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殷漓。殺神閻羅與呂青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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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漓死的並不突然,直到一天早上,呂青陽一開門就看到隔壁的門是打開的,卻沒有看到那邊升起炊煙,而殺神閻羅也並沒有出門,因為他已經扛著一根十分粗壯的樹幹回來了。
殺神閻羅十分平靜的看了一眼呂青陽,然後搖了搖頭之後,就徑直回家了,呂青陽趕忙跟了進去。
他一進去就見殺神閻羅正坐在矮凳上忙活,他將樹幹劈開,然後一塊塊的拚湊著,用鐵釘將木板釘了起來。
呂青陽徑直走進了屋子,就見殷漓正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穿著他一直喜愛的紅衣,胸膛卻沒有半點起伏。
呂青陽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他緩步上前,伸手探了一下殷漓的脈搏,已經沒有絲毫心跳,就連體溫都已經快消失不見了。
呂青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些高興,卻更多的是可悲,殷漓在最後的日子中,將所有的感情都投注給了殺神閻羅,但殺神閻羅現在的樣子卻實在太過平靜。
殷漓死了兩天,這個小村子裏的人竟然沒有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直到殺神閻羅將關在做好,上麵已經漆上紅色。
一副紅色的棺木無疑是十分醒目的,殺神閻羅為殷漓證厲害了衣服,將自己的畫像放進殷漓的棺木中,其中還有一些殷漓平時九十分喜歡的東西。
殺神閻羅獨自一人,他用盡了全力,將這沉甸甸的棺木扛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向了村外,而呂青陽隻是手中提著之前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小村子外麵的風景不錯,殺神閻羅扛著棺木走了很久才到達目的地。
呂青陽抬頭看過去,卻看到在一片竹林邊上,有一座小小的墳墓,而墓碑上寫的是“吾弟阿流之墓”,這卻是殺神閻羅曾經那個弟弟的墓地。
殺神閻羅將棺木輕輕放在了地上,自己親自挖起土坑,呂青陽想上前幫忙的時候,卻遭到了殺神閻羅的拒絕。
呂青陽看著一下一下挖土的殺神閻羅,隻好到旁邊,殺神閻羅的弟弟的墳墓上祭拜。
殺神閻羅的坑挖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挖好,他起身將殷漓的棺木放了進去,又一點一點的將那些鬆軟的土埋上去。
當殺神閻羅刻墓碑的時候,呂青陽就站在他的身後,他眼睜睜的看到,墓碑上寫的是“吾主殷漓之墓”。
“你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麽嗎?”呂青陽開口問道。
“我知道,”殺神閻羅卻這麽回答,他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我知道又怎麽樣,我並不能給他,所以,他活著的時候,我什麽都會滿足他。”
“為什麽啊!”呂青陽都忍不住為殷漓鳴不平,殷漓愛到最後的男人,可這個男人卻不能將殷漓放進心中,這是何等的可悲。
“我初次遇到他的時候,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殺神閻羅搖了搖頭說道。
“那時候我被青雲堡追的入地無門,已經奄奄一息,他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紅衣加身,對當時的我來說就如同天神一般。”
殺神閻羅將殷漓的墓碑插入地下,手掌在墓碑上輕輕撫摸,目光帶著些虔誠。
“他交了我很多東西,武功、學識、甚至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都親自教導我,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就如同天神對於我的恩賜。”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的天神喜歡我了,這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我的天神卻並不是隻有我一個,那時的我對於他而言,就如同一個玩物,隨時可以丟棄。”
殺神閻羅猛地將手收了回來,道:“所以,我信仰他,他說什麽我都可以聽從,但是,我不要他的喜歡與愛。”
呂青陽沉默,他想起一件事情,看殺神閻羅的表現,以前大概是真的愛著伊流的,但是那時候經曆了一切之後,有了殷漓的存在,殺神閻羅曾經大概也是搖擺過的,但是,殷漓無意中做的一切,卻將殺神閻羅遠遠的拒開了。
那時候的殷漓大概也是喜歡殺神閻羅的,但是卻沒有喜歡到為了殺神閻羅就放棄一切的程度,所以那時候他仍然還在流連花叢,所以將殺神閻羅的心徹底關閉了吧!
“你有什麽打算?”呂青陽又問,就算殷漓有錯在先,但是現在他也已經過世了啊!
殺神閻羅搖了搖頭,他看向麵前兩座墓碑,道:“我要留下來,我會陪著他們直到死去,我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這個弟弟了。”
呂青陽看著殺神閻羅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小墳墓,於是將殷漓之前說的話說出來,如果可以,他也是想讓殺神閻羅跟他一起回神兵山莊的。
沒想到殺神閻羅卻仍是搖了搖頭,道:“你回去吧!他現在已經去世了,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閻漠笑忌憚的,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我知道,阿流在他身邊會很幸福就好了。”
這次換呂青陽沉默,半晌,他才說道:“我不走了。”
殺神閻羅這才有些詫異,他覺得呂青陽是沒有留下的理由的,因為殷漓已經死了,但是當他真正看到呂青陽的眼神的時候,他卻突然頓悟了什麽。
那是跟殷漓看他的時候一樣的眼神,可是,他是不想要殷漓的感情的。
“其實……沒有必要的,”殺神閻羅說道。
呂青陽卻隻是搖了搖頭,意思卻十分堅決。
殺神閻羅無法撼動他的思想,隻能點了點頭。
於是呂青陽還是留了下來,他從自己的小屋子裏搬了出來,直接搬進了殺神閻羅的家,他睡在了殺神閻羅房間的榻上。
殷漓留下的痕跡在隨著日子的流逝而逐漸在殺神閻羅的生活中減少,直到連那些書都已經蒙上了灰塵。
呂青陽仍是想住在隔壁的時候一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而殺神閻羅的生活似乎也一點沒有改變,他除了每天幹活之外,就是去看望他的弟弟還有殷漓,而呂青陽每次都會跟著就是了。
也許日久生情這個詞離他們並不遙遠,但是他們卻誰都沒有去觸及,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殺神閻羅會在準備飯菜的時候,多添那麽一副碗筷了。
而呂青陽則開始出去找些活兒來幹,他也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自然不會真的讓殺神閻羅來照顧他。
隻是,這個小村子裏卻逐漸有了些關於他們的流言,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兄弟,而老大的媳婦兒才去世,老二也似乎不想娶去媳婦兒了。
隻是,每日踏上他們門檻的媒婆卻還是有的,兩個長相英俊,勤奮能幹的男人,到哪兒都是招人喜歡的。
兩人都沒有同意那些媒婆的相親,他們仍是安靜生活著,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他們終於還是睡在了一起,殺神閻羅將呂青陽帶到了他的床上。
後來他們一起手癢了個孩子,那個孩子是來到村子的乞兒,看上去還很小,所以兩人將乞兒收留,給他清洗幹淨,也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孩兒,看著竟然與呂青陽還有兩三分相似。
他們似乎成了最普通的一家三口,兩個父親每日都出去做工,而小孩兒就在家裏養了幾隻羊和幾隻雞,甚至還楊樂一直小貓咪。
兩個父親回來的時候會給他帶好吃的小糕點還有新衣服,有時候還會帶他去打獵,這真的是在平凡不過的生活了。
呂青陽這才寫了信給神兵山莊寄了回去,因為他終於安定下來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就連孩子都已經有了。
他寫信的時候,殺神閻羅就站在他旁邊,他還是那麽沉默寡言,甚至說是木訥,但是他看著呂青陽的眼神已經柔軟很多。
或許他現在也是不愛呂青陽的,但是呂青陽卻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很好,就算沒有那些愛與不愛,也已經足夠了。
不久之後他們就收到了神兵山莊的回信,說是伊輝正好也已經差不多遊曆到了這裏,現在已經是個大人的伊輝就要過來看他們了。
對於伊輝的到來,呂青陽下意識的還是準備了一個紅包,因為那唯一一次跟伊輝相處的時間,就是在過年的時候,他還給伊輝包了紅包,但是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就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可笑。
伊輝到達這裏的時候,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似乎身體十分不好,全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頭上還帶著一個鬥笠,將整張臉都擋在了黑紗後麵。
“少莊主,”呂青陽這麽稱呼伊輝,卻被伊輝打斷。
“這多見外,您與師父是師兄弟,我理應叫您師叔才對,”伊輝已經長成一個大小夥子,牽著他身後那人的手,緊緊的不鬆開。
呂青陽搖了搖頭,卻算是承認了伊輝的說法。
站在伊輝身後的人卻十分激動,似乎想要將麵紗摘下來,但是當他看到呂青陽與殺神閻羅的孩子的時候,卻還是選擇了不摘下來。
伊輝隻是在這裏呆了兩天就走了,一家人再次恢複平靜日子,伊輝臨走前,呂青陽還讓伊輝捎信回去,他以後會回神兵山莊看看的,但是現在他隻想過普通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