的原因。

    既然真的相愛，又何必相互傷害？

    “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

    精衛看著齊天，對齊天開口說道。

    齊天微微一笑。

    這一天，她應該早就明白。

    隻不過，現在也不晚。

    “本尊需要你們來幫本尊一個忙。”

    齊天恢複了之前淡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什麽？”精衛立刻開口問道。

    “你可想見到那個人？”齊天看向精衛，開口問道。

    精衛有些明顯的愣住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問道：

    “什麽？”

    齊天輕輕呼吸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本尊需要你去見一個人，那人便是你一直以來，都心心念念得人，你可願意？”

    其實，若是可以，他也是不想的，隻是他忽然想到，或許帶著精衛去見大鵬，能夠容易許多。

    畢竟在這北冥之地呆了許久，對於這種北冥的氣息，也是了解的。

    況且，那大鵬也不知到底鍾愛的是什麽，帶著他們，總好的過空手回去。

    “好。”

    精衛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齊天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頓了許久，才開口道：“多謝。”

    畢竟精衛剛剛才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才去接受了落約。

    現在自己就讓她去幫自己見這一萬年來困擾著她的執念，想來，也是很殘忍的。

    隻是為了救風玄，已經不能過多的在乎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