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住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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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易是第四天才聯係的林嵐,彼時林嵐正準備出院。接到許易的diàn huà,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你在哪家醫院,我來接你。”

    林嵐看了正幫她收拾東西的蒂尼一眼,“不用麻煩,我已經有朋友來接我了。”

    diàn huà那頭許易沉默了好半晌,開口卻是一句道歉:“林嵐,對不起,我……”

    林嵐明白許易為何而道歉,她也慶幸許易在這個時候表明了態度,至少沒有繼續拖著她。那天晚上親口說出離過婚這句話時,許易的反應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哪怕早已預料到會是這般結果,卻還是覺得心裏很難受。

    “給我一段時間。”許易鎮重地說。

    林嵐遲疑了一會兒:“不用了。”

    “林嵐……我隻是不想就這麽草率的決定,不想將來給你帶來傷害。”許易說得誠懇:“因為我知道,對你而言,這段感情會很重要,我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那種怕承擔責任的感覺已經呼之欲出了。

    努力地笑出聲,她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其實那天晚上分開之後我也仔細想過,我們兩個人之間除了那些外在的因素外,還有一個你我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

    “有個決定我也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父母的,所以……你不用再為了我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了。”

    掛斷diàn huà,林嵐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床上,雙手捂著臉,拘僂著腰一言不發。

    蒂尼默望著林嵐,見林嵐實在傷心的厲害,就放下袋子走到林嵐身旁走下,伸出手攬過林嵐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輕輕拍打著林嵐的後背,給與無聲的安慰。

    林嵐不想哭,所以使勁閉著眼、捂著臉,希望如此可以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脆弱。

    ……

    安靜的辦公室裏,許易閉著雙眼仰靠在沙發上,臉上寫滿疲倦。他手裏還緊握著手機,許是因為用力,指關節微有些泛白。

    許易對麵坐著一個名叫ike的白皮膚男人,眼窩深凹,鼻子高挺,典型的西方麵孔。

    ike將煙蒂在玻璃煙灰缸裏掐滅,用中文對許易說:“你們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麽,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

    許易苦澀一笑:“我是真心想和她好好交往下去。”

    “那你為什麽又反悔了?”

    “林嵐是個好女生,我不想耽誤她,更不想連累她。”長長歎了口氣,許易無奈道:“現在這種狀況讓我突然有種無力感,更不想分心。”

    ike沉思了半會兒,“誰碰到這種事都一樣,畢竟李慕珩這個人,真挺陰險的。”

    許易睜開眼坐直身,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指交握著:“ike,我很抱歉,這次給你添了這麽大的麻煩。”

    ike無所謂地攤攤手:“小事情而已,李慕珩那裏我會找個機會親自去送禮道謝,你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等風波過去以後再回公司吧。免得讓李慕珩發現的法人是你。”

    “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公司是你的,操心的也是你。”

    許易笑笑,“是啊,公司是我的,隻可惜現在又不完全屬於我了。”

    ike歎了口氣:“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然後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目送ike離去的身影,許易再次躺回了沙發。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於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化。

    這家名為的公司經營法人是許易,但許易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留在國內,所以請好友ike做了這家公司執行總裁。

    幾天前,公司一批貨品被查出問題遭到多起投訴,公司資金被凍結,還官司纏身。工廠那邊又在催款,好幾次都在公司門口來鬧事。才耗巨資引進的項目,被合作方以違反商場道德的理由終止合作。

    遭遇空前危機,如果沒有xiàn jīn流,隻會麵臨著破產。

    就在ike和許易一籌莫展時,北亞突然拋出橄欖枝,提出了資產收購的方案。

    許易再三衡量,讓ike答應了北亞的要求。百分之五十一的資產被北亞收購,李慕珩親自出麵處理了投訴事件,還順便做了一個口碑推廣,資金流恢複後才還清拖欠工廠的債務。短短幾天時間,公司又恢複了正常運作,而且客單明顯比之前增加了許多。

    與北亞合資,對別的企業而言可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但對許易來說,這無疑是件痛苦的事。

    因為那個人是李慕珩,一個令許易避之不及的人物。如果讓李慕珩發現公司的法人是自己,還不知那個人會做到何等決絕的地步。

    林嵐不想回李慕珩家裏住,蒂尼就在外麵給她找了家酒店安排她住下。林嵐要回別墅取行李,蒂尼攔也攔不住,隻好給李慕珩發了條信息。

    別墅裏除了保姆沒有外人,林嵐快速上樓整理完東西,確定沒什麽遺漏了,才和蒂尼一起下樓,剛走出別墅門口又看到正從車上下來的李慕珩。

    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將李慕珩身型襯得更加修長筆挺,他站直身眸色清冷的看了林嵐一眼,眼底微有些詫異,片刻之後又恢複了慣如往常的漠然。

    “慕珩,怎麽了?”溫柔細膩的聲音自車廂內傳來,林嵐循聲望去,原來車廂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林嵐記得她,之前在商場逛衣服時有過一麵之緣。

    江容清見到林嵐並沒有絲毫意外,動作優雅的從車上下來,走到李慕珩身邊,自然而然地挽住李慕珩胳膊,“這就是你說的那位老同學嗎?”她伸出手對林嵐打招呼:“林xiǎo jiě你好,我是江容清,慕珩的未婚妻,很高興見到你。”

    林嵐握著拉杆的手微微攥緊,迎上李慕珩沉冷的目光,她勉強微笑著伸手回握:“你好,我是林嵐。”

    江容清鬆開手,“我聽慕珩說,你們是高中同學。這次來墨爾本出差的是吧?來這裏還習慣嗎?墨爾本的氣候與國內是相反的,你可要多注意身體,免得感冒了。”

    “嗯。”

    江容清笑容愈發燦爛,一雙水靈大眼尤為動人,她瞧見林嵐手裏的行李箱,驚訝道:“你要走了嗎?”

    李慕珩也注意到林嵐手裏托著xiāng zǐ,目光掠過蒂尼,嚇得蒂尼後背發麻。

    林嵐正想開口回答,江容清轉過頭蹙眉對李慕珩祈求道:“慕珩,你跟林xiǎo jiě說說,讓她留下來吧,一個女生遠在異國多不安全啊。”

    “不用操心。”李慕珩看上去漫不經心,“這裏離市區遠,她工作不方便。”

    “可是她在這裏不是已經住了好幾天了嗎?”

    一句話讓林嵐跟蒂尼都愣住了。

    林嵐仔細看著江容清,發現這女生雖然麵含微笑,眼神卻有種挑釁的感覺。換位思考一下,林嵐又能理解江容清。自己未婚夫和別的女人共處一室,哪個女人心裏會舒服呢。

    更何況,李慕珩本身就做了對不起江容清的事。

    李慕珩無視林嵐二人,抬手把江容清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動作神情無不表露著溫柔:“既然你不介意,那就讓她住下吧。”

    這次輪到江容清詫異了,她料是沒想到李慕珩竟然會答應。

    蒂尼趁機伸手拉了拉林嵐衣袖,林嵐意會。

    “不用麻煩李同學。”這次是林嵐主動開口,李同學這個稱呼聽在李慕珩耳裏,別有一番諷刺的意味。

    江容清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但也隻是稍縱即逝。

    “江xiǎo jiě的好意我也心領了。”林嵐指甲用力摳著手柄處的真皮,明明心裏難受的厲害,笑容卻端莊得很,“這幾天打擾老同學實屬無奈,我在外麵已經找到了住處,不用麻煩兩位。”

    說完,她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往別墅區大門走。

    與其被李慕珩趕出去,還不如自己主動走,起碼還能帶走一分尊嚴。

    江容清搖著李慕珩的胳膊:“慕珩,她孤身一人在外麵會不會很危險?要不我們還是讓她留下來吧,我反正明天就走了。蒂尼,你趕緊去勸住林xiǎo jiě,讓她不要去外麵住酒店,快去啊。”

    “這……”沒有李慕珩吱聲,蒂尼哪敢。

    李慕珩皺眉,“她這麽大人了,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微微側目望著那道逐漸消失的纖瘦身影,“不用擔心。”

    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蒂尼見沒自己什麽事,趁機開溜:“李總,江xiǎo jiě,如果沒別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李慕珩沒有回應,寒冷的目光掃了蒂尼一眼,直接回了別墅。

    江容清立即跟上。

    林嵐拖著行李箱直往外走,腦袋一片空白。蒂尼好不容易攆上林嵐,氣喘籲籲地說:“林組長,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司機馬上就來送你去酒店。”

    “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蒂尼歎了口氣,繼續跟上,“林組長,請你體諒我的難處,如果我不把你安全送到酒店的話,我會無法向李總交差。”

    “他自己造的爛攤子,為什麽要你去替他善後?”林嵐覺得這話不對勁,又想說都說了,也沒必要去糾正。

    “你來之前李總就已經交代了,你在墨爾本這段期間,我的主要職責就是安排你的工作行程和照顧你的人身安全,你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李總可能會要我的命。”

    林嵐覺得蒂尼話說的可真誇張,偏過頭想揭穿她,卻發現蒂尼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反而還很懼怕的樣子。

    想起許易對李慕珩的評價,原本不想打探李慕珩個人信息的林嵐,突然有種想要了解現如今這個李慕珩的衝動。

    緩緩停下腳步,林嵐拖著行李箱坐到旁邊的木椅上,蒂尼也隨著她一起坐著。

    “蒂尼,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林嵐此刻很認真。

    “林組長想問我什麽?”

    “你們的李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蒂尼笑了笑,“林組長跟李總不是老同學嗎?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才是。”

    林嵐微挑眉梢,心道不愧是李慕珩身邊的得力助手,明擺著把問題又拋了回來。

    “隻是不管李總在別人心裏是個怎樣的人,但在我心裏,李總是一個值得追隨相信的領導,也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不管是希望還是前途。”蒂尼微笑著,誠懇地說道。

    林嵐愣了愣,她從不知在別人眼中,李慕珩是這樣的。

    遙想四年前李慕珩出軌的事,林嵐忽而又笑出了聲,帶了些許自我嘲諷的意味:“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