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代父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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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晃一周就過去了。

    今天秋高氣爽,終於有些寒風瑟瑟,晚秋的意味了。

    池玉正坐在自家沙發上玩兒著手機,她點開朋友圈百無聊賴的刷著,突然看到呂雙雙的一條狀態。

    “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好糾結。”下麵還配了個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的搞笑tú piàn。

    池玉笑著私信她:“寶寶你有什麽煩惱?不如明天我請你吃飯你和我講上一講其中的緣由?”

    對方的窗口上馬上就變成了正在輸入的狀態。

    可是輸入了足足有三分鍾,隻回了個好字。

    看來這小丫頭真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要同自己講。

    回想著上周周函跟自己告白之後,在公司再見周函時,他神情自若萬分自然,反觀倒是池玉30年來難得的給別人發了一次好人卡,看到他總是尷尬的笑著有些訕訕的意味。

    周函對她還是照顧有加,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絲毫沒有受了拒絕的頹廢。

    見到她有苦活累活都搶著去幹,甚至還有一天中午給她帶了自己做的盒飯。

    池玉也是很不好意思,想著她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但是對方有一副坦然受之的樣子,她總不能又自作多情的再去拒絕一遍吧。

    不過倒是呂雙雙,每次見到周函黏在她身邊就有些神情古怪的搖著頭。

    難道呂雙雙正暗戀著周函?

    池玉頭痛的撫上額頭,六年都沒開花的老鐵樹這下子真是惹了一通爛桃花,明天可要和呂雙雙解釋清楚才好。

    說起呂雙雙和周函年級相仿,又都是開朗陽光的性子,長相也蠻登對,其實在一起還是很好的。

    自己可無心加入這明爭暗鬥的幾角戀中。

    池秀英從臥室換好了衣服,有些局促的走到池玉麵前,“玉兒啊,你看媽穿著這身合適嗎?”

    池玉一搭眼,池母身著一條卡其色的西褲和素色的棉麻上衣,外麵罩著一件藏藍色的短款風衣,竟是將好幾年都不舍得戴的池玉送她的黃綠相間的絲綢圍巾都戴了起來。

    池玉彎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媽穿什麽都好看!怎麽?小老太太要出去和人吃飯還緊張起來了?”

    池母嬌嗔著瞪了她一眼:“我都多少年沒跟人出去吃過飯了,都說讓你回絕了,哎!”

    池秀英生下池玉之後就搬了家,隻盼著街坊鄰居不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就好,更別說去交什麽朋友了。

    疲於奔命忙著賺錢糊口,這輩子都很少和人交際。

    虧了池玉回國工作這幾年,她也算清閑了不少,領了退休金平時少帶些家教,也騰出些時間在公園裏和一群老太太跳舞八卦。

    正是有了這群勵誌於給自家兒女解決終身大事的老姐們,她才能源源不斷的給女兒介紹相親的人選。

    聽著池玉說夏鹿一家要請自己和女兒吃飯,本來她是拒絕的。

    可是沒想到對方是她所在公司的老總,自己也不願意給女兒的工作上打麻煩,硬著頭皮答應了。

    “你說這富貴人家畢竟和我們不一樣,禮數是不是也太足了些,我們也沒做什麽,夏鹿睡了一宿,吃了個早點還至於要專門答謝我們嗎?”池母說著也坐在沙發上,拉起池玉的手摩挲著。

    池玉反手拍拍母親安慰道:“沒事的,就是吃個便飯,我看夏鹿的父親挺慈祥的。”

    “而且夏望舒還是我以前在外麵上學時後認識的學長呢。”

    “嗯。”池母點點頭,還是按住了好奇心沒有追問之前池玉匆匆回國的事情。

    看樣子夏鹿的哥哥應該也不是幫助池玉的那個男孩子,不然池玉也不會這麽平和的要帶著自己去赴約。

    母女倆出門打了車就去往了約定好的龍記酒樓。

    正是周末的正午,龍記酒樓裏人滿為患,有約會的小情侶,更多的是舉家一起來打牙祭的三世同堂。

    這家酒樓在京是出了名的港式茶餐廳,運營的年限已有四載,最近換了一水兒的廚師,還在前年得過米其林大廚的一顆星。

    相比四十幾年前,如今物價橫飛,這裏的消費自然也翻了好幾番。

    但是相比旁的米其林餐廳,這家可謂是物美價廉的很了。

    這裏沒有包間,無論幾人的桌子都散落在一二樓的大廳中,一進門池玉就看到大廳靠窗的位置夏鹿正衝著自己招手。

    池玉正欲挎著母親的臂彎往前迎過去,誰知池母卻怔在了原地,任她怎麽拉也不動換。

    她正想開口問。

    夏建國就從紅綠條紋的軟座上站起身走了過來。

    見他走過來池母拔腿就想往外跑,老頭子竟然也腿腳極其靈活的跑了兩步將她拉住了。

    夏建國目光灼灼,那眼神中的風采竟不像一個垂暮老人。

    “秀英,你這些年好嗎?”

    池母背過身去,似乎是用手摸了一把臉。

    “我很好。”

    池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母親與他竟然是認識的。

    怪不得夏建國大費周章的請她們娘倆來吃飯。

    “你還記得這家餐廳嗎?你還上學那會兒我常帶你來吃?”

    池秀英似乎是有些忌憚池玉的在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池玉。

    “玉兒,你先坐,我有些話同你,你這個叔叔他講。”

    說著就徑直向店外走出去。

    夏建國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池玉呆了呆,看著兩個人的身影,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有種粉紅色的氣氛在流動?

    夏鹿笑著將她拉到座位上一臉神秘的說:“姐,你腦子不會這麽壞吧?現在還沒想明白?”

    池玉歪著頭盯著她問道:“想明白什麽?原來你是代父做媒居然想把你爸介紹給我媽?”

    “噗嗤。”一直坐在對麵看戲的夏望舒一口將口中的紅豆奶茶噴了出來。

    夏鹿一邊叫著髒死了,一邊指著窗外的夏建國說:“你不覺得這老頭跟你長得有點像嗎?哦不或者說,姐你不覺得你自己跟我家老頭長得有點像嗎?”

    池玉心想這會兒了你還有心思挪掖我長得像個男人?

    疑惑的轉向擦著嘴邊奶茶的夏望舒:“你這mèi mèi是不是大中午就喝了酒,而且耍起酒瘋來就喜歡姐長姐短?”

    夏望舒看她壓根是個木頭腦袋點不破,出聲提點著:“不不,這桌上不僅她是我的mèi mèi,輪起來你也應該是我的mèi mèi。”

    ?池玉腦子轟的一聲,像是有炮竹將這些隱藏的線索從水底炸了出來。

    難道?

    池玉回頭看看夏鹿。

    夏鹿一雙桃花眼此刻彎著,用力的點點頭。

    此刻窗外的池秀英捂著臉似乎是哭了起來,池玉連忙站起來,又被夏鹿拉著坐下了。

    “還是讓他倆自己解決吧!”夏鹿說著夾了一個色澤通透的水晶蝦腳放在她碗裏。

    “你先吃點東西,看你臉色都發白了,快補補。”

    池玉將這蝦餃塞進嘴裏恨恨的想:我這明明是被你們一眾人嚇得!

    夏建國看著她捂著臉哭的樣子,急的手足無措,他連忙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方帕子幫她擦著眼淚。

    “我對不起你啊秀英。”才一開口,聲音竟然也是哽咽了。

    池玉看著窗外兩個人影一會兒哭著一會兒笑著,一會兒依偎在一起,覺得天雷滾滾。

    換誰能想到這種霸道老總裁愛上我媽的故事就這麽毫無預兆的發生了,還發生的這麽徹底。

    不一會兒兩個老人從店外進來了,一落座夏望舒就衝著池秀英十分歡喜喊道:“秀英姐。是我啊,望舒。”

    “彭”一聲,之間坐在一旁的池玉一個沒拿穩將手中的茶杯撒了一桌。

    我是你mèi mèi我媽是你姐姐,這都是這都是什麽輩分啊?

    兩個人開了口慢慢的解釋,池玉才大概明白了。

    大約是35年前,一個早產的男嬰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天被遺棄在了池秀英所在的孤兒院門口。

    雖說池秀英也是16郎當歲的年紀,但是當時她已經是孤兒院裏最年長的孩子王了。

    除了孤兒院的工作人員閑時帶著這個小蘿卜頭,剩餘的日子裏都是池秀英哄著這可憐的孤兒睡覺,吃飯。

    這早產的孤兒正是夏望舒。

    那時候夏建國已經是大學畢業了,是當時少有的知識分子,家裏務農的父母和哥幾個每日辛勤的耕作也賺不了多少糧票,家裏經常連油星子都見不到。

    他一畢業就在家附近的小學做了教師,閑的時候就在三裏地外的孤兒院給孩子們代課,賺些外快貼補家用。

    22歲的青年就這麽和16歲的少女命運般的相遇了。

    她仰慕他在課堂上指點江山的才華,他隻看了她那一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就深陷其中了。

    於是乎夏建國在孤兒院呆的時間更長了,他閑餘時間幫她帶著那個才一歲咿呀學語的孤童,有種如果能這麽過一生就好了的感覺。

    夏建國一直等著她chéng rén,等著她18歲就叫自己的父母找媒人來下聘,連同這個小小瘦瘦的孩子一起帶回家去收做養子。

    但是兩個人互相愛慕著的幾年時光卻抵不住生活驚變的動蕩。

    池秀英18歲那年,有個達官貴人家的女兒在一次學校的詩朗誦上看上了這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

    隨即而來的就是校長對他的提拔,和各方而來的暗示。

    人人都勸他,結了這門婚事,他以後前途無憂,不然突然被從教學職工的隊伍中開除都是有可能的。

    他不信這個邪,斷然拒絕了那個女子。

    誰知自己父母分的耕田,轉天就被大隊沒收了,他那陣子忙的顧不得池秀英,一邊安慰著每天以為洗麵的母親,一邊在外奔走著想討回些道理。

    就在那個時候,池秀英悄無聲息離開了。

    孤兒院的工作人員麵對他的質問滿不在乎,一個成年的孤兒已經不屬於他們的管轄範圍之內。

    末了那個婦人從池秀英的房間裏找出一封信遞給他,上麵寥寥幾個字:勿念,我已將嫁作他人婦,隻望你將望舒安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