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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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魏淵是否會答應,隻是沒有緣由的,心中突然堵了開始。

    倘若他答應,那必然是極好的。劉素雖然隻是一個女子,可她父親疼她,連天上的星星都想要給她摘下來,若魏淵娶了劉素,不說楚朝,回了遼庭必然也有立錐之地。

    魏淵雖然現在不想回遼庭,但毓秀心裏隱約有那麽個跡象,他遲早要回的。

    遼國卻和楚朝是完全不同的國情,那裏也有勾心鬥角,也有血雨腥風,可那裏的勾心鬥角卻與他們這裏文臣武將相互貶駁斥的嘴上對罵的不一樣。那裏沒有這麽多世家,也不與楚朝一樣時興表麵作風,誰手裏有兵權,誰拿到了權勢,誰才有地位。

    魏淵一旦回了遼,他雖然地位高尚是個貴族,可他母親死了這麽多年,幾乎什麽都沒有給他留下。他若回了遼,便如同島上浮木一般孤立無援。但如果他娶了劉素便不一樣了劉素身後龐大的軍團勢力,無論是楚朝還是遼國,都會讓望者退卻三分。

    劉素本人也是如此,她喜歡魏淵,她頭一次這樣喜歡一個男人。如今說出來的話也好似用權勢引誘一樣。

    她從小長大軍營中,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但大大咧咧,並不代表單純,更不代表毫無心機。父親疼愛她,她才不是像別的閨閣xiǎo jiě一樣政治聯姻,更有機會選擇自己喜歡的人而魏淵也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他是一個孤臣,除了鍾家之外再沒有別的聯係。

    她不必擔心父親百年之後自己守不住劉家的家業,而最重要的是,她喜歡魏淵這個人。

    “魏淵,你想的如何了?”縱使心裏再給自己如何打氣,劉素畢竟隻是再自己心上rén miàn前普通少女,便有些忐忐忑忑的看著魏淵,生怕他說出拒絕自己的話。

    “魏淵……謝xiǎo jiě抬愛……”老實講他並沒有聽見劉素剛才仔細說些什麽,他隻一直盯著毓秀,生怕她露出半點不高興的神色,“隻是……”

    “你不必說了。”到底是高門大戶裏出來的xiǎo jiě,為了心愛之人低聲下氣一次兩次還罷了,次次被人拒絕便有些受不了,“我現在不想聽。魏淵,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拒絕了我,究竟是拒絕了什麽?”她看著魏淵,卻發現那人還是一副冷硬的表情。

    她跟在他身後這麽久,他從未對她露出半點憐愛的神色。

    可她偏偏就喜歡這麽硬的跟一塊寒石的男人,本想說讓他想通來找自己,但想著以這個人的性子,若是等他想通了來找自己,怕是一輩子都等不到,“我給你幾天時間先想想,過後我會再來找你的。”

    “不必了,魏淵現在……”

    “我說了我不想聽!”直白的被人拒絕第二次,劉素再也受不了,大步出了門。很快便上了劉家的馬車,魏淵府的下人追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稟。

    “劉xiǎo jiě已經回了。”

    毓秀怕劉素年紀輕,又叫了身邊的下人跟上去,“看著她平安到家了再回來。”身邊下人去了,原本還浩浩蕩蕩一群人跟著,便隻剩下了魏淵和毓秀二人。

    經了剛才的事情,再自己喜歡的女rén miàn前被另外的人表白心跡,魏淵一方麵驚慌,另一方麵又有些不可說的感覺,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毓秀則是不想說話。

    此刻場景便顯得十分沉默,毓秀跟在魏淵身後,還在想著劉素剛剛所說。

    “毓秀……”魏淵看她一直不說話,“你在想什麽?”

    毓秀一直再深思,並沒有聽見他的問話。魏淵便靜靜的跟在她身後走著。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亭園處,魏淵對花花草草沒那麽多精致的耐心。與很多達官貴人家不同,勁鬆倒是頗為矚目,也顯得比花更精神些,“最近還沒徹底冷下來,在園中還有許多蚊蟲,繞過一邊走吧?”

    他抓著她的袖子,將她往另外一個方向牽引,毓秀也在此刻從沉思中出來,此刻被鬆針掩蓋,筆尖有淡淡的鬆木香,魏淵個頭高,偶有鬆針掉下,他便用手輕輕掃去。也很細心,用一雙大掌撐在毓秀的頭頂,等避過了園子。

    毓秀垂眼去看,才發現他受傷落了一片的鬆針。起了風,已經到了秋,該落了,又有風,原本不該落的也落了,也將他手心紮得一片紅。

    他從來都是這樣,默默地做著,也不吭聲。其實魏淵何嚐不需要旁人對他的好?

    “魏淵,劉素,她是個好姑娘。”說出這番話,到沒有多難。毓秀心裏突然有些眼明,也突然開闊了起來。她到底對魏淵感情是不一樣的。但或許她的感情對魏淵隻是一種拖累,而既然兩人明明不能在一起,她若割愛,劉素會幸福,魏淵日後人生自然也不相同。

    “她是個好姑娘。”魏淵眉頭似乎化不開的濃墨,“可天底下的好姑娘,又何嚐她一個。我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你應該知道?”他不喜她這樣,哪怕她對他一丁點感情也沒有,也不該就將他這樣推給別人。

    “可你喜歡的,也許並不適合你。”毓秀看著他,“魏淵,你的身份並不是和在楚朝長久的留著,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劉素身後的平南軍,是你最大的退路。就如她所說,你若不把握好,便是失去了一個天大的造化。”

    魏淵勾了勾唇角,嘲道,“是讓我賣身嗎?”

    毓秀聽了這話眉頭微微皺著,“她喜歡你,而且素兒容貌才智,樣樣都是頂尖的。”

    “隻因為她喜歡我,我就要娶她?”魏淵反問道,“那倘若有人告訴你,他喜歡你,你是不是會二話不說嫁給他?”

    毓秀被他問的啞口,又有些心煩,“你從前所說的,你自己忘了嗎?”她也是氣了,才說出這樣一番話,“從前素兒來時,你說過一切都聽我的。而且她哪哪兒不拔尖兒,如何短則,都在你。”

    “那也是我的選擇。”魏淵定定看著她,“魏淵是鍾府的下人,也願意一直,一直做你的仆人。可有些事情,我隻能食言。我不會娶她,我這一生,隻會娶一個人。”

    “那不可能。”毓秀直接了當反駁。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魏源反問。

    兩個人四目相對,毓秀首先敗下陣來,“你今日氣色不好,早點休息吧。我回家了。”

    “恕屬下不能再送。”他到底也是有些生氣的,她不該不該就將他推給另外一個人。

    晚翠扶著毓秀的手往外走,她又回頭看了一言。魏淵的身影並不在門後,不像往常一樣。他時常都是看著她的背影該是生氣了,她想。

    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毓秀頭疼的上了車,一時之間也有些後悔剛才她說那些話。

    到底是她做的有些過了。

    倘若魏淵真聽她的話娶了劉素,婚後兩人若出了什麽岔子,便都是她的過錯。而且她也著實不該把一個心裏有自己的男人推到另外一個女人懷裏她曾經嫁過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所以她深知這對女人來說,絕對是一種不幸。

    而她差點將這種不幸,強加在了一個無辜少女的頭上。

    劉素回到了府中,又踢凳子又摔桌子的,很快劉夫人便出來了。

    “這怎麽了,誰得罪我們家大xiǎo jiě了?”

    劉素氣的不輕,心裏又委屈,沒一回而眼淚便吧嗒吧嗒吊著,偏偏一張臉還僵著。劉夫人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兒,便問著一邊跟著她伺候的貼身丫鬟,“怎麽了,今兒發生什麽事兒了,回來怎麽這副表情?”

    劉夫人到沒直接問是不是女兒受欺負了。自家閨女的性子她還是很清楚的,在邊疆那等苦寒又民風開放的地方,都沒人能欺負的了她,何況回了京城。這裏的一眾貴女各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誰能欺負的了她。

    而且自己貴女也從來不是一個能忍的,旁人罵她一句下來,她定然能還十句,說不準的還要給人暗裏下套。

    貼身丫鬟道,“奴婢……今日跟著xiǎo jiě去了魏大人的府邸,去的時候xiǎo jiě還不是這副表情,回來就奴婢實在不知,請夫人恕罪。”

    這個年紀過來的,劉素對魏淵是什麽心思劉夫人心裏一清二楚,也不為難丫鬟,揮手讓她下去了。今兒個她回來這副姿態,怕又是被那姓魏的年輕人拒絕了。丈夫對魏淵評價十分好,劉夫人雖很少見魏源,但丈夫女兒都喜這個年輕人,她便也愛屋及烏了。

    “你小時候便是這個性子,我也沒多管過你。為娘的在這兒隻說一句,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盡管去做,萬事有我和你爹在身後撐著。”不過就是女追男罷了,邊塞這樣事兒她早屢見不鮮了,“隻有一點,你姿態萬不可放低了,你是我劉家的女兒,從男人家回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倒追是一回事兒,這女兒家的姿態放低了,以後就再回不來了。

    劉素本來都已灰心,聽她娘這樣說,眼淚越凶,吸著鼻子道,“難不成是我錯了嗎?我就是喜歡他,我這輩子就是相中他了,沒了他我寧願孤老,誰都不嫁。”

    自己女兒再自己麵前說要當個老姑娘,劉夫人哪能不氣,“偏偏人家就看不上你,我看你能不能當一輩子老姑娘!”

    劉素是個狠的,在家裏也誰都不讓。劉夫人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受了情傷的小姑娘也變的脆弱了起來,她隻說了一句,她便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過一會兒竟然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嘴裏還嗚咽著什麽,劉夫人半天沒有聽清楚。

    好一會兒才模模糊糊有幾句,“……我仔細觀察過,他身邊壓根沒什麽相好的人。偏偏我這樣他還是不接受我我很差嗎?”她哭的傷心,自己的閨女自己心疼,將人抱再懷裏好一會兒安慰,“好了好了,是娘不好,不該這樣語氣嚴厲。”

    好說歹說,哄了半天,劉素這才止住了眼淚。

    另一旁毓秀也一直安不下心神,馬車剛到府裏,便見鍾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你這麽著急出去做什麽?”毓秀忙攔住他,“不怕祖父看見了罵你?”

    鍾贏跑的喘氣兒,“祖父早進宮去了。柳兄約我,我先不跟你多說了,先走了。”他跑到一半兒,突然又回了頭,“對了,剛才母親派了溫嬤嬤來找你,應該是有什麽事兒?”

    毓秀還想再問他,他人已經除了府,再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