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可愛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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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玉六年裏連李青的消息都沒聽見過一次,但是短短一周裏見了李青兩次已然是很雷人的“緣分”了,萬萬沒想到這第三次巧合來的更是突然。

    這周六是池母的生日,池玉的升職雖然還沒什麽準確的盼頭,但是她早早準備了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正是那個她逛過好幾次才相中的和田玉雕花鐲子。

    一下班她就搭著夏鹿的車兩個人結伴到了約好的酒樓。

    這次的生日餐是夏鹿張羅著定的,夏建國自然少不了到場,夏望舒一家三口也跟著來了。

    這家中餐名氣很大,掌勺的大廚據說以前是給中南海領導們做菜的,中南海領導用餐得是何其講究,所以一開業這家酒樓就名聲大作。

    即便菜品不便宜但也招攬來不少有名望的富商在這裏吃飯談生意。

    加分的是這家酒樓在方圓百裏第一高的大樓頂端三層,所有包間都有一麵牆的透明落地窗。

    喝酒吃菜聊聊天,還能看到這全北京的鳥瞰夜景,豈不美哉。

    池玉和夏鹿二人在地下車庫停了車,就搭乘位於大樓外側的觀景電梯上了頂樓。

    一開電梯,立馬有一位眉清目秀的fú wù生領著他們進了名為“虞姬”的包間,他眼神在夏鹿臉上流連了一會兒便紅著臉福了福身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池玉之前自然是沒來過這麽奢侈的餐廳,一盤子開胃的涼水泡菜都要99元,她可是無福消受。

    放眼望去,這裏裝修的風格接近中國古典風韻,雕花鏤空的魚鳥窗子、紅漆描金雲龍紋的柱子和橫梁,各處的高低金絲楠木的書架上擺著不少古文和花鳥魚蟲的瓷**。

    各個包間都以古代人物的名字命名,倒真有種重回曆史的趣味。

    池玉跟在夏鹿後麵進了包間,身後的fú wù生詢問了下是不是需要起熱菜就轉身輕輕的將門帶上。

    雕著繁華暗紋的大圓桌上已經坐了五個人,見他們兩個人進來,陳楚楚連忙招呼著。

    夏建國和池秀英坐在正對著門的主座上,池玉本想坐在母親身邊,但是心思轉了轉就近坐在了門口的位置上。

    池秀英和夏建國見她挑了個離著他們最遠的位置坐下,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夏鹿本來已經走到了夏建國身邊隨即又打著哈哈,坐到了池玉身邊。

    “我還是跟姐姐坐一起吧,這兒上菜的口兒近,一會兒我先替大家品一品這熱菜如何。”

    幾個人笑過一起,氣氛也不那麽尷尬了。

    不一會兒幾個年輕的fú wù生就端著一水兒的餐盤敲門走進來,將菜品依次擺在桌上。

    池玉定睛一瞧,嗬!這一大桌子雞鴨魚肉龍蝦生蠔的,葷素搭配有湯有飯有麵點的,都能趕上滿漢全席了。

    陳楚楚招呼著大家動筷子,夏望舒也早已改了稱呼,他們三個都管池秀英叫池阿姨不說,還拐帶著夏菲菲管她叫奶奶。

    樂得夏建國合不攏嘴,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池玉有些別扭,這溫馨的氣氛好像就獨獨少了她一人,她也不知道怎麽融入才好些。

    池秀英一直瞅著自己閨女的眼色,此刻見她還沒動筷子,隻喝了幾口菊花茶。

    喚她:“玉兒,多吃點,吃菜昂!”

    池玉怎能不知道母親的顧慮,自從相認後,池玉也覺著尷尬沒過問過母親和夏建國的關係。

    池秀英也有些訕訕的,一方麵覺得虧欠了池玉這麽多,又一方麵擔心池玉性子慢不會立刻接受夏建國。

    母女倆三十年來無話不談的境況竟是也有了些間隙。

    池玉換上副笑盈盈的表情,衝著母親點點頭,夾起一塊東坡肘子塞進嘴裏。

    這肘子肥瘦適宜,亮晶晶的嫩皮上還沾染著不少醬色的汁子,入口即化,果然比一般的蒼蠅小館強了不少。

    夏建國見池玉動了筷子,才將自己的餐具打開,伸手夾了不少菜色放在池秀英的碗裏。

    笑著低聲說道:“別光說孩子,你也吃。”

    一頓飯上,虧了夏鹿和夏望舒不時地插科打諢,兩個老人吃的也高興。

    飯後fú wù生又端上了一大份果盤,幾個人閑話家常。

    夏菲菲已然吃飽了從母親的腿上翻下來,跑到池玉身邊仰頭說道,“可愛姨姨,是你呀。”

    她一副老成的搭話模樣將池玉逗笑了。

    池玉一手摸摸她圓鼓鼓的小臉,“可愛姨姨是誰呢?你是叫我嗎?”

    菲菲說著就要往她腿上爬,“對呀!可愛姨姨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

    陳楚楚見她去纏池玉,正想出聲製止,池玉擺擺手覺得可愛將孩子抱在腿上撫穩了問道:“哦?那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麽認得我的?我又是怎麽不認得你的?”

    “你不認得我是因為你沒見過我!”菲菲覺得這姨姨笨得很,果然和漂亮叔叔說的一樣。

    “我們沒見過,你又怎麽認得出我的呢?”池玉跟她一答一問,覺得十分有趣。

    “因為我見過的是姨姨的zhào piàn呀!”

    ?池玉本來隻當是童言無忌,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邏輯清晰竟然說的有模有樣。

    “怎麽會呢?你在哪裏見過我的zhào piàn呢?”池玉不明白。

    “在漂亮叔叔的錢包裏,我問他是誰,他告訴我是可愛姨姨!”菲菲一邊說著一邊安撫的拍拍池玉的胳膊,這麽笨的姨姨到底是哪裏可愛呢?難道大人們覺得笨也是一種可愛嗎?那這個姨姨真是好可愛!

    池玉明白了,她這個老鐵樹的zhào piàn斷然不會被誰放在皮夾裏,許是這個小娃娃在誰的皮夾裏錯認了人。

    她笑著拿起一塊西瓜遞給她,“要不要吃西瓜,很甜的?”

    夏菲菲接過了西瓜道了謝,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小聲嘟囔著:“漂亮叔叔的嘴是不是也很甜呢?不然為什麽姨姨要吃呢?”

    夏望舒這邊已經替池秀英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關上了包間的燈。

    “阿姨許個願吧!”陳楚楚柔柔的說。

    “哎呀我這麽老了,還搞年輕人這一套多不好意思。”池秀英有些害羞的擺擺手。

    夏建國按住了她的手:“孩子們的一片心意,你就吹一下吧。”

    池秀英點點頭,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不知是許了個什麽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

    燈光一黑一亮池玉沒聽見懷裏小人兒的嘟囔,將她遞進陳楚楚的懷裏,從自己包裏拿出準備好的禮物走到了母親的身邊。

    “媽,送您的生日禮物,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您啊可一點兒都不老,您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老太太了!”

    池母笑嗬嗬的收了,夏望舒和夏鹿也圍上來獻寶。

    池秀英將禮物一一打開謝過,最後還是將池玉的鐲子戴在手上百般摸著。

    夏建國臉上浮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他手似乎是有點哆嗦,從褲兜裏掏出了個方形的盒子。

    突然扶著大圓桌的邊緣,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這一跪嚇得幾個小輩全都向後一蹦,尤其是夏望舒和夏鹿,連忙躲到了桌子的另一旁。

    老頭子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硬氣的狠,教導子女亦或是商界沉浮也一直是鐵血手腕。這一跪他們可受不起,連忙你推我我推你的兩兄妹恨不得出了包間躲著才好。

    陳楚楚笑著抱起了孩子坐在一旁看戲。

    夏菲菲雙手揮舞著喊著:“哇塞,爺爺這是在和奶奶求婚嗎?”

    夏建國打開盒子,是一枚黃金鑲嵌的祖母綠寶石戒指,雖然看上去嶄新但是這款式應該也有幾十年久了。

    池秀英見到著枚戒指怔了一怔,這戒指?

    “秀英,這是那年我準備像你求婚的戒指,你以前常羨慕有錢人家的xiǎo jiě戴著祖母綠的戒指,我那時候就發誓說什麽也要攢錢給你買一枚這樣的婚戒娶你過門。”

    夏建國提起往事眼圈有些紅了,“可是,我沒出息,賺的錢不多,攢了兩年才攢夠買了這枚戒指日日揣在口袋裏,想找個天時地利的時候向你提出結婚的事情。”

    “我那時總想著,時間還多誰知一日日就這麽錯過了,我”說著老頭有些哽咽了。

    池秀英已經偷偷摸了好幾把眼淚,伸了伸手想接過那戒指,可是末了手顫了顫還是放下了。

    她回頭去尋著池玉的麵龐。

    池玉看著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半百老頭兒跪在地上訴說著衷情,說沒有一點感動那是騙人的,一個身家幾十億的商人必然也是很有骨血的。

    但是他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單膝跪在地上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池玉此刻信了,他對母親的感情一定是極深的,就像母親為了他的前途犧牲了自己一般無二。

    池玉迎著母親的目光看過去,池母的目光有些閃爍,都說老小孩老小孩竟然是帶了些期盼的意味。

    池玉知道母親在尋求自己的意見,但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擋母親尋求幸福呢,心裏小小的別扭頃刻也釋然了。

    她笑著衝母親說:“媽,你還不趕快把爸的戒指收起來,他跪的膝蓋都疼了吧?”

    池秀英麵色轉了轉,自己這個女兒看著性子冷其實最是心軟,一時間心裏五味齊全,這輩子做過的很多決定都像流水似的走腦海裏閃過,她笑著轉頭接過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夏建國聽到池玉喊爸的時候已經愣住了,直到幾個孩子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才如恍隔世。

    沒想到五十多年過去了,自己還能迎來這麽幸福的時刻,何其xìng 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