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眉黛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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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韓府。

    韓德讓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問道:“平湖,這件鬆綠如意袍是不是不太合身啊?本公子怎麽覺得袖子有點長呢?”

    平湖的臉色黑得一塌糊塗,恨不得跪在韓德讓麵前,“公子,您都換了八件衣服了,您放心吧,這衣服是前幾天李xiǎo jiě送來的,她送來的衣服肯定跟你的身材合適,不可能有差錯。”

    聽了這話,韓德讓一臉慍色,怒吼道:“什麽?你怎麽不早告訴我這衣服是李浣眉送來的?你是不是要我穿著李浣眉送來的衣服和燕燕約會?”

    平湖一臉委屈,明明是公子你自己一大早上就跟個姑娘似的打扮得鶯鶯燕燕的,生怕自己有一點瑕疵,旁人都插不上嘴,怎麽就賴著我了。

    心中雖是這麽想,平湖卻一點不敢怠慢,趕緊為韓德讓翻出一件他姐姐韓珮瓊給他做的銀絲藤蘿長衫,連著安慰了幾句,總算讓韓德讓消停了。

    又在韓府準備了好久,韓德讓才出發。

    好在韓德讓為了蕭引凰起了大早,畢竟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在跟蕭引凰的約會上遲到。

    早早地收拾過就帶了小廝丫鬟去了蕭府門口等著,雖是迫切地想見到佳人,不過為了贏得蕭府人的好感,他還是乖乖地在前院等著。

    春風拂麵而過,吹起蕭引凰的青絲,隨風漂蕩,讓人想起參差荇菜,故而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著那百花爭鳴、樹木吐新的樣子,蕭引凰精致的臉旁更是柔和了幾分,不由得感慨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韓德讓聽到蕭引凰的話,瞧著那嫩綠的小草上還未消退的露水,兩隻眼睛亮亮的,有無限深情含在其中。

    雖早已知曉自己心中的佳人非常優秀,卻還是忍不住的驚歎“燕燕,人常道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我卻覺得這兩句話遠遠不足以形容你。”

    見了門口的韓德讓,蕭引凰也不生分,衝他點了點頭,淡然問著:“那你覺得用什麽話才得以形容我?”

    這話韓德讓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什麽話都不配形容你啊!

    桃花一般柔情的眼睛轉了轉,他玩道:“沉默。”

    什麽跟什麽!

    蕭引凰掃了韓德讓一眼,帶著一些嬌嗔的意味。

    韓德讓故作頑皮地衝蕭引凰吐了吐舌頭,又開始想著別的話題。

    兩個人一路閑談遊玩,後麵的涼瑣hé píng湖帶著東西,都心有靈犀地保持著一段距離。

    幾乎是蕭引凰前腳剛離開,蕭胡輦和蕭雲珠就收拾好出門了。

    蕭胡輦垂眸看了看地上方落定的塵埃,眼底一片陰雲滾動,她勾起紅唇,“我們去西郊吧,那兒景色好!”

    說起“景色好”三個字時,她故意咬重了音節。

    蕭雲珠和蕭胡輦鬥了這麽多年,她蕭胡輦什麽樣的神態代表著什麽,蕭雲珠一清二楚,隱隱覺得那西郊必不尋常,蕭雲珠便沒有阻攔,若有若無地點點頭,跟著蕭胡輦走了。

    蕭雲珠如此配合讓蕭胡輦甚是滿意。

    一會兒等李浣眉和蕭綽發生矛盾,看你到時會選擇哪方!

    另一邊,李浣眉也帶著人出發了,因著之前跟幾個閨中姐妹約好了,輕易不得改變,自己卻又想去尋韓德讓,無奈之下隻得邀著閨中xiǎo jiě妹們一起去西郊。

    看了看身邊幾個電燈泡,李浣眉也很無奈!

    顧不上看十裏春風那樣美好的景致,她的心中淨盤算著一會兒看見了韓德讓要如何支走姐妹們了。

    老天爺待李浣眉她們還是不薄的,就在她們想要直接去歸雲亭那處等著時,李浣眉就眼尖地瞧見了韓德讓。

    “表哥。”李浣眉驚喜地跑了過去。

    李浣眉太過驚喜,以至於忽略了韓德讓身旁的蕭引凰。

    她雖然眼中隻有韓德讓一個人,但跟她一起出來的的xiǎo jiě妹們卻是瞧得清楚,那旁邊的姑娘手中可是拿著一朵盛開的芍藥的。

    來參加上巳節遊玩的公子xiǎo jiě們都清楚芍藥代表了什麽,李浣眉身邊的幾個名媛看蕭引凰的眼神不禁有幾分別樣的意味了。

    這方韓德讓見蕭引凰收下了自己的芍藥,也是一陣欣喜,他忘了蕭引凰才回到上京,根本不知這芍藥代表的意思,以為心上人對自己也是有意的,心裏一陣激動,剛想說些什麽,還未開口就聽到有人喚“表哥。”

    還未待韓德讓做出反應,袖子就被人扯住了,他扭頭一看,是李浣眉!

    完了,怎麽遇到她了!

    韓德讓心中一陣哀嚎!

    千算萬算,算準了帶什麽來吃什麽去哪兒,卻忘了要避開李浣眉!

    韓德讓頓時心裏一陣無奈,強顏歡笑地看了李浣眉一眼,“四表妹,你也來此了。”

    他心裏,這個一直黏著他的女孩子隻是他的表妹,最多是她的表妹!

    李浣眉瞎了似的,嬌羞地回答道:“對啊,沒想到韓表哥也在此處,這可真是緣分。”

    蕭引凰瞧了李浣眉一眼,她身著一身淺粉色的素錦百褶裙,袖口邊際繡了幾朵嬌豔的金盞花,領口是乳白色的,用粉線鑲邊,下擺用白色的絲線勾出了幾朵玉蘭花,外披一層白色薄紗,打扮得花枝招展,眉眼也被妝容粉飾得撩人,算得上是美人了。

    眼瞧著她的舉動,蕭引凰便知道這個女子必是鍾情於韓德讓的,她那眉眼裏全是韓德讓一人,就連她那麽大的一個人都沒看到!

    李浣眉瞧著韓德讓皺著眉,就知道他不喜自己的那一番話,更是不喜自己尋他,但她自有記憶以來,就想著長大後要嫁給韓表哥,這是她這輩子的願望。

    若是不能嫁給韓表哥,即使旁人再好,自己寧願去當姑子也是不願的。

    李浣眉被人拽了一下心裏有些不滿,但因著身旁好友的暗示,李浣眉才看到了韓德讓身旁站這一個長相甚美的女子,當然了,還有她手中那盛開的芍藥。

    那芍藥火一樣開著,烈焰一般火紅,燒到李浣眉心口,她恨不得立刻上前奪了那珠盛開的芍藥,再給眼前的狐狸精一巴掌。

    難怪韓表哥沒約自己,原來是被她勾引了去。

    這個人竟然敢跟自己搶韓表哥,也不打聽打聽,這整個上京城,哪個覬覦韓表哥的人沒得到自己的教訓!

    整個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韓表哥是她李浣眉的!

    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賤女人竟敢覬覦她的人,果真是自己這段時間太過溫和了嗎?

    李浣眉還未賦予行動就被人攔住了,她兩眼冒火,憤憤瞧著拉住自己的人,是工部上書宇文泰的女兒宇文晴芳。

    她早就知道李浣眉的性子,平時說嬌蠻倒為人稱讚一聲可愛,可是一遇到韓德讓的事情就冷靜不了,隻能歎一聲瘋狂!

    對方指間的芍藥是韓德讓送的無疑了,要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可是韓德讓的心上人,而且她們還未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呢。

    絕不能輕舉妄動啊!

    李浣眉體會到宇文晴芳的意思,也明白了,畢竟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她盡量地克製著自己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見她陰鬱的臉色,便知她已經怒了。

    蕭引凰瞧著眼前衝動易怒的人,根本就不想理會,別說自己跟韓德讓沒什麽,就是有什麽,她也是不會理會她的。

    蕭引凰不打算回答,李浣眉那怒氣頓時又要上湧,不過這次還不待她說話,邊走傳來了一道聲音。

    “呦,這麽多人都在啊,這是在玩什麽呢?”

    眾人都看過去,原是蕭胡輦和蕭雲珠帶著人過來了。

    蕭胡輦帶著蕭雲珠找了好些時間,路上蕭雲珠什麽都沒問,就想瞧瞧她葫蘆裏倒地賣的什麽藥。

    可沒想到竟是蕭雲珠看到蕭綽在和李浣眉爭執,哪還有不明白的。

    自己也跟李浣眉有些交情,是個嬌媚可愛的人,但她的嬌蠻可愛隻要一遇到振國侯府的韓德讓韓公子,就會變成瘋狂。

    沒想到蕭胡輦竟是同時算計到了蕭綽和李浣眉,蕭雲珠再看蕭胡輦,眼神便警惕了不少。

    蕭胡輦也不等她們反應,直接言笑兮兮地走了過去,蕭雲珠無奈,縱是不想摻合,這時再轉身離開也不可能了。

    蕭胡輦知道,除了韓德讓其他人都不知道蕭綽的身份,畢竟蕭引凰從未在上京城交際圈裏出現過,雖然她長相有三分像燕國公主,但那燕國公主去世五年不提,生前也很少外出。

    蕭胡輦對著眾人笑了笑,開口問道“三mèi mèi,你們這麽多人在一處,可是有什麽好玩的?”

    李浣眉聽罷,挑了挑眉,語氣玩味地開口說道“哦?莫不就是蕭府的嫡出xiǎo jiě蕭綽?”

    其餘幾個人也神色不一。

    原來是她!

    蕭府這些年在上京也是貴族中的出類拔萃之等,她蕭引凰的母親燕國公主身為皇族自是一等一的尊貴,不過蕭府三xiǎo jiě跟江湖神棍混了十五年這樣的事情,名媛們也是有所耳聞的。

    眾人對於這個十幾年不在上京的蕭家三姑娘還是有些好奇的,卻又帶著一些鄙夷。

    “蕭綽,本xiǎo jiě念在你初回上京,並不知情,隻要你將手中芍藥給我,本xiǎo jiě可以原諒你這一次!”

    李浣眉本就無腦,再加上愛情的催化,她已經胡言亂語起來。

    其他的人瞧著李浣眉的反應,目光一時都聚到蕭引凰身上,想知道她會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