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我進了一所師範大學，主修語文。玖子和小靜進了同一所重點大學，玖子棄理從了考古，小靜自然是夫唱婦隨，此外她還兼修著語文。歡歡進了一所重點大學，主修旅遊yīng yǔ。

    四年後，我在一所不錯的中學教語文。偶爾寫寫詩，做做。不時的會有讀者來幾封恭維的信，生活平淡但不孤獨。

    玖子和小靜畢業後就結了婚，然後一同留學去了美國，回國待了不到半年又都出去了。一對博士同去了非洲，從此沒有回來過。偶爾小靜會寄些手稿讓我代為發表，偶爾也有diàn huà來，報平安而已，還講一些趣聞軼事。

    他倆生了位千金，我給起了個名字，叫做餘恬恬。據說是很可愛，可我從未見過。讓玖子回來一趟吧，他總說沒時間。我說寄張zhào piàn總可以吧，他說他懶得去照，怕嚇著我了。他說隻顧工作，胡子不刮頭發不洗也不修理，連澡都很少洗。可也是，他倆去的是撒哈拉沙漠的一部分，吃的水都少得可憐，更不用說洗漱用的了。

    歡歡畢業後在一家旅行社工作，做導遊。國內國外的長年飛，很少休息。每回休假都來看我，聊聊白雨，聊聊小靜他們一家子，還有她新近的見聞。

    我說你能不能換份工作啊，別到處飛了，我很擔心的。她總說我累了就會停下來的。可這都十年了，她還沒停下來，還照樣飛來飛去，真搞不懂她。

    前兩天玖子寄來一個包裹。像往常一樣有小靜新近的作品托我發表，這次是寄來了一張zhào piàn。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餘恬恬，一個挺俊俏的小姑娘。我不禁想到了雨，要是她還在，或許還會有另一個一樣可愛的小孩兒呢！

    我又想起了蘇軾的那首經典的紀念亡妻的詞，隨手寫下：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夢裏不曾見君樣，

    現實世界更未嚐。

    春日見雨，

    獨自撐傘去玩賞。

    未忘昨日喜與傷，

    夜醉酒，訴衷腸。

    回首萬裏不曾想，

    拋卻紅塵欲登堂。

    雪日初晴，

    穀裏看。

    期盼冬雪早來望，

    月明亮，我心腸。

    萬千思念匯成光，

    穿越時空願君詳。

    清晨起早，

    作文記住你摸樣。”

    玖子又打來diàn huà催我快點兒結婚，我又何嚐不想？可是那個人一直在外邊飄著，我又有什麽辦法可想？

    玖子說下個月他們一家人會回國，這次會在國內常住一段。

    窗外雪還在下，我望了望天。灰暗的天幕上飄著純白的雪，每一朵都是雨的摸樣，我不禁失笑。

    我又回到桌前，繼續翻看詩作，繼續等待那個一直在外漂泊的人。

    2004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