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口角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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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今日送趙純遠嫁和親,雖說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但到底與趙純合作了那麽久,說不上愛她,但到底從幼時就開始相交,從某些方麵也算得上是知己好友,遠嫁遼國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不舍。

    失去了一個交心的合作者,楚昭心裏本就失落,有介於他與趙純之間的關係,他又不能親自為她餞別,如今來送嫁,無論如何心裏總有些不爽。

    楚昭壓抑著複雜的心情來招呼鍾毓秀,卻被她冷嘲熱諷了一頓,心情一下子煩躁了起來。

    “鍾毓秀,你非得要跟我這麽說話嗎?”楚昭幾乎咬牙切齒。

    “本王不知到底有哪裏惹你鍾姑娘不高興,又有哪裏對不起你,你每次見到我就要如此與我針鋒相對?”

    楚昭現在是真的有些費解,他與鍾毓秀也不過見了幾次麵,即使對他印象不好,也不必如此次次與他冷言相對。到底從一開始,鍾家並不站在他的對立麵。

    毓秀抬眸,眼裏盡是諷刺,每次看到楚昭這張臉,都讓她想起了不堪的前生,讓她那麽受辱。

    “殿下嚴重了,毓秀怎麽敢跟您針鋒相對,您可是尊貴的皇子,毓秀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您這話我可擔當不起。”

    “殿下許是誤會了,毓秀也並非與您作對,隻不過是知曉您與純孝公主昔日的交情,慰問殿下而已。”鍾毓秀似笑非笑地說。

    “慰問?”楚昭冷哼一聲。

    “鍾姑娘每次的慰問方式可真是別致啊。”

    “哦,是嘛,那我真是要感謝殿下另眼相看了。”看到楚昭好像並沒有被她氣到,毓秀抬眸,淺笑了下,又換了話題,“殿下,看到自己昔日的qíng rén要嫁給他人,心中是何感受?”打蛇打七寸,毓秀知道,天下男子都受不了這個。

    “不過殿下金貴,一個女子而已,想必殿下過幾日也便忘了,更或許身邊就又有了另一個俏佳人。”她看著楚昭漸漸黑下的臉色,心中甚是痛快。

    “隻不過殿下要想在找一個與您處處像一塊兒,給您出謀劃策弄虛作假的人怕就不容易了。”她句句諷刺,又句句都刺到他心坎上,

    楚昭知道鍾毓秀話中的意思,不過也就是上次科舉之事。

    鍾毓秀和魏淵……總歸上次的事情與鍾家脫不了關係。楚昭心中一頓,上次名單之事,他雖然早步了後路,讓自己安然退場,但到底這退場不是很舒服,好似一條蛇被人扼住了喉關一樣,這是楚昭之前所沒有感受到了。

    如同太子在明麵上的順風順水,他在自己這條路上,也一直都是暢通無阻。

    “鍾姑娘說的不錯,純孝遠嫁我是不舍,我也是失去了一個親密無間的合作者,隻不過這出謀劃策總比某些雞鳴狗盜之輩好些吧。”楚昭試探道。

    “殿下說的不錯,雞鳴狗盜之輩確實令人不恥,隻不過總有一些出謀劃策之人為斂些不義之財,做些傷天害理之事,總需些俠盜來弘揚正義,不是嗎?”

    毓秀沒想到楚昭竟會反咬她一口,有些意外。但既然他試探,索性不如承認好了,到底太子如今也認清了他的真麵目,早晚要與他對峙,不如早早的站出來,早作打算,“我自小著聽父親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雞鳴狗盜,偷盜之輩比起竊國來說,怕是小的不值一提?”

    她承認了?果然和鍾家有關。

    楚昭原本平靜的臉色不複存在,他嘴裏說的輕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上次科舉舞弊一案,自己究竟丟了什麽。權力雖然再手,可父皇早沒有從前這麽信任他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有輸了,從來沒有人敢給他下絆子。

    “鍾毓秀,你搞清楚你的身份,搞清楚你現在是和誰在說話”楚昭氣急反笑,“鍾姑娘,我是皇子,你確定要這麽與我說話?辱皇家是何罪,你應該清楚?倘若本王一聲令下,誰也救不了你。”

    說著,楚昭走進鍾毓秀,幾乎靠近她的臉頰。

    “當然,也包括魏淵。”

    楚昭低頭看著鍾毓秀,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害怕的神情,可是沒有,好像眼前的人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殿下承認了嗎?”科舉舞弊?

    楚昭被她噎住,再無話可說。

    他能說什麽,問她的罪,還是承認自己確實犯了案,他什麽都不能說鍾毓秀,鍾毓秀。果然是跟中宮那個女人同出一宗,惡心的時候,一樣讓人惡心。

    “殿下若無其他話可說,毓秀就告辭了。”她笑了笑,衝楚昭行了一個宮禮,晚翠便在一旁扶著她,很快便消失在荒涼的十裏亭之外。楚昭遙望著兩人的背影,心中一時琢磨不定,但更是有恨。

    他確實對鍾毓秀有興趣,但一開始這份興趣便是建立在她的容貌之上。說到底一個苦心政堂和一個內宅中的小女子,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但沒多一次相處,他才發現什麽樣的女子是他需要的,不是趙純那樣的小聰明。

    可偏偏她不屬於她,可惜她已經站到了太子一邊他一出生本就已經占盡便宜,兩人都在追逐皇位,可他從不是跟他一起起跑。他的父皇,老早的就將他那太子哥哥捧在了前麵,所以一切的寵愛都隻能算是愧疚。

    楚昭收回眼神,又冷冷看著送嫁的隊伍一步步走向關外。

    毓秀回府的時候,清平公主正在府中喝著新上的涼茶,正值深秋,院裏的石榴花開的絢爛,她本也是絢爛的年紀,被這樣豔麗的顏色一襯,便像是人家富貴花,有種富麗堂皇的美。一時又突然想起上輩子。

    上輩子她嫁人之後便很少見清平了,唯一的印象也是楚朝使臣所帶回來的消瘦無比,如何能與眼前這個圓潤美麗的女子相比。

    今兒個和親之日,所有皇室中人都去送了。楚皇也帶著鍾皇後以及一幹的子女去拜了宗廟,趙純這個上了玉蝶的自然也是拜過宗廟之後方能離開。清平作為公主,不能去送嫁,鍾皇後便想把她扣在宮中。

    但她天生就是個閑不住的,便是早上頂了一身的公主行頭累的脖子都快斷了,到下午時還是偷摸的跑了出來。

    “毓秀,你發什麽呆呢?”眼瞧著毓秀回來了,卻在那裏愣愣著不說話,清平狐疑的走過去,“看什麽呢?”

    毓秀清醒,又看了清平一眼,“我隻是慶幸。”

    前一秒她還不懂自己重生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報仇?那麽趙純明明得到了自己的報應,她心裏卻仍舊隻是空蕩蕩的,甚至沒有任何報複之後的爽快。明明今日與楚昭見,她看出他現在猶如困獸,可心中卻還是一樣。

    直到看見清平,毓秀才恍然清醒。到底她不是為了他們活的清平沒出事,很好,鍾家沒出事,很好。這些便足夠了。

    “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清平瞥了她一眼,仍在好奇。不過她本就是沒什麽性子的人,過了會兒便拉著毓秀袖子道,“今兒個梨園有個新來的絕兒,我聽外頭采買的公公說的,當真是絕代風華,毓秀,你陪我去看看?”

    “去梨園?”毓秀看了這膽大包天的公主一眼,直接拒絕,“我看你是瘋了,若是姑姑知道,看卸不卸下你一層皮。”

    清平不管她的恐嚇,一直纏著她哀求。

    毓秀看她可憐,去梨園是小事兒,可一個公主要去便是大事,“清平,你到底是一個公主,梨園那裏魚龍混雜,什麽三教九流都有。莫說你在深宮之中去不得,平日裏我娘都據著我,不讓我去。”

    大周氏自己是偶爾去一次梨園兒的,她年輕時時鍾老太太還沒去世。就好一口戲,平日裏婆媳兩個便偶爾去一次。老太太人去了,大周氏卻愛上了戲,偶爾去一次。

    “帶著下人就是了。”清平還在哀求。

    毓秀看她似乎真的是十分想去的模樣,便讓溫嬤嬤去請了大周氏拿主意。大周氏並沒有考慮很長時間,遼人已經離了楚朝的國土,起碼這幾天該是太平了。梨園那種地方三教九流都有,可也因為這樣,高低貴賤才越發明顯。

    “讓他們去吧,坐在我日常坐的位置,多派幾個下人跟著。”

    類似大周氏這樣愛聽兩個曲的不少,女貴人又不能和男客一樣坐在廳裏頭聽戲,便在樓上設了雅座。清平原本就是為新來的風華絕代的絕去的,她本人又不好戲,沒成想那人臉上濃墨重彩一大堆,什麽都瞧不真切,看著什麽也都淡了。

    百無聊賴的聽了半場,便要忙拉著毓秀出來。

    毓秀正聽上頭唱的情真意切,“怎麽了?”

    “咿咿呀呀唱的什麽,我不想聽了”,到底是個公主,拿捏起xiǎo jiě性子來,說風就是雨,不是毓秀脾氣好兩個姐妹早鬧開了。

    “我早先同你說了,沒甚好玩的,你非要來,現如今來了,便安安分分坐著,至少得聽完一曲,否則日後……”毓秀口裏有威脅,清平嘟了嘟嘴,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雅座離戲台近,清平想早點走,拉著毓秀穿過戲台,打算直接走hòu mén。

    尊卑貴賤古來有之,清平她自己個兒是公主,她雖說是專門來看戲子的,心裏卻不大瞧得起這下九流的行當。如今穿門過時,好多戲子正在梳妝,見著兩個陌生女客帶著一大堆下人,尤其一些花旦,嚇得花容失色。

    毓秀臉色不好,卻也知清平不是故意的。路上清平又聽到有人在叫黃鶴便是新來的小生,戲唱的很好,又拐個彎湊過去看。那小生剛卸了臉上濃墨重彩的妝,人倒是長的挺好看,鳳目櫻唇,是挺秀氣,卻失了男兒本色。

    “女裏女氣。”清平大失所望,難免忘了掩飾,,“還沒太子哥哥好看。”

    毓秀大驚,“清平,說甚麽呢。”

    清平捂著唇,察覺自己說了甚麽之後忙拉著毓秀往外跑。後頭人已經洋洋灑灑跪了一地,都在問公主的好,兩人離了梨園好久,裏頭還在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的。

    清平掛在毓秀身上,隻覺得自己要完了,苦著臉看她,“毓秀,你說母後知道今兒這事兒,會不會日後再也不讓我出宮?”

    毓秀一樣苦著臉,“怕是明兒一早你和我闖人家後台的事兒都傳出來,。都自求多福吧。”皇後要罰清平,大周氏何嚐不會罰她和清平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