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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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漠笑撐開信掃了一眼,一掃就皺起眉頭來,這信竟然是殷漓親手寫給他的,大體的意思就是,讓他去長屏城郊外七十裏的翠微亭去見他,否則伊流的救命恩人就會死在他的手中。
    伊流的救命恩人,遠的不說,能在殷漓手中的,伊流的救命恩人就隻有殺神閻羅了,也隻有殺神閻羅會輕易就被殷漓抓住。
    伊流就在閻漠笑身邊站著,自然也是看到了信上的內容,他伸手就接過了那封信,也跟閻漠笑一樣皺起了眉頭。
    他的內心是十分複雜的,殺神閻羅已經救過他不止一次,當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救命,殺神閻羅甚至在精神層麵上對他來說都算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雖然伊流不會信仰他,不會崇拜他,但是特殊的感情還是有的,隻是跟對閻漠笑的感情不同罷了。
    他轉頭看向了閻漠笑,這一趟,他是想去的,哪怕是殷漓的陷阱,他也還是想去看一看。
    閻漠笑的想法跟伊流卻是差不多的,隻是,這一趟是要去的,但是殷漓怎麽會突然抓著殺神閻羅威脅他們呢?殺神閻羅不是他的下屬嗎?而且,聽一會曾經說過的話,他們的關係應該更為特殊才對。
    “師父,您既然回來了,那就麻煩你在這裏幫徒兒看幾天家吧!”
    閻漠笑並沒有說信上說的是什麽,隻是抬頭看向呂弦說道。
    呂弦也並沒有問閻漠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嗯,去吧!早去早回。”
    而大夫人正在一邊瞪著眼睛看他,一聽到他的話,瞬間就笑開了花,看上去就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她已經不糾結呂弦為什麽離開她這麽多年,隻要回來了就好。
    得到了呂弦的回答,閻漠笑馬上就帶上伊流啟程去了翠微亭。
    七十裏並不算遠,但閻漠笑擔心伊流吃不消,還是放緩了速度去的,臨到晚上才到翠微亭。
    閻漠笑將伊流抱進騎在馬上,而呂青陽就騎著馬跟在他們的身後,至於神兵山莊的護衛們,自然也是跟著的,隻是沒有在明麵上而已。
    閻漠笑老遠就看到翠微亭點著一盞小燈,照亮的區域就那麽大,幸虧是夏天,天氣放晴的時候,就算是晚上,也可以看到很大的一片區域。
    螢火蟲在河麵上飛動著,蘆葦在微風中顫動,再加上那一盞燈光,倒是一副十分美好的景象,如果不是走進之後就能聽到的劇烈的咳嗽聲的話。
    閻漠笑策馬走進,就見殷漓正端坐在翠微亭的石桌邊,桌子上正咕嚕咕嚕燉著一個小火爐,火爐上是一個小罐子,但冒出的味道卻並不是什麽美味,而是一股子藥味。
    而據說被抓住的殺神閻羅正站在殷漓的身後,隻是他現在的樣子並不好看,臉上帶著幾道傷痕,仔細看還在滲著血珠,身上雖然穿著完好的衣服,但也能看出那衣服的顏色十分不對,空氣中還有一些微弱的血腥味。
    “你們來了,”殷漓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是言情好友一般,伸手對這他們指了指旁邊的兩張凳子。
    閻漠笑並不客氣,他帶著伊流就下了馬,然後走過去就坐下了。
    呂青陽也是下了馬,但是他並沒有坐下,就如同殺神閻羅一般,他是站在閻漠笑與伊流的身後的。
    他目光掃過了一眼殺神閻羅,就發現殺神閻羅正擔憂的看著伊流,再轉頭去看殷漓的時候,目光也會十分複雜。
    這是發生了什麽?
    “恭喜閻莊主看清正道,”殷漓開口就是恭賀的話,但是怎麽聽都可以聽出那其中嘲諷的意味。
    閻漠笑卻權當沒有聽到,他看著殷漓就算是在燈光下都顯得十分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
    “命不久矣之人,本莊主懶得計較。”
    閻漠笑的話讓其他人一驚,尤其是站在殷漓聲音很後的殺神閻羅,他似乎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乍一聽問這個消息,十分吃驚。
    殷漓卻並沒有否認,他起身打開正在煮著的藥鍋蓋子看了看,裏麵沸騰的藥汁看上去黑漆漆的,味道也並不好聞。
    “確實是命不久矣了,但現在又一線生機,我卻是怎麽都要爭取的,閻莊主說,是也不是?”
    放下勺子,殷漓拿了一隻小碗放在桌子上,然後握住藥鍋的紫砂把手將藥汁倒了出來,燒的滾燙的藥鍋,就算是把手都燙人的不行,他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當他把藥鍋放下的時候,他的手掌已經被燙的通紅,如果不馬上處理,大概也是會起一片水泡的。
    “喝了吧!你受傷了,我之前怒急攻心,並沒有留手,”殷漓轉頭看向殺神閻羅,衝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藥丸。
    殺神閻羅懷疑的看了一眼殷漓,顯然是不相信殷漓的,但他還是端過藥碗,將碗中的藥汁慢慢喝了下去。
    殺神閻羅那懷疑的一眼讓殷漓麵色有些僵硬,但是當他看到殺神閻羅還是喝了下去的時候,輕輕鬆了口氣。
    等殺神閻羅喝完了藥,閻漠笑才接過了殷漓的話頭說道:“若有生機,自然是要牢牢抓緊,就怕這生機乃是鏡中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不!可以!”殷漓語氣篤定的說道,他轉頭將目光轉向了伊流,直接說道:“隻要閻莊主將小公子交給我,我便可化險為夷,渡過難關。”
    聽到殷漓的話,殺神閻羅馬上目光一變,他沒想到,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他還沒有忘記打伊流的主意。
    這時候的他有些討厭沈景,因為是沈景開了個頭,殷漓才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伊流不放。
    伊流也是麵色疑惑,他不懂,為什麽連殷漓都要抓他,百裏雄鷹抓他他還可以理解,那殷漓呢?
    誰知,閻漠笑在聽了殷漓的話之後,卻並不動怒,他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稱莊主,卻也告訴你,阿水是救不了你的命的,他不懼我身上的毒,並不是因為他特殊,反之,他太普通了,就連一株田間農夫都要比他強壯,你可懂得?”
    “我不懂!”殷漓猛地站了起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卻並沒有拍碎桌子,而是撐著桌子劇烈咳嗽起來。
    殺神閻羅下意識伸手拍了拍殷漓的後背,好讓他能夠舒緩一些,但是卻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閻漠笑繼續說道:“阿水不過是個普通人,不管你之前聽誰說過阿水的特殊,但那都不是特殊,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有癲狂之症,他就不了你。”
    殷漓的蝌蚪漸漸舒緩下去,他的麵色泛起一種病態的紅潤,看上去卻不像是正常的,而是那種被咳嗽憋的通紅的感覺。
    等殷漓舒緩過來之後,他回頭看了殺神閻羅一眼,殺神閻羅馬還是那個收回了自己的手。
    殷漓再次看向閻漠笑,說道:“那我就要你成為毒人的辦法,我,要變成毒人!”
    閻漠笑看向殷漓的目光已經隻剩下憐憫,再次搖了搖頭問道:“你可知道變成毒人是什麽樣子?”
    閻漠笑並沒有準備等殷漓的回答,繼續說道。
    “成為毒人之後,你就會感覺到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那些朋友不再是你的朋友,那些親近你的人不再親近你,你的親近對別人來說不再是親近,而是傷害,傷害除了你之後所有的人。”
    “可是我要活著!”殷漓大聲打斷了閻漠笑的話,他已經病入膏肓,他如果不能像伊流的那樣免疫毒害,那就隻能像是閻漠笑一樣,將那些毒全都吞噬殆盡。
    “你有沒有試過,你的出生就是為了等待死亡,從你懂事的時候就有人告訴你,你活不久,哪怕你武功再高強,你再得人喜歡,你聽到的別人的話,還是你活不長。”
    殷漓麵上帶著怨恨,雙手在石桌上撐著,俯身往前探著,發絲落在小火爐邊上,被燒掉發出焦味,他都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如果可以活著,我可以不要這身武功,如果可以活著,我可以拿我現在的一切去交換,閻莊主啊!請你告訴我,成為毒人的辦法吧!”
    殷漓帶著咬牙切齒的語氣,他一輩子都沒有這麽求過人,哪怕是在百裏雄鷹能夠他開出能夠緩解他的病情的藥時,他都沒有放下自己的驕傲。
    但是,哪怕他說的再誠懇,閻漠笑還是搖了搖頭。
    “閻莊主,我求求你,請你告訴我吧!我隻是想活下去,我以後不會再禍害武林,我會勒令熾火教收斂,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請你告訴我吧!”
    殷漓竟然從桌後走出來,一撩衣擺就跪了下去,竟然真的是一副被逼急了的樣子。
    閻漠笑伸手一拉伊流,便躲開了殷漓的跪拜,他皺眉說道:“殷教主,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就連百裏雄鷹這個把我變成毒人的人都不知道究竟什麽地方出錯了,更何況是我。”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殷漓的情緒轉變也實在太快了一些,殺神閻羅回過神來,馬上就伸手去扶殷漓,卻被殷漓一掌甩開。
    他似乎沉默了,殷漓在地上又跪了一會兒,卻是沒有任何話,半晌之後,他才伸手扶住了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抬頭看向了閻漠笑和伊流。
    “我隻是想活下去啊!”殷漓低聲說道,猛然瞪著眼睛看向伊流,麵色猙獰的說道。
    “如果我不能變成毒人,那我就把他抓回來養著,每日一碗血,隻要我能活下去,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