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野獸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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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府。

    蕭雲珠下了馬車,遞了帖子才進振國侯府裏,由著下人的引路去後院裏尋韓家二房的大姑娘。

    行至竹林外卻瞧見了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蕭雲珠一時呆了呆,有些邁不動腳步。

    察覺到有人注視,耶律喜隱轉過身來,看到婷婷玉立的嬌俏女子,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蕭雲珠頓時羞紅了臉,心裏眼裏一時隻有眼前那眉眼帶笑的高大男子。

    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無措的看著那個魅力四射的男人由遠及近地走了過來。

    “見過齊王殿下。”蕭雲珠嬌羞地開口道。

    看到耶律喜隱搖了搖頭,蕭雲珠心裏一陣不安,下意識咬了咬嘴唇。

    耶律喜隱挑了挑眸子,眼裏一片風情無限,他溫柔地道“雲珠莫不是忘記了上次答應了本王什麽?還是將本王的表字忘了?”

    “沒,沒忘。”蕭雲珠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一顆心砰砰直跳,又聽到他提起那日的事,心裏更是小鹿亂撞。

    看著耶律喜隱一臉除非你喊出來不然就是你忘了的堅持的樣子,蕭雲珠隻覺得自己不該讓這麽一個開朗的男子憂鬱,臉上布滿紅霞地道“完、完德。”

    耶律喜隱一陣低笑,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雙目含情地道“雲珠果真是不負本王一片心意,為了感謝雲珠,今日裏雲客居本王請客,雲珠可賞臉?”

    話剛落又道“哦,卻是本王疏忽了,不知雲珠今日來振國侯府,可是有事情?”

    蕭雲珠此時哪裏還能想這麽許多,滿腦子都是齊王竟然尋借口請自己吃飯,那不就是約會麽內心裏一片蕩漾。

    隻是紅了臉地點頭。

    一旁帶路的丫鬟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不敢打斷這二人,隻得眼睜睜地看著二人相伴離開。

    振國侯府二房的大姑娘聽說蕭二姑娘與齊王一起離開了,也並沒有多想,隻是以為蕭雲珠是為了尋耶律喜隱而來的。

    這時,蕭府裏蕭胡輦帶著下人,急來到了王熹茹的房裏。

    “娘,女兒想到辦法了。”蕭胡輦一進了門,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王熹茹有些疑惑,問道“什麽想到辦法了?”

    蕭胡輦抿嘴一笑,道“除掉蕭綽的辦法。”

    王熹茹先是開心,而後又緊張起來,她四處張望了一番,讓王媽媽去站在房門口守著,別讓人偷聽了去。

    一切都打點妥當了,王熹茹才開始興奮地問道“輦兒想到了什麽辦法?可有把握?”

    蕭胡輦與王熹茹一陣嘀嘀咕咕,王熹茹那日漸蒼老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翠葭,去把何平叫過來。”

    何平聽到夫人xiǎo jiě喚他去前廳,很快便避人耳目地過去了。

    淡紫色的簾攏被撩開,何平見一貴婦端坐在墊子上,麵無表情。

    王熹茹抬起眸子看了看來者,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何平,今日裏本夫人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辦。”

    何平不敢怠慢半分,趕緊斂衣跪下道“夫人隻管吩咐,小的在所不辭。”

    王熹茹滿意地點了點頭,“稍後你再去一趟皇家苑囿,去告訴王管事和王婆子,今日夜裏找個機會,將三xiǎo jiě給丟到山裏去。

    蕭綽的命,在她口中,顯得如草芥一般不值錢。

    但是何平到底不是這手上沾滿人血的深宅狠婦,哪怕隻是去通傳一聲,他也麵露為難,猶豫不定這件事,可是要命的事啊!

    蕭胡輦見他猶猶豫豫,心中有些不耐煩,眉毛一挑,“你隻管放心便是,待你回來,我娘便會給你準備好銀子和路引,你可以帶著你媳婦兒遠走高飛,離開上京。”

    何平內心仍舊有些忐忑,可他知道,若是不答應,他肯定是走不出這個屋的,索性就牙一咬,麵色堅定地答道“定不讓夫人失望。”

    蕭胡輦問道“你之前可有透露了我娘的身份?”

    何平思量了一番,道“小的隻是說夫人吩咐的,並未多言。”

    “很好,你隻管告訴管事的,讓他放心他的孫子。切記,不了暴露了身份。”蕭胡輦叮囑道。

    “那管事的若不答應,你就告訴他們,蕭綽武功厲害著呢,若他們不在她傷好之前除掉蕭綽,必遭蕭綽報複,那後果”蕭胡輦咄咄逼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手中剛端起的茶盞,“啪”的一聲敲在了桌麵上,砸出一道痕跡。

    何平被大xiǎo jiě的氣場嚇得滿頭全是汗,趕緊拱手說道:“小的記住了。”而後他便匆匆離開了這令人心驚膽寒的嵐雅小築。

    直到何平走出去有一會兒,王熹茹才疑惑地問道“輦兒,何不幹脆將那管事和婆子也給除掉,也免得有後患。”

    蕭胡輦陰狠地笑了,她摸了摸耳鬢的頭發道“總要給爹爹留個撒氣的不是?!”

    況且,這王耀文,或許還有用處呢。

    王熹茹點了點頭不再質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精明著呢。

    她們母女期盼的夜晚,很快便降臨了。

    今夜的月亮,好似也不如往常般的亮,像是被凡間的迷蒙煙塵刷上了一層陰翳。連吹過月亮的風,都帶著不知所源的腥氣。

    皇家苑囿附近的莊子上,那零零星星的燈火也全都熄滅了,隻隱隱約約地能發現兩個粗笨的身影在黑暗中行走。

    夜裏的風有些涼,或許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王管事和王婆子二人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顫抖。

    他們二人平時凶殘不假,真到了要shā rén動真格的時候,他們比誰都發怵。

    兩個人摸摸索索地來到了蕭引凰住的院子裏,先是找到立春和立夏那兩個丫頭的房間,往裏小心地吹了迷煙,而後又躡手躡腳地去了蕭引凰的門外。

    王管事屏住呼吸,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一個洞,將細管從洞中插入,往裏吹了吹,卻不著急進去,等了片刻,才示意王婆子推門而入。

    王管事那雙精明又渾濁的眼裏,此時卻充滿了滿滿的恐畏。

    “老頭子”王婆子的聲音都在打顫。

    二人相視一眼,借著朦朧的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恐懼。

    “噓!”王管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把耳朵放在窗戶上傾聽裏麵的動靜。

    裏麵很平靜,沒有任何聲響。

    王管事這才安了心。

    “是在找我嗎?”

    聲音從後麵傳來,王管事與王婆子身子一顫,嚇得險些站不住。

    滿是皺紋的臉一別,看見三xiǎo jiě蕭引凰正披著長發,如修羅厲鬼一般看著她。

    她本就皮膚慘白,眼睛極大,嘴唇朱紅,身材削瘦

    王管事和王婆子差點嚇出病來。

    須臾,王管事和王婆子回過神了,不可思議地盯著身後的那人。

    怎麽可能?明明點了mí xiāng的。

    蕭引凰低聲笑了,她這兩日身體雖沒有恢複,可那警覺性卻是時刻都保持著的,尤其是這兩個奴才還未安好心。

    況且,這兩人腳步聲這麽重,真當自己是死的嗎?

    “你!你你怎麽在這?”王婆子結結巴巴地問道。

    蕭引凰嗤了一聲,玩味地問道“那本xiǎo jiě倒是要問你們了?這可是本xiǎo jiě的房間,你們深更半夜的,怎麽會在這?”

    王婆子咽了咽口水,心髒還沒恢複正常。本是萬無一失的計策,怎麽會失敗?

    已沒有別的借口,王管事乍然麵露凶光,如一匹老土狼,“三xiǎo jiě,你也莫怪奴才們,奴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說罷遞給了王婆子一個凶狠的眼神兒。

    王婆子從身上抽出菜刀,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閉著眼睛衝過去,嘴裏還喊著“三xiǎo jiě要怪就怪夫人吧。”

    蕭引凰哼了一聲,完全不將這婆子粗笨的樣子放在眼裏,她不甚方便地往一旁躲過,正欲開口說話,卻脖子一痛

    王婆子頹然地坐在了地上,手中的菜刀也落了下來,“哢嚓”一聲深深插進了泥土之中。

    王管事也呼出了一口氣,心裏鬆快了許多。

    看王婆子麵色緊張不已,王管事開口,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老婆子,那夫人說得對啊。你看著三xiǎo jiě會武功,若不是前幾天老爺打得重,她到現在沒好,我們可真是要被她欺負了。”

    想起蕭引凰方才的舉動,王婆子還是驚魂未定,是啊,剛才他們二人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zhì fú了這個丫頭片子,若她真是傷好了,有了武功,想報複他們,豈不易如反掌?

    二人相顧無言時,又一個聲音響起。

    “爹娘,如今咋辦?”黑暗裏,隻朦朧地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卻是瞧不清麵容。

    王管事喘足了氣,才壓低著聲音說道“還能咋辦?按照夫人指教的,往野獸圈裏扔唄。”

    那漢子往前一步,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不是別人,正是王管事的兒子王春生。

    “這,老頭子,真的要送到野獸圈嗎?”王婆子一聽到野獸圈,內心裏十分緊張。

    這裏是皇家苑囿,蕭府深得皇帝器重,因此管理皇家苑囿那些粗俗的活都是他們這些蕭府之人接手的。

    皇家苑囿本來就是皇家打獵的地方,大遼皇帝更是馬背上得天下,勇武異常,好和猛獸較勁,因此特意圈了一整座山用來圈養猛獸,就圖個狩獵時的刺激。

    曾經就有過不少皇親國戚叛逆妄為、自高自大,毫不聽人勸解,狩獵之時因虛榮心而一人跨馬追野獸,最後

    也無怪乎王婆子一聽說野獸圈便這般緊張了。

    就是他們這些常年掌管狩獵獵物的人,也不敢輕易往野獸圈裏進啊!

    所以說這蕭引凰若是進了野獸圈,定是有來無回。

    王管事喃喃自語道:“她往野獸圈裏跑怪不得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