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縱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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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聞聽廬外音,已知貴客登門來!

    既廬內主人已然問話,寇封等人卻也不敢矯情,但拜訪禮節自是謹慎遵從。於是寇封並徐福等人於廬外躬身作揖一禮,方才言道:“泰山寇靖平攜二位好友,月夜尋宿。冒昧至此,不想已然叨擾宿主,深表歉意!”

    廬內之人聞言竟是歡然做笑,暢然道:“既已尋至吾廬,又怎可拒客與門外!”話音剛落,草廬之門已然打開,隻見內裏走出一偏偏佳公子。

    麵前之人白衣勝雪,長發簡單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濁世白衣佳公子,風姿特秀,爽朗清舉,笑起來額頭上還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種忽略了*別的美,好似謫仙下凡。

    雖眉宇間微蹙的雙眉,好似藏有很多深沉之心事;可一副文質彬彬之模樣,卻令人無法忽視其賢才;時而晶瑩閃爍之明瞳,自有一番睿智狡黠之意。

    初識此人,寇封與徐福親近之感油然而生,主人家卻微笑不語,執手凝望。方一側寒風掠過,眾人皆似驚覺,遂主人家笑意愈濃,迎手廬內,悅然言道:“請!”

    寇封等人自是拱手再次言謝,方才一禮入內。

    甫一至廬內,卻別有一番域外之意。茅廬內裏簡單而不失典雅,廬中堂內之處,已然升起爐火,使得廬內溫度顯得尤為暖和,伴著一路之疲勞,更有促人昏昏欲睡之感。

    此刻寇封與徐福等人自是不敢多言,靜默跪坐,隻待主人家發話。

    主人家見此,也是爽朗灑脫一笑,微笑言道:“區區在下,身體孱弱,卻不想還未入冬,已然離不開爐火,不知諸位可否習慣?”

    聞言寇封當即拱手言道:“月夜寒冷,卻不想主人家已然升起爐火,正是暖意之時,又怎敢以怨言之。萬望主人家切莫以吾等叨擾而怪罪才好!”

    眾人聞言自是暢然歡笑,那年輕人也是悅然道:“怎會怪罪!茅廬簡陋,訪客稀少。今日驟得諸位到訪,以解吾清聊之愁悶,甚是快哉!”

    說完才悅然以手扶額,麵目含笑,朗聲道:“盡高興諸位之到來。卻疏忽自我相薦,在下潁川戲忠、戲誌才。見過諸位。”此時戲忠也起身對麵拱手作揖。

    寇封等人自是不敢托大,亦相隨起身,作揖還禮並相互介紹道:“泰山寇封、寇靖平。”“潁川徐福、徐元直。”“陳留典韋。”見過先生!

    眾人行禮之後,自是再次依次落座。此時戲忠在寇封等人的映像好感是大幅上升,飽學之士非但沒有與他們這些草莽之人敬而遠之,反而以禮相待,更有相談甚歡之意。

    戲忠也不矯情,靜坐一會,待諸人飲完第一杯茶。便看開口言道:“不知諸位緣何至此?”

    三人當然明白,戲忠問的是什麽意思。先前已經說過是過來寄宿的,這時詢問,當是主人家想明白此三人是因為什麽來到這遠離縣城的郊野之地。

    聞言徐福當先拱手作揖,苦笑回答道:“卻讓戲先生見笑了,某月前為友人鳴不平而失手傷人,幸奈二位兄弟相救,今日卻也莽撞,叨擾先生雅居了!”

    戲忠自是渾然不在意的微笑回道:“自然無妨,既是元直避難偶然至此,又怎不知此乃天命之安排呼!若諸位不覺見外,就呼某以誌才即可。”

    三人聞言也是暢然應諾。

    見戲忠一直盯著自己看,寇封也是拱手言道:“在下泰山人士,早年曾隨徐州刺史陶公,繳伐過黃巾賊兵。因自覺學問尚淺,遂隻身赴外遊學,賞天下之美景,品聖賢之佳文。”此時寇封哪裏會說自己曾經的土匪經曆。

    戲忠與徐福聞言也是不住點頭,戲忠更是回味無窮一般。慢慢言道:“卻是吾輩之夙願。沒想到靖平竟有如此高遠之意境,今日一遇自是感慨良多。”

    寇封一旁聽到這樣的讚美,自然連稱不敢。

    接著眾人的目光便焦聚在了典韋身上,典韋見此也不謙讓,隻見其拱手一禮,翁然言道:“某陳留典韋,自幼好任俠氣節,曾為友複仇而獲罪,如今已是隨靖平遊曆九州!”

    不等眾人接下來的話題,典韋又哼哧哼哧的說道:“某本以為徐福有任俠大氣節,才仗義相助,不料如今已然無意。忒沒勁。“頓了頓說道:”某奔波了一天,主人家可有吃食,待某填飽肚子再說。“

    聞言本來已經滿臉羞愧的徐福,頓時一臉無語。一旁的寇封更是滿臉尷尬,如坐針氈。

    此時戲忠卻爽朗笑道:”真乃豪爽之士,諸位稍等。“

    不一會就有侍童將吃食奉上,寇封雖然麵有尷尬,但也著實餓了一天,於是向戲忠道了一聲謝,三人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一旁的戲忠卻是麵帶笑意的看著眼前的三位,心下也是頗多感概,世道不再。如今的大漢天下已然是民怨四起,如殘陽墜日,搖搖欲墜了。

    然而生活在這個時代頂尖的世家,卻依舊無法認清自我。就任由這天下這樣亂下去,世家門閥隻考慮自己的一己私欲,卻至天下蒼生於不顧,若是有朝一日,定叫我輩寒門讀書人奮起還之。

    不一會兒,三人便吃完了。酒足飯飽之後,一旁的典韋已然昏昏欲睡。而寇封與徐福能夠遇到如此大賢,自是聊興深濃。於是不理會昏睡的典韋,戲忠三人沏了一壺茶又開始新一輪的話題。

    戲忠輕搖羽扇,當先發問道:”方才聞元直之言,似有屬意之事,不知欲為何?“

    徐福愧然感言道:”在下先前縱劍傷人,此番卻讓在下明白,俠之大義者,並非仗一劍而行事。“

    ”哦?“戲忠聞言眼睛一亮,繼而問道:”不知元直有何深悟?“

    徐福聞言自然不敢托大,直身作揖行禮說道:”高言不敢,隻乃個人拙見。往昔某行那俠義之事,或可救一戶之安危。推而廣之,即便使吾之威名揚與鄉裏,卻也隻可庇佑鄉裏。若是更遠,又如何呼?適才,某細思良久,若以在下之愚魯習得聖人之經典,則可教化一方之百姓。推而廣之,但某習之愈深,則可救之愈多矣。豈一任俠之力可比呼?“

    待其說完,戲忠已然擊節附和,悅然稱善道:”未料元直,竟是誌存如此高遠之士。“蔚然附和,心曠神怡,此輩讀書之人又有誰不想,習聖人之經典,教化一方之黎民。

    此刻戲忠與徐福已然升起,英雄心心相惜之感。彼此對於對方的認同又更加深一個層次。然而在他們彼此探討之時,一旁的寇封卻是緘口不言,沉默不語。

    待二人語停之時,亦發現屋內分外靜謐。於是二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寇封,此刻寇封低著眼瞼,若不注意卻是以為如同典韋一般睡了過去。

    微微抬起眉頭掃了一眼麵前的戲忠與徐福二人,寇封知道此時隻有說出心中之想,才可令二人消除心下疑惑。

    的確寇封剛才確實有些走神,但不是睡覺,而是思考另外一個問題。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很疑惑的事情。似乎這個時代的人對於世家門閥,有天生的服從之感。或許是自夏商伊始的奴隸製度還沒有完全解除,或許是封建製度的集權加身,但是曆史上的強漢卻沒有後世的殘酷禮教,為何會有這樣的曆來順受之勢。

    寇封確實無法理解,此刻既然已經問了出來就不會矯情,於是坦然詢問道:”不知二位對世家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