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下:朝堂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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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宮多年,縱使見過許多但也隻是後宮女子的皮毛之事,朝堂上的事情了解也隻是從祖父和父親嘴裏,到底如今的朝堂站位太過危險,這樣的事情還是得告訴祖父。
毓秀本來就是夜裏瞞著眾人出去,如今也是走了hòu mén進來。晚翠在外頭接應,害怕被人發現,沒料到自己xiǎo jiě卻正大光明的帶著那魏大人回來,“晚翠,你去書房問問祖父安寢了嗎?若是還沒有,稟一聲,我有事情要叨擾他。”
晚翠看了旁邊的魏淵,試探道,“xiǎo jiě出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如今回來了……怎麽還帶著魏大人,而且天色到底晚了……”
“好了晚翠,是真的有要事,別問了,去書房。”後麵還拖著林妃的屍身,到底有些不安穩,整個鍾府未必沒有楚昭的探子,這件事得早報了祖父為安。晚翠本來就是怕大周氏見了質問,如今xiǎo jiě自己都不著急,她又何苦皇帝不急太監急呢?
便扭頭開了門,“魏大人也要入府嗎?”
魏淵看了眼毓秀,她未說話,隻是率先進去了。魏淵便也跟著進去,就算是厚著臉皮也罷,到底能與她多相處一會兒時間。
這幾日東宮事多,鍾太傅還未入睡。他已經接連寫了好幾日的帖子,意再籠絡往日舊部,朝堂之上替太子說話。太傅這名頭說的好聽,到底不是個實職。
鍾太傅當年在如今的皇上坐穩皇位之時,本意告老還鄉。他為官多年,到底對guān chǎng知之甚詳。如今女兒貴為皇後,鍾家又勢大,若長此以往便成為坐大的一門外戚,難保皇上不會多想。鍾老爺子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但是退出權力中心是否是最正確的決定,可他卻不後悔。
以往的舊部如今有混得好,也有混的不好的,可到底都是他帶出來的,為人怎麽樣他都清楚。
鍾平在一旁研磨,這幾日朝堂上太子處境越發不佳。皇帝雖未確定已廢太子,也未對外嚴明為何將太子暫時扣押宗人府。可到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還有個楚昭,這消息又哪能透不出去。
毓秀進門時父子兩正奮筆疾書,聽了下人說的才微微從書案上抬起了頭。
“魏淵?”鍾平有些狐疑,“怎麽……”
“父親,魏淵帶來樣東西。”毓秀道,又揮手讓人抬了進來林妃的屍體。原本下雨,屍體便沾了不少雨腥味,鍾家父子皆掩住口鼻,“什麽東西?”林妃畢竟死了好幾日了,這惡臭味難掩。
毓秀讓下人出去,自己則蹲在屍體前,揭開了那層白布,“林妃的屍體。已經打點好了獄卒,不會被發現。”
鍾平聽了,往前看了兩眼,觸目驚心四字形容再合適不過了。原本也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此刻華貴的衣衫被損,臉上疤痕淋漓,哪裏還有往日的美人形象,“早知今日……何苦。”若知道死後會是這樣的情況,林妃可還會與虎謀皮。
“毓秀,死者為安,你貿貿然帶林妃的屍體回來?”鍾平知道女兒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種事,不免問了一句。
“林妃有孕”,毓秀道,“那時候皇上不入後宮,也不可能是太子。於今看來,楚昭是最有嫌疑的,許可作為旁證,證太子清白。”
“有孕?”鍾平皺了皺眉頭,也不顧及,蹲下就替林妃把脈,片刻後站起來,歎了口氣,“到底稚子無辜。毓秀,將她安葬了吧。”
“父親?”毓秀道,“咱們如今隻有這一個證據?”若是安葬了林妃,從哪裏找證據為太子證清白。
“死者為大”,鍾平搖了搖頭,“且如今一切都沒有定論,便是到時候有了證據,林妃的屍身也早已腐爛。而且毓秀,此事也早不是太子與妃嬪私通那麽簡單了倘若我們力證太子清白,即便是還了太子的清白,皇上也不一定會高興。”
這幾日朝堂風向一天三變,早就不複當日。
“葬了她吧。”一來是死者為大,二來時過境遷,這件往後了再拖,便是能證明太子的清白,皇上也不會如現在處理太子一樣處理楚昭。鍾平素來了解他,當時的氣若是過去了,他對自己的孩子還算是一個仁愛的父皇。
毓秀垂下頭,即便不願還是得承認,父親說的在理。
“這幾日你姑姑被禁足,說句難聽的,如今鍾家也再被禁足。往日我和你祖父出入宮廷無阻,如今守門的侍衛卻都不認識我倆”,鍾平苦笑道,“若不能徹底絆倒楚昭,拿出再多的證據都是無用。”
毓秀垂下頭,“我明白了。”
到底今兒所做的都白做了,毓秀想著,又送著魏淵到了hòu mén。
“如今楚昭得誌,不到萬不得已,別與他正麵對上。”魏淵道,這一行他隻是怕毓秀遇到危險,才與她一起去。可結果如同鍾平那樣說的,他亦有所察覺。再答應魏侍回遼之後,魏侍已將部分遼國的探子交給了他,到底比毓秀一個閨閣女子知道的多些。
“我知道的。”毓秀強笑了笑,又看了眼天色,“如今天色晚了,你早點回府。”
魏淵有些放不下她,但也發覺天色十分晚了,這幾日她明顯沒有好好安眠過,便點了點頭,很快便騎著馬消失再濃濃夜色裏。
“xiǎo jiě……”晚翠再她身後,“回去安寢嗎?”
“今兒的事情,有驚動母親嗎?”毓秀問了一句。
晚翠搖了搖頭,“這幾日聽溫嬤嬤說,夫人也沒怎麽睡,今日吃了藥,睡的早了些。”
母親不知道就好,毓秀點了點頭,自己個兒深夜去撈了屍體回來,她怕大周氏知道不嚇死也氣死,“去備水吧,我想沐浴。”沾了一身的屍氣,不沐浴她根本睡不著。
見過生生死死,但哪個女子能麵對死了幾日長出膿創的屍體而麵不改色。甚至她現在閉眼都是林妃的屍體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猛然間竟然有時會將林妃看成是自己,林妃縱然有錯,可楚昭卻是真的毒。
她曾以為自己可憐,卻不想任何一個跟楚昭有過牽扯的女人,誰不可憐。
莫以為上輩子的趙純幸福楚昭心裏,又信的過哪個人呢?
“xiǎo jiě……”晚翠看她突然不動了,便問了一句。毓秀醒過神,搖了搖頭,“回吧。”
如果說楚皇之前的氣隻是因為太子私通了自己的女人,如今便越來越氣了,甚至有時候自己過後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氣再哪兒。
但這樣的情況過去沒幾日,他適應後便也接受了。
還未到早朝時間,這幾日楚皇都是歇在新進宮的美人旁邊。原先的時候楚皇並不十分愛美色,後宮佳麗三千,時常幸的也就那麽眼熟的幾個。但也許是出了林妃這事兒,也許是覺得這些鮮嫩的美色再不想享用便晚了。
這後宮是變的越來越先活了。
原先再鍾皇後的管製下,不說乖乖巧巧的,但有心思的基本都不敢露出來。如今卻可算的上是百花齊放了。
早朝前天還黑著,小福子早早的到了大殿外頭,不多時變有一個黑影鬼祟而來,“你出來時有人看見嗎?”他問的急,還在從袖裏掏什麽東西。小福子搖了搖頭,“皇上還沒醒,過會兒到了快早朝才會有人叫起。”
那人鬆了口氣,將手裏的藥包遞給他,“這香料不可頻繁用,盡量安全。”宮中到底危險,尤其是皇帝日常用度。往飯菜中下毒基本不可能,而且每日都會有試菜的太監。他們便鋌而走險,往日常用的龍涎香裏加了東西。
隻是使了些讓人脾氣更加暴躁,久而久之便覺頭疼難忍,便是太醫來查一時也很難查出來,再加最近太子的事情。旁人隻會以為是皇帝為了這事兒發怒,也不會往旁的方向想,便是楚皇自個兒也不覺得自己個兒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雖然有些時候覺得腦子昏昏沉沉,但大多時候還好。
“若是脾氣再重了,下麵王爺獻的幾個美人也不是擺著用來放的。若能給皇上消憂,也算她們的本事。”總而總之,便是要搞壞了楚皇的身體。否則以楚皇現在的年紀,不過五十,他又身體康健,至少還能在位十年。
可底下的人等不了。
早朝一上,就是舊事重提。
鍾太傅早就籠絡了一幫舊部,不說為太子消了罪名,但至少保留了他這個太子名頭。如今他人已在宗人府,那裏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現在好在還有個太子的身份,倘若連這樣一層保護都沒了,在那個地方怕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但楚皇卻一點不喜見到這樣的場麵。
哪個皇帝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和臣子都的太近,尤其是他已經老了,而兒子卻各個健壯。楚皇本就沒打算廢了太子,隻是最近脾氣本來就不好,聽了朝中大臣多番勸諫,好似沒了太子,他這個皇帝都不是皇帝一樣,心情便更加不美了。
“臣有奏。”鍾平上前一步。
楚皇卻已經沒了耐性,“有事明日再奏。下朝。”也不等底下朝臣叩拜,直接甩袖出了大殿。鍾平叩在地上,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起來。
很快太監便宣了退朝。
孫子道和楚昭從他身側經過,兩rén miàn上表情輕鬆,“鍾大人費心了。想必太子若能平安,定然奉你為坐上賓。”鍾太傅從一側經過,微微伸了手將兒子拉了起來,鍾平垂頭揉了揉酸麻的腿,“是非曲直,自有天斷。”
楚昭笑了笑,既是為鍾家父子的耿直,又是為了他們的天真,“若天上烏雲蔽日”,他笑著,便貼近了鍾平耳側,“君可知,天也有改頭換麵的一日。”
鍾平皺眉正要斥他,楚昭卻已經揚長笑著離開。
“豎子猖狂。”鍾太傅在一旁歎了一聲。
鍾平被氣的不清,“隻可惜這樣的世道,倒是讓小人得誌。”改頭換麵這番話,狼子野心昭然可見。
“他非小人,隻是……到底可惜了。”楚昭卻有智慧在身,隻可惜他不是鍾皇後的親子。一步錯,步步錯,倘若當時鍾皇後沒生出惻隱,便不會生出這多般事。
“天欲取之,必先予之。”鍾太傅道,“回去吧,宮裏這幾日不太平,不適合多待。”自打鍾皇後被禁足,宮內無人管轄,一日勝過一日的亂。
鍾平點頭,兩人不再多言,沉默著走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