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鼠首,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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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一少進了屋,跟著韋匡伯的跟班卻隻能留在屋外,沒辦法,秦浩畢竟是個難民,屋子裏簡陋的很,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寒舍實在簡陋,讓韋家主見笑了。”

    韋匡伯卻笑道:“雖是陋室,但秦小兄弟住在這裏,卻隱隱覺得裏麵還有些書卷氣呢,男兒大丈夫出生差一點並沒有什麽,是虎終究嘯山林。”

    秦浩連忙客氣道:“伯父您實在是太抬舉了,我來烹一壺茶給伯父嚐嚐。”

    說著,秦浩親自動手,找來些木炭,拿了個大茶水壺放在上麵燒了起來。

    秦浩這烹茶之法是抄襲的陸羽的茶經,不像現在主流喝的茶湯,裏邊還有羊油肉桂等物,秦浩這個從一千年後過來的腸胃喝了會拉肚子的,除了將茶葉磨碎之後烹煮以外沒加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點像後世倭國的茶道,那地方一千年前的東西都不帶變個樣的。

    韋匡伯笑眯眯地喝了一碗茶水,本以為秦浩是因為災民的身份太窮所以才沒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結果這麽一喝還真感覺挺清爽,別有一番風味。

    “少年人像你這麽有心的不多了,簡簡單單的茶水,還真讓你烹出幾分味道來,頗有魏晉名士的清雅之風。”

    “叔父謬讚了,不過是嘴饞而已,窮苦人家賺口飯吃,真談不上什麽風雅不風雅。”

    韋匡伯笑笑道:“以大郎的才學,家中應不是無名之輩才是,卻從未聽說過大郎家事,不知大郎是何方人士,哪家之人啊?”

    秦浩微笑道:“不過是寒門庶子,不提也罷。”

    “哦?大郎這才學可不像是寒門能培養出來的。”

    秦浩當然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岔開話題道:“哪有什麽學識,不過是胡說八道,稚童戲言罷了,另外前些天貴府公子和我可能有一些誤會,這個。。。小子一時失手,不小心打的重了些,在這裏給伯父賠不是了。”

    韋匡伯心知正事來了,自然也就暫熄了探問秦浩根底的心思,道:“大郎你這說的是哪裏話,這逆子不識大體,鼠目寸光,竟然敢煽動洛-陽人與災民之間的矛盾,實在是罪有應得,要不是大郎你及時製止,怕是我整個韋家都要被這孽障給拖下水去,大郎隻是打斷他的兩條腿,實在是已經非常宅心仁厚了,他老子我四弟本來是想親自到洛-陽感謝大郎替他訓子的,隻是朝中事物繁忙,實在難以抽身。”

    秦浩連忙道:“哪裏哪裏,您不怪罪就好。”

    心中卻暗暗思量,這老頭這麽明事理?莫非韋家千年傳承,詩書禮儀之家,真的能做到幫裏不幫親?

    韋匡伯道:“對了,大郎幫著卸下來的白瓷,我們韋家已經收到了,這大災之年的,凡是都得特事特辦,我知道大郎的規矩,特意從江南買了幾船的糧食捐給碼頭上的災民。”

    謔?這下秦浩真的有些震驚了,那一船白瓷是早前秦浩扣押的,不過打折韋胖子的腿之後就麻溜還給人家了,為的就是表明秦浩的一個態度,不願意把事做絕而已,隻是希望韋家看在自己還算懂事的份上以後不要太過為難自己。

    想不到,這韋家家主居然要付錢?他們韋家的人這是要成聖不成?

    韋匡伯低下頭,露出一個很羞愧的表情,繼續道:“說來還有件事要跟大郎商量,我那個侄子,雖說是罪有應得,但卻是我弟妹的一塊心頭肉,這個。。。。能不能讓老夫將他從縣衙大牢裏放出來,好好養一養傷,老夫保證,他絕對沒機會再做糊塗事了。”

    秦浩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這種事人家問自己也就是給個麵子,那韋胖子的親爹韋挺如今官居吏部侍郎,這韋匡伯乃是李世民最寵愛的昭容韋妮子的生父,說實在的,腿上拔根毛都比秦浩的胳膊粗。

    隻是這韋匡伯卻好像真的是為了這事來的一樣,一見秦浩點頭答應了,居然笑眯眯地扯了幾句閑篇就告辭了,隻留下秦浩一個人陷在椅子上深思。

    小蝶湊過來道:“大哥,這老頭人還挺不錯的麽,比他那個侄子可好太多太多了。”

    秦浩卻突然問道:“你說,他是來幹什麽的?”

    小蝶一愣,道:“他不是為了他寶貝侄子來服軟的?”

    秦浩苦笑,知道這種事問小蝶等於是對牛彈琴,自己算幾斤幾兩,他心裏還是有數的,別看他現在看上去挺牛逼的,甚至連淮陽王家的主意都敢打,但那是借了災民的勢,很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單說自己這個人的話,在這些真正大佬眼裏估計也就是一盤開胃都勉強的菜。

    一個堂堂關中門閥的家主,不遠千裏從長安跑到洛-陽來見自己,就為了跟自己說兩句廢話,滿懷愧疚的把他犯了事的侄子救出來,這理由愛特麽誰信誰信,反正他是不信。

    有心想讓李君羨他們幫著查查這韋匡伯來洛-陽的原因吧,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以目前百騎的諜戰水平,真不敢對他們寄予什麽期望。

    想了想,幹脆就聽天由命了,沒準韋家真是因為詩書傳家傳出精氣神了呢,現在他正要全力跟淮陽王一大家子撕逼,這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實在是不能胡思亂想了。

    而另一邊,韋匡伯滿麵笑容地出了秦浩的陋室,隻是等人走出災民的視線之後,韋匡伯臉色卻瞬間陰沉了下來。

    “查一查,這小子的身份絕對有問題,或許以後用得上,重點在最早跟他在一塊的那些孩子們身上下手。”

    “是,家主。”

    …………

    另一邊,鬧市區深處一個清幽的小院,廳堂裏金杯玉盞好不奢華,一群歌姬歡快地跳著胡璿,他們的裙子很短,裙擺上金閃閃的金屬鏈子隨著小翹臀蹦躂著,隱隱還能在抬腿的時候看到短裙裏麵誘人的**,這些人明顯是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是百媚恒生,隻是這廳堂上吃飯的人卻沒心思看這些舞女一眼

    隻見這人筷子早已經停了,隻是皺著眉,時不時的端起酒杯來喝一口酒,再由身後服侍的丫鬟趕忙倒滿,眼神中也沒什麽聚焦的焦點,左手無意識地捋著山羊胡,明顯是思索著什麽想的入神了。

    邊上服侍的姬妾撒嬌道:“哎呀鼠爺,您這回來都半天了,也不說吃酒,也不說吃菜,也不說吃了人家,有什麽事想這麽久啊,讓奴婢服侍服侍您,說不定您一開心就想通了呢?”

    席上之人正是洛-陽黑白兩道通吃的捉錢人竄天鼠,隻是此時看來哪裏還有在秦浩麵前那頗為猥瑣的中年窮酸模樣,反手一巴掌抽在那侍妾的臉上:“滾!沒眼力見的東西。”

    那侍妾大為惶恐,一句話都不敢說就要退去,竄天鼠卻突然道:“等一下。”

    “鼠爺您還有何事?”

    竄天鼠麵露猶豫之色,但很快就堅定了下來道:“你說李孝慈那個紈絝以前摸過你屁股?”

    這侍妾臉都白了,連忙跪下來道:“鼠爺,不關我事啊鼠爺,我那天連話都沒跟他說一句,哦不,我壓根就沒有看他,那紈絝子弟上來就摸我,我。。。我哪敢反抗小王爺?還請鼠爺慈悲啊。”

    竄天鼠笑道:“慈悲,我這人一向都是很慈悲的,跟我走吧,拜訪拜訪這位小王爺,從今以後,你就是他的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