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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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楚皇說出這樣的話來,鍾皇後更加痛心疾首,鍾家滿門忠烈,哪一代不是為了楚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到了楚皇眼裏,就成了命如草芥的下賤奴才,實在可笑,鍾皇後的性子隨了鍾老爺子,剛烈至極,哪裏能容得下這樣的話,“昭兒是皇上的兒子,我的暉兒就不是皇上的兒子嗎!明明是他害死了我的兒子,您就當真置若罔聞嗎!”

    “皇後!”楚皇眼中有火苗閃爍,聲音頗有不穩,“要是朕能料到暉兒的死,朕絕不會讓他發生!你還想怎樣,是想讓昭兒給你的暉兒償命不成?”自從太子去世,皇後在楚皇眼裏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況且鍾皇後幾番胡鬧下來,更是招致了楚皇的嫌棄,太子之死,楚皇如何不心痛?可是他是一國之君,他能怎樣?難道為了一個兒子再去處死另一個兒子?身為皇後,眼中隻有小家,卻無大家,這是讓楚皇極其失望的。

    楚皇一番話讓鍾皇後徹底涼了心,“那魏淵呢,你讓清平嫁給魏淵是何打算?您若當真不想讓臣妾活在世上,直接賜死臣妾好了,為何要苦苦折磨臣妾,沒了清平,臣妾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她的兒子死得不明不白,現在還要奪了她僅剩的女兒,鍾氏心中又悲又恨,她嫁入皇家,身上背負了多少的包袱,可惜這些東西她既不能向娘家人吐露,又不能和枕邊人傾訴,她一人活得有多苦可有人知道?可有人關心過?

    “你這是說得什麽胡話!”楚皇越來越捉摸不透皇後心中的想法,隻覺得她像是個怨婦,哪裏還有半點一國之母的樣子,要不是鍾家尚且未倒,他已忍不住想把這皇後打入冷宮,“清平是朕的女兒,是大楚朝的公主,這是她的命!你身為皇後,怎麽還顧念起這個來?難道朕不心疼她?朕要是心疼她,誰來心疼江山百姓?”楚皇愣了愣,又道,“皇後,朕希望你日後講話能夠冷靜些,可不是什麽話都能亂說,這些話你是與朕說,若是被朝前的那些人聽了去,朕怕是也保不住你!”

    鍾皇後不知自己是如何從大殿走出來的,外麵的太陽格外刺眼,要不是婢女攙扶著,她隻想仰麵倒下去,再也不去想這些,其實從太子走的那天起,她就已經是一具空殼,太子是她畢生的希望,也是鍾家的希望,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是為了什麽,為了太子她付出了多少,她那雙手亦曾沾滿鮮血,可是結果還是敗給了楚昭,而太子天性良善,也做不出毒辣的事情來,這一切,都怪她,怪她沒有保護好太子,怪她沒有早日識破楚昭的奸計。

    “皇後,您慢些,當心身子。”宮婢見鍾皇後的樣子就知道殿內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瞧得出,皇後已經日漸失寵,皇上見皇後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這宮裏頭,還當真拿她鍾氏作皇後看的人,也寥寥無幾。

    樹倒猢猻散,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往前走了兩步,身子飄忽,“清平呢?她現在可在宮裏?”想到那苦命的女兒,鍾皇後心口一酸,剩下的日子兩隻手都能數過來,她隻想讓女兒在自己身邊多待些時日,畢竟魏淵早晚要歸遼,魏淵回去,清平自然也就跟著走了。

    “公主在中宮裏呢。”

    皇後皺眉,“再中宮?她如今大婚在即,不好好做些正經事,成何體統?”她哪裏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多些自由的時光,可是這樣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如何能讓楚皇放心。她已經禁不起任何折騰,鍾家也不再是昔日的鍾家,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公主在中宮,說是與鍾家xiǎo jiě有約。”

    也罷,“哎,隨她去吧。”鍾皇後歎了口氣,清平自幼生長在深宮之中,能說得上話的隻有毓秀一人,而毓秀與魏淵,皇後心裏也有幾分數,她們這兩個孩子啊,鍾皇後拿毓秀視為己出,誰難過她也都不願見得。今日的太陽格外的烈,都說有秋老虎,鍾皇後的心卻涼到了底,在楚皇眼裏,鍾家算什麽,她算什麽,還有她的那一雙兒女又算什麽?

    她這一生,此刻看來,無比淒涼。

    中宮之內,毓秀與清平行至荷塘邊上,記得重生之時,就是在這荷塘邊上算計了趙純一把,時光匆匆,一切都在毓秀的掌控之中,鍾家沒有垮,隻是可惜太子還是死在楚昭手裏,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毓秀她竟然對魏淵動了情,被魏淵所感動,她再也無法全心全意地去fù chóu,可是感情這東西哪裏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清平與毓秀聊了許多,幼時的回憶,還有以後的打算,甚至連亡故的太子都有提及,唯獨沒有提到她的未婚夫婿魏淵,其實清平心知肚明,魏淵與毓秀兩情相悅,自己不過是個無關之人,要是毓秀知道她是知曉他們二人的事,會不會與自己翻臉,會不會怪自己橫刀奪愛,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出生皇家,從一開始就無權決定自己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是政治的犧牲品,她能怎樣?

    “毓秀”清平止住腳步,她不是故意搶走魏淵的,無論如何她今天也要和毓秀講清楚,毓秀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和她有著血緣的姐妹,她不能這樣!“魏淵他對你魏淵!他心裏的人,是你!”清平吐了口氣,終於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這句她忍了很久卻又想說很久的話,一吐為快。

    毓秀沒想到清平會說出這樣的話,“清平,你怎麽?”中宮之內,耳目眾多,毓秀環顧四下,確保無人才拉著清平進了亭中,“你父皇賜婚,我和魏淵,是有緣無份。”她的眉目平和,心底已宛如被千百根紮著一般作痛,這樣說也隻是為了安慰清平,哪有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心裏裝的是別的女人,何況清平是公主,心裏定然少不了難受。

    “才不是!”清平抬頭,她少有這幅模樣,聲音也陡然抬高,“毓秀,我都知道的,你不必再瞞著我,魏淵他不會娶我的,他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又怎麽會娶我?”在和毓秀的友情與對魏淵的愛慕之間,清平最後還是選擇了前者。

    她不甘於這樣的一生,她更不想成為權利的犧牲品,她是楚朝的清平公主,也是鍾皇後的女兒。在公主之前,她是人女。

    原來清平早就知道了毓秀內心一陣自責,“那你對魏淵?”毓秀遲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我喜歡魏淵。是,我喜歡他。”清平毫不否認自己對魏淵的心意,“我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他,在他還是鍾府的侍衛,我就傾心於他。毓秀,我知道我不該同你說這些,可我不想騙你,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是除了母後之外,在這世上與我最親近的人,如果我連你都要瞞著,那我這人生還有什麽意思?”她說到此處,眼底落寞,又自嘲了句,“我從生下來,就沒什麽意思。”

    清平目光堅定溫和,像是一束光,“但是魏淵心裏,沒有我。他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父皇賜婚與他,並非我所想,你比我更加適合魏淵,我隻是心喜於他,而你不同,你才能夠給他想要的。”她身上見不到半點公主的跋扈戾氣,反而清明平和,就如她的名字一般。

    “清平,能有你這樣的姐妹,我”毓秀不知如何回答,她心中百般感激,清平這樣的女子,甚是可貴,心胸開闊,又拿得起放得下,想到這裏,毓秀心中不免自責,她與魏淵兩情相悅,而清平的一生又何去何從,“如此,是不是對你太不公平?”毓秀道。

    清平笑起來,“公平?我從一出生就沒有公平可言,能夠有你這樣的姐妹已是很xìng yùn,至於魏淵,是我與他無緣才對。我,不會嫁給她的。”這樣的婚姻才不是她清平公主想要的。

    虛有其表,不如不要!

    “所以,魏淵不能留在楚朝。”她不嫁魏淵,自然不能讓魏淵留下,不然早晚魏淵都會死在她父皇手中,那人的手段,她還是清楚的,盡管那是她的父親,可那更是一國之君。

    毓秀一驚,原來清平還有這樣的打算。

    “我會幫魏淵離開楚朝。雖然我的勢力比不上那楚昭,不過要是應付那些還綽綽有餘。”

    清平的所作所為都在毓秀的意料之外,“清平,你的情意,我永生難忘,以後以後有什麽能幫得上的地方,你大可與我開口,不管怎樣,我都會盡力而為!”毓秀說著眼眶泛紅,隻低聲抽泣起來。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毓秀,你是我這十幾年唯一能說上話的人,許多話我連母後都不曾說過,所以,也請你,一定要幸福魏淵他那樣喜歡你不會虧待你的。”清平拉過毓秀的手,笑著眼中也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