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薛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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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漠笑一出房間就隻看到了伊流出來時候帶的紅紙傘,於是轉頭看向了暗處的護衛,護衛很盡職的給他指出了廚房的方向。
閻漠笑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伊流和薛紅雲竟然破天荒的安靜相處著,兩個人正將新鮮的梅花清洗幹淨。
“阿水,薛莊主,”閻漠笑叫了一聲,伊流手上還帶著水和幾片梅花,一看到閻漠笑,伊流就興衝衝的站了起來,小跑著到了閻漠笑身邊,雙腳一蹦躂,就掛在了閻漠笑的身上。
“手都涼成成這樣了,怎麽還在玩水,”閻漠笑將伊流手上的花瓣一片片丟掉,然後又拿出一塊帕子給他擦幹淨。
“閻莊主真是愈發像是老嬤子了,”薛紅雲拍了拍手,將那些洗好的梅花在竹匾中放好,然後晾在了廚房的窗台上。
“沒想到,薛莊主還會這些粗活兒,真是賢良淑德,”閻漠笑瞟了一眼薛紅雲,輕飄飄的反駁回去。
伊流伸手捏了捏閻漠笑的手臂,然後轉頭看向薛紅雲笑了笑,薛紅雲倒也覺得十分好玩,也對伊流笑了笑。
“我以前沒發現,這小公子可比你這無趣的男人有趣多了,”薛紅雲看著閻漠笑,臉上竟然真的有些對伊流感興趣的模樣。
“我的,”閻漠笑對薛紅雲的挑釁視而不見,抱著伊流轉身就離開了,話也仍是輕飄飄的。
“阿水若是想做梅花釀,我也會,明日交你如何?”
伊流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怎麽做了,因為剛才薛紅雲已經全都告訴過他了,他覺得他自己完全可以做出來。
薛紅雲看著兩人走遠,側頭看了看被她晾曬在窗台上的梅花,輕輕歎了口氣,在去看兩個人的背影,她似乎已經看不到年少時的那個少年了。
“罷了,求什麽呢?”薛紅雲輕輕歎息,然後轉身也離開了這裏,徒留那窗台上晾曬的梅花,清風吹過,將一兩朵梅花吹遠。
薛紅雲的努力不是沒有作用的,沒過幾天,就有穿雲山莊的人找到了這裏,指名道姓的要求見薛紅雲,閻漠笑這個主人反而被視而不見了。
閻漠笑坐在會客廳裏,旁邊坐著伊流,伊流仍是沒有什麽正經事情,手上拿著一個他自製的華容道玩具在玩,閻漠笑則興致勃勃的看著他玩。
兩個人玩華容道玩的起興,完全不去看前來找薛紅雲的人,那是幾個年輕人,似乎跟薛紅雲是一代人,但又沒有薛紅雲的氣勢與沉澱。
那幾個年輕人大概是穿雲山莊幾個長老的弟子,卻似乎對閻漠笑這個人已經是莊主的人不太看得上,對於伊流更是嗤之以鼻的樣子,有一個年輕人甚至在看到伊流的那一刻就翻了個白眼。
若不是他們確實拿著穿雲山莊長老的手信,光憑他們沒有戴著穿雲山莊miàn jù與這副心高氣傲的樣子,閻漠笑已經讓他們死了無數次。
“阿水真是厲害,這次這麽快就通關了,”閻漠笑伸手將伊流手中的華容道拿過來,隨手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捏了捏伊流的臉。
“哼!”那幾個年輕人裏,最開始翻白眼的那個輕輕哼了一聲,雖然聲音十分低,但閻漠笑是誰,武功高強到就算是穿雲山莊的長老到了這裏,也得看他臉色才行。
閻漠笑用餘光瞟了幾個年輕人一眼,還沒有說話,伊流那邊就不樂意了,他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也學著那人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但他並沒有出聲,隻是翻白眼的樣子確實是讓幾個年輕人確確實實看到的。
那個年輕人當即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似乎馬上就能站起來罵伊流一頓一樣,就連跟他同行的人,都是沒有一個來阻止他的。
隻是,他剛一站起來,身下的椅子已經碎成了一塊塊木片。
閻漠笑緩緩收回手,輕輕服了下衣袖,淡淡的說道:“現在穿雲山莊已經這麽囂張了?還是這年輕一輩囂張,穿雲山莊是怎麽放你們出來的,也不怕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裏。”
幾個年輕人有些說不出話,他們自然知道閻漠笑這是在震懾他們,在他們心中,閻漠笑其實跟他們都是一代人,就算年紀輕輕就做了莊主,就算江湖上再怎麽傳的神乎其神,沒有見過,他們也是不信的。
他們坐的和閻漠笑的位置是有一段距離的,這樣的距離下,閻漠笑的內力還能摧毀一張椅子,可見起內力高深,他們自然,就算再過個十年,他們也是做不到的。
“閻莊主說的極是,我等幾人受教了,”其中一個看上去還算溫雅的年輕人站起來,對閻漠笑拱了拱手,又對伊流拱了拱手說道。
“在下為同伴的行為道歉,小公子莫要見怪。”
伊流往椅子裏坐了坐,看都沒有看一眼這個說話的年輕人,壞人別人做,好人他來做,這種人最討厭了。
那個剛才哼伊流的年輕人已經低下了頭,沒敢再說一句話,在等薛紅雲的這個功夫裏,他隻能站著了,沒有人會再給他一張椅子。
薛紅雲似乎也有意讓這幾個年輕人等著,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姍姍來遲,她一掃這些日子的陰霾,換上了光鮮亮麗的衣服。
眾人紛紛看過去,就見薛紅雲出現在門口,她身上穿著一套微開襟的紅色衣服,大紅的顏色將她整個人都襯托的十分有精神,如雲長發高高盤起挽成了靈蛇鬢,氣勢更勝以往。
她臉上帶著清淡的笑容,比以前一顰一笑便帶起的風情卻更能讓人炫目。
伊流看著薛紅雲,下意識的又吞了吞口水,,看的眼睛都值了,當然,他不會有什麽想法,畢竟旁邊坐著一個比薛紅雲更好看閻漠笑。
但他的動作還是讓閻漠笑十分不爽,伸手將伊流的腦袋轉了過去。
“大xiǎo jiě,”幾個年輕人也是都在咽口水,隻是反映最快的還是那個看上去比較溫雅的人,他站起來對薛紅雲恭敬的說道。
“大xiǎo jiě,”其他人被他的聲音喚醒,也是紛紛站起來對薛紅雲恭敬的說道。
“大xiǎo jiě?你們叫誰,”薛紅雲高昂著他的頭顱,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伸手拿出了一塊令牌,往前麵一推。
“穿雲山莊莊主令牌在此,穿雲山莊沒有還有另一個莊主不成!”
幾個年輕人一看到這塊牌子,紛紛驚恐,立刻便往地上一跪。
拜見莊主!“
薛紅雲看著跪下的人點了點頭,將令牌收了起來,緩緩走到了閻漠笑麵前,對閻漠笑微微俯身作輯。
“薛紅雲多謝閻莊主連日來的收留與幫助,在此拜別,他日若有難處,薛紅雲必當報答。”
閻漠笑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薛紅雲的話,他微微皺著眉頭,看著薛紅雲現在的樣子,反而不如以前張狂的樣子順眼了。
薛紅雲站起來,轉頭看向伊流,對伊流招了招手,將伊流叫了過去。
伊流走到薛紅雲身邊,就被薛紅雲握住了雙手,說道:“我此行一去,便再也不是曾經的薛紅雲了,我曾嫉你妒你,甚至想過害你,可如今,我卻什麽都放開了。”
薛紅雲拿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玉珠子,那珠子上串了一條銀線,看上去頗為普通,薛紅雲將那玉珠子給伊流親手佩戴在上發上,紅色的玉珠子落在伊流的眉間,看上去突然增加了些輕柔氣息。
“這珠子乃是年少之時,我與閻漠笑遊曆江湖之時所得,今日我便送與你,也便斷了我的心思,你有他若是負你,你便來穿雲山莊找我,我必定那你當親弟一般。”
伊流伸手摸了摸額間的珠子,他其實不懂薛紅雲為什麽說這些話,但他又似乎懂了,懵懂之間,讓他覺得有什麽似乎沒了,又似乎有了什麽東西。
“走吧!”薛紅雲歎了一口氣,再轉身,又是那個穿雲山莊的莊主,氣勢自然散發出來,攝人心魄。
薛紅雲是真的離開了,她走的十分堅決,沒有再看閻漠笑一眼,年少時的清純傾心,似乎也都消失不見了。
閻漠笑轉頭看向伊流頭上戴著的紅色玉珠,他自然是認識的,事實上,這個紅色玉珠並不是薛紅雲的東西,而是他的,這顆玉珠與呂妙雲額額飾珠子一樣,雖然並不貴重,但都十分喜歡。
因為,這是呂弦送給他們的,那時候是為了想撮合兩人,無果之後也就忘記了這碼子事,呂妙雲的珠子一直戴著,但他的卻早已經不知道掉落在哪裏,沒想到竟然被薛紅雲撿去了。
“我覺得她不太對,”伊流也看著閻漠笑,微微皺眉說道。
“嗯,沒事,她自己是有分寸的,放心吧!”閻漠笑伸手揉了揉伊流的發頂。
伊流輕輕點了點頭,但他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他還記得,第一次跟薛紅雲見麵是在太白精金的礦洞裏,那時候的薛紅雲十分張揚,用毫不掩飾的敵意目光看著他,後來在客棧裏見到她,也都是充滿了敵意。
後來薛紅雲竟然能夠將太白精金礦讓出來,這也是出乎了伊流的意料的,讓他多少有些驚訝。
再見麵的時候,薛紅雲卻成了熾火教的階下囚,那時候她衣著狼狽,臉上也滿是灰塵,但看到他的時候,仍是豎著眼睛,瞪著他似乎要噴出火來。
可就是這樣的薛紅雲,似乎在這些天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不會在看到伊流的時候橫眉冷對,也不會再出言去說些不好聽的話。
她變得溫柔起來,也疲憊起來,伊流甚至沒有想過,薛紅雲竟然會對他那麽溫柔的笑,還會教他做梅花釀。
這樣的薛紅雲,伊流是十分喜歡的,伊流再看薛紅雲離開的方向,卻再也看不到薛紅雲的背影了。
好可惜,竟然就這麽走了,稍微有一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