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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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巾擋住了陸明遠的視線,他依靠直覺摸到了蘇喬的下巴, 小心翼翼地彎腰, 含住她的唇瓣。( 小 說)雖然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但他知道, 她的目光一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故意側著臉吻她,在受限的視野中體會感官的複蘇。

    當他攬緊蘇喬的後背, 他能聽見室外的腳步聲——有人正在走近。

    蘇喬了然道:“是我的助理。”

    她轉身去開門。

    賀安柏剛一踏進室內,就瞧見陸明遠站在桌邊, 衣裳領子有點兒亂。他疑心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但他方才接到了蘇喬的消息,不得不趕往總裁辦公室。

    賀安柏與陸明遠打了一個招呼:“哎,我趕巧了,你也在啊?”

    陸明遠的手上還攥著一條絲巾。他將絲巾揣入口袋, 自然而然道:“你來了,你和蘇喬談公事吧,我先走了。”

    離別前,他還和蘇喬耳語:“我想去一趟歐洲, 不然陸沉的事,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你的絲巾我收下了,我會盡快回家。”

    陸明遠與蘇喬同居的這一年, 多半都是在順著她的意思, 他可能口頭上有些固執, 身體反應總是很誠實。蘇喬原本以為, 隻要和陸明遠坦白,他就會繼續依從她,但他這次計劃已定,遠比她預料的更堅決。

    蘇喬試探性地詢問:“你準備一個人去歐洲,那陸沉會不會放你回來?你雖然學過近身搏擊,但是陸沉手下有不少人,他想製服你,太容易了。”

    陸明遠想了想,回答道:“他有東西交給我,我不知道是什麽,假如錯過了幫助嶽父的機會,我將來會後悔。”

    蘇喬心情複雜,卻不曾流露一分一毫,表麵上與他開玩笑:“我還沒嫁給你呢,你就認定我爸是你嶽父了?”

    陸明遠認真地反問:“不嫁我,你還能嫁誰?”

    這個問題,蘇喬答不上來。她早已將陸明遠當成自己的另一半,俗稱“死心塌地”,她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掌中畫了一個愛心。

    陸明遠握緊手指,像是捉到了什麽寶貝,嘴上還說:“抓住了。”

    蘇喬輕笑,沒有催他出門——這大概代表了,她並不避諱在他麵前談論私事或公事。她從未這般相信任何人,陸明遠是迄今為止的頭一個。

    而賀安柏提著資料夾,放置在了茶幾上,盡量正式地開口:“蘇總,我按你的要求,盤查了蘇澈親生母親的資料……我和秘書都懷疑她改過名,或者辦了假證,身份證和戶口本對不上,人也是突然失蹤的。”

    尤其事發在十幾年前,那時候,缺乏網絡信息的曝光,很少有電腦數據備案,監控攝像頭並未廣泛分布於街頭巷尾——要追尋當年的蛛絲馬跡,就變得更加困難。

    賀安柏一時沉默。

    蘇喬卻道:“陳雅今天來了公司,在門口碰上了陸明遠。”

    “陳雅?你的大伯母?”賀安柏若有所思,“陳雅可是稀客。她既不是股東,也不在公司裏工作。”

    確實如此。

    蘇喬推測道:“我猜她聽到了消息,以為我手上有她小兒子的材料,當然了,她要是直接問我,我肯定一個字都不會說。所以呢,她就找上了陸明遠,想從他那兒撬出一言半語。”

    她背靠沙發軟墊,轉頭看向陸明遠:“陳雅問你什麽了?”

    陸明遠道:“她問我,前段時間,有沒有去過上海。”

    蘇喬拍響了雙手:“果然,她的小兒子去上海治病,就死在了上海。大伯父的那個情婦,可能在北京上海都有家,她早早做好了準備,要為兒子換一個身份。”

    她心道:也不知那個“狸貓換太子”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這麽些年來,幾乎天衣無縫,想查都查不清楚。而陳雅之所以會找到公司來,隻是因為她依然掛念著夭折的幼子。

    陳雅回家路上,順道去了附近的醫院。她還在超市裏買了幾斤藍莓和梨子,拎著這些東西,上樓去探望她的長子蘇展。

    她早就知道傷害蘇展的人是程烈,蘇展受傷,並非無妄之災,而是有跡可循……他們家的這些人,沒幾個是清清白白的。

    蘇展已能下床走動。

    他披著一件衣服,獨自坐在窗邊,欣賞著繁忙如昔的城市景色。他度過了一段百年難遇的悠閑生活,扛在肩頭的擔子反而與日俱增。當他的母親敲響房門,他也隻是淡淡回了一聲:“請進。”

    母親推門而入,走向雪白的病床,手中塑料袋沙沙作響。

    蘇展不由笑了笑,盯著她瞧:“好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我不能吃。”

    他此時穿著一件病號服,衣裳偏大,領口鬆鬆垮垮。但他生有一副好骨相,哪怕近幾個月裏瘦了十斤,也不影響他的個人整體形象。

    陳雅將水果袋放到了桌上。她為蘇展整理著裝,溫和地說:“每一次你站久了,思考久了,神色都很疲憊。聽媽的話,你再養一養,等你好全了,咱們再出院。”

    蘇展道:“我等得及,蘇喬等不及。哪怕蘇喬等得及,顧寧誠也等不及。哪怕他們倆都有足夠的耐心,還有一個人沒有——我父親。”

    他好像在說一個繞口令。

    他自覺這是冷幽默,笑容中透著點優雅從容:“我反對蘇澈進入公司,不是因為私心。他不適合大環境,我很早就說過,他更適合去鄉下放羊。我不在的這幾個月,他連氧化.汞那玩意兒都敢用了……他進步很快,隻是沒腦子。”

    母親不曾接話,輕撫蘇展的頭發。

    蘇展側過臉,打了一個哈欠。他的下巴輪廓比從前更明顯,凸顯了造物主的恩賜,而他輕勾唇角的小動作,又與他的親弟弟極為相似。多少年來,陳雅難以釋懷。

    她稍微恍惚了一瞬,接著問道:“你出院了,要和蘇喬爭權?”

    蘇展糾正道:“不是爭,是拿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從小就特別聰明,”母親認可道,“這次也是。你假借蘇喬的名義,毀了你父親的總經理位置……如果是由你自己來做,父子反目成仇,傳出去也不好聽。蘇喬拔除了藏在高層裏的釘子,又搞定了顧氏集團的公子哥……”

    蘇展知道母親在談顧寧誠。

    可是與他何幹呢?

    蘇展透露道:“顧寧誠表裏不一,他把葉姝騙得團團轉。”

    母親將買好的梨子和藍莓塞進了皮包,不在乎藍莓被大力擠壓之後,會噴濺出粘粘的果汁,附著在皮包的內部。

    她隻是說:“人年輕的時候,容易在感情上栽跟頭。”

    蘇展似是而非地低笑:“他們年輕,但不夠機靈。”

    截止到目前這一刻,蘇展從未在情場上失意。於是在他看來,葉姝沒有好好利用自身優勢,被顧寧誠耍的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