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分。玉虛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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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玉虛做完早課,順便檢查一下近期過來學習的道士的功課練習情況。自純陽觀開光以來,要求拜師學藝的遊方人士、來求聽課學道問藥的居士信士都不在少數,但玉虛一直未真正收徒,隻是與各方人士抱切磋學習的態度對待。玉虛吩咐今天負責打掃雜務的道士搞好觀務衛生,自己就走出山門,對著山穀,又要再體會一次羅浮美景勝意,吐納一番。

    望眼遠處,見幽穀深遠,群山連綿,奇石怪峰,起伏逶迤;眼前是風湧雲煙,乍往乍回;鷹擊長空,或翱或翔;觀溪澗出峽,聽鬆濤振穀;淩霄雲鶴徘徊,撼崖湍流急衝;飛瀑如白練掛壁,浮雲似絲帶纏峰……數不盡是羅浮美景,說不清是羅浮意境,千百年來,正是這裏的仙山靈氣,吸引了無數的問道修仙。

    玉虛每天都會這樣麵對這座仙山,靜心細細品味,每次,都有一種新的意境體會,這也是一種意的修煉。

    這時,玉虛正要深深地提氣呼吸,就聽到身邊傳來向他打招呼的聲音:“佘道長,佘道長!”玉虛定神回望,見一男子從山下剛趕到這山門外,遠遠見到玉虛,就忙打招呼。待男子走近,玉虛認得,這正是當日留宿那家的劉大力,他也隻是對劉家說過自己的姓佘。

    玉虛見大力急急忙忙的,便知其有事,問道:“你不是劉家大力嗎?當日開光一別,已快兩年光景未曾麵了,平日倒是見過老太太來過二三次。今日這麽匆忙地來,可有急事?”

    劉大力想必是一早趕山路過來的,這樣爬上半山腰,難怪他氣一時還喘不過來。大力定了一會,對玉虛說道:“佘道長神算,我來確是有急事相求,請你務必幫幫我!”

    玉虛說道:“你我情分,有事直講得了,不用客氣!你不用著急,進去喝口清茶竭竭再慢慢說來。”

    大力擺手說道:“道長不必客氣。小兒早前得了急病,高熱不退,已連請幾個郎中看過,都不見好,一直不能查明原因,病情反反複複,終日哭鬧不停。我們束手無策,直看得讓人心疼,我老母見小孫兒這樣,前日也都急病臥床了。我實沒別的辦法,到道長你這,想請你幫忙去看看小兒是否中了不潔之物還是真得了什麽病,還望道長見憐!”說完,不住的作揖。

    玉虛扶住了大力:“你不必多禮,救死扶傷本是出我們家人的本分,況你們劉家怎說也有恩於我,見有事不相助的,非我玉虛所為。是你小兒樹根病了?”大力忙說:“不是!我們去年又生了一個,叫青峰,這次是青峰病了。他就在你到來我家的大半年後出生的,而今剛滿一歲。”

    玉虛聽了,掐指一算,點點頭:“原來這樣。行,你稍等等,我去拿個藥箱就跟你回去。”說完,玉虛急忙回觀,拿上藥箱和用品,吩咐管事看管好觀內事務,就出門與大力一同趕回劉家。

    兩人的體力都不錯,加上救人要緊,下午時分,大力他們已回到家。進門的時候,青峰媽媽正抱著青峰不停地安慰,青峰辛苦得一直在哭,哭聲已很微弱,呼吸困難。大力母親躺在床上,見玉虛來了,想掙紮起來行禮,被玉虛按住:“婆婆不用多禮,就躺著吧,我先看看青峰,再來給你看看。”說完,轉到青峰媽那,接過青峰,把他放平床上。

    說來也怪,哭鬧不停的青峰,此時卻漸漸停止了哭鬧,安靜地躺在床上,任由玉虛給他把脈。診了一會脈象,玉虛眉頭緊皺,他一時也斷不出青峰得了什麽病。脈象時起時伏,虛弱不定,不似正常小兒感冒發燒咳嗽驚風,問過也沒喂錯過什麽。玉虛四周察看一番,也不見有什麽異常,玉虛就給青峰作過驅魔法,畫了幾道符叫大力貼去。一番動作過後,玉虛再到青峰的前麵,輕輕扣著青峰的小手脈搏,運轉體內真氣,輕輕的往青峰體內送去,讓自己的純陽真氣調理青峰體內已淩亂的氣脈。考慮到青峰年幼,玉虛不敢往他身上送去太多真氣,怕他承受不住。之後,玉虛從藥箱中取出一丹,開水給小青峰服下。一番治療服藥後,青峰漸漸睡了,聽他的呼吸,也比之前順暢hé píng多,脈象也已趨正常。大家這時才稍稍放下些心來,大力遞給玉虛一杯山茶,讓趕來看病還未停歇過的玉虛休息一下,潤潤喉嚨。青峰媽已去張羅晚飯,趁這個時間,玉虛給大力媽把了個脈,告訴大力,老人家主要是操勞憂心過度,並無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大力聽了,提著的心放下了大半,玉虛給大力媽開了些寧神補氣的藥,調理一下,有助恢複。

    天色已晚,劉家留玉虛住了一宿,明日再走。這晚,玉虛向大力他們講解一些道家日常養生之道,傳授了吐納調氣方法,叮囑他們平時有時間多練習,有助身體調節和健身強體;這些方法,有時間也可以向其他村民傳授。當天晚上,青峰的病情已趨改善,燒退了不多,呼吸也不見氣促氣喘了,這一覺,青峰睡得很香,大力一家也是這段時間來難得的一晚安穩。

    第二天清晨,玉虛給青峰把了一次脈,感覺小青峰的身體應該開始好轉,病情是不會再有太大的問題,給青峰服多一次藥後,玉虛叫大力他們放心,青峰的身體很快會好起來的。玉虛給大力留下兩天青峰服的藥,在大家的答謝聲中,玉虛離開了大力的家,回他的純陽觀。

    過了幾天,大力專程來到純陽觀,來答謝玉虛道長治好了他的兒子。同時,大力村裏的村民聽說純陽觀裏的主持道長的醫術高明,幾可起死回生,三幾下功夫,就把當地醫生治不好青峰給治好了,就硬是要跟大力來純陽觀,找道長看看病。玉虛用的是真氣探脈打通經絡,施以針灸,結合從老君那裏學來的丹術,從羅浮山采來妙草仙芝配藥,治好了不少前來診病求醫的人。這樣一來,一傳十,十傳百,方圓百裏的人,都知道純陽觀有個玉虛道長,他的醫術很高明。

    從此,來純陽觀找玉虛看病的人,越來越多。玉虛就在來道觀專門開設一間診室,幫大眾治病。玉虛在羅浮山站穩了腳跟,他將要準備下一步的計劃了――收徒。但玉虛也不是那麽的著急,道家講求順其自然,不強求,他知道,該來的事,自不然的會到。

    這天一早,玉虛到山後的那個市鎮,就一陳姓大戶新屋落成做場法事,午飯過後,玉虛離開陳家,趕回自己的純陽觀。當玉虛穿過市鎮近郊的一條小巷,聽到從旁邊一家傳出女子的哭叫和哀求聲:“三爺,求你了三爺!放過紅英吧,她還小,欠你的我們會還的,請不要帶走紅英,再給我們寬容幾天,再不然我陳金妹給你家打工還債……”女人一直哭求,但裏麵的男人並不應承:“借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沒有借錢不還的道理吧。三爺我也是體諒你們沒錢還債,養家困難,才幫你養個女兒,你呢,一則可以消債,二則又少養一個,生活也不會那麽困難。你倒好,不體諒我的苦心,還把三爺我說是成強搶了你女兒的惡霸似的,有這個道理嗎?”陳金妹哭道:“不是這個意思!三爺,我們就這麽一個女兒,實在不能給你啊。”又聽到那陳金妹的罵道:“你這死賭鬼!你要賭,怎麽你不押自己的命去賭,要拿我們的女兒去抵押,你還是人嗎你!現在人家shàng mén來要人了,你倒一聲不哼,你不配做別人的父親!”接著那三爺又說了:“你們家的事,你們慢慢說去,人我可就要帶走了。不過你放心,你女兒在我這裏,包她好吃好住,養得肥肥白白,我還指望她日後給我掙錢呢。”三爺的話,充滿了得意淫邪。那陳金妹一直沒停止過哀求,中間,依稀傳出小孩的哭聲:“求你不要帶走我mèi mèi。”可那三爺,好象不予理睬,一時沒了他的聲音。突然,玉虛聽到三爺一聲叱喝:“放手!”接著傳來女的慘叫聲,這時傳出另外一外男人聲音:“不要打,三爺!別打了……。”

    聽到這,玉虛忍不住,衝了進去,低叱道:“無量天尊!住手!”

    見有人多事進來喝止,那三爺乜起眼問:“你是何人?這是李家自己的事,不需外人去管!”

    玉虛說道:“行天下,無理不通,去哪都得講個理字,你shàng mén搶別家兒女,就已傷天害理,人人得以管之!”

    那家男子見有人進來評理,趕緊扶起倒地上的女人,兩人看著玉虛,眼裏充滿希冀,望能出現轉機。屋子的角落,還躲著兩個十歲八歲的男孩,一臉的驚慌。

    玉虛見那三爺四十左右光景,中等身材,一身綾羅綢緞,油光滿麵的,麵相有些尖酸刻薄,眼中透出猥瑣的淫光,左手抱著女嬰。見到三爺這副模樣,玉虛心中充滿厭惡之意。

    三爺盛氣淩人地對進來的玉虛說:“欠債還錢,對!現在李二郞欠我足足十兩銀子,叫他把錢還上,我立馬走人!”

    李二郞一聽,大聲叫冤:“我借你不到二兩,怎麽就成了十兩呢?”

    三爺惡狠狠地說:“二兩?二兩是本錢,都過了這麽久了,不用算計利息?利滾利的,早不止十兩了,見都是本家人,才收你十兩!十兩?我都少算你的了!我催過你幾次,你每次都不是推搪就是躲避,這次我直接來跟你要人!”

    那女人聽了,眼睛極度怨恨地盯著他的男人,那李二郞是歉疚悔恨驚惶集於一臉,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玉虛看著三爺說道:“為區區十兩銀子,就奪人兒女,拆人家庭,你於心何忍?”

    三爺冷笑道:“我不是開善堂的,不懂你們的善心,不要跟我說大道理!有錢就還錢,沒錢就以人抵債,很公道!”

    玉虛想了想,輕蔑地看了看三爺,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對那三爺說:“不就是要錢嗎?這是十兩,還你!拿上你的銀子,把孩子放下,走人!”

    三爺有些不解地看看玉虛,又看看李氏夫婦,猶豫了一下,把女嬰交回女人手裏,遲疑的接過玉遞過來的銀子,狠狠地李二郞說道:“今日之事,算你好彩數!以後怕是沒那xìng yùn了。”三爺心有不甘地一跺腳,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停了一下,回過頭來,盯著陳金妹冷冷說道:“好好對待你女兒,可要給我養好了!就你老公那賭性和命,女孩遲早還是我的!”說完,“哼”了一聲後才盛氣步出李家門口。

    三爺一走,李氏夫婦一下跪在玉虛麵前,多謝玉虛的搭救之恩:“多謝道長仗義出手!否則我們真不知如何是好。道長是我女兒紅英的救命恩人啊。”

    玉虛扶起李氏夫婦,說道:“區區小事,無須掛齒,你們請起。”

    玉虛打量了這對夫婦,男的三十出頭,不象勞作之人,倒有些遊手好閑的樣子;女的不到三十的樣子,長得倒是挺標致的,就是家裏貧窮,衣著十分簡樸。玉虛看了看他們的家,也是十分簡陋,兩個小孩,衣衫不整的,一看就不是小康人家,玉虛暗歎,如此家景,還不好好幹活掙錢,還要借錢去賭,這種不思踏實幹活而想不勞而獲的,遲早還是一無所有,別給那三爺說中了。

    就在玉虛感懷之際,聽到陳金妹叫道:“紅英,紅英!你醒醒!別嚇媽媽,你醒醒啊!”

    玉虛走近一看,見女嬰眼睛緊閉,昏厥了過去,對大人的呼叫沒有反映。原來剛才三爺搶人的時候,大人的動作和聲音,一下把孩子給嚇得昏死過去了。

    李氏夫婦一下手足無措,剛搶回女兒的喜悅還沒有過去,女兒的昏厥,又令他們陷入了慌亂之中。

    玉虛看到這情形,勸住二人:“先莫驚慌,讓貧道看看。”說畢,玉虛伸手拉住陳金妹懷中女嬰的手,輕搭脈門,定定神,屏住氣,玉虛感到女嬰的身體,感覺還有一絲細微的脈搏,心跳微弱,呼吸不順,身體的氣運轉不通暢。玉虛對正一旁瞪大眼盯著自己的李家夫婦說:“別急。容我給她治治,隻是岔了氣,應該有救。”聽到兒女還有希望,夫婦二人拉住玉虛的手,拚命求他救一救他們的女兒。

    玉虛叫陳金妹放小紅英到床上,自己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分別在紅英的大椎、關元、氣海等幾個穴道施以針灸,然後,玉虛輕捏紅英兩隻小手手腕的內關,運轉體內真氣,輕輕地往紅英體內送去。通了經絡的紅英身體,遇上玉虛傳來的真氣,猶如虛穀納水,一下子通到身體四周。感到送出的真氣差不多了,玉虛慢慢收住自己內力,放下紅英的小手。過了一小會兒,隻見紅英的臉色漸漸有了些血色,呼吸逐漸增大,突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見女嬰哭出了聲,玉虛知道她醒過來了。李家夫婦見女兒哭出聲來,重新有了氣色,二人是大喜過望,喜極而泣,又再雙雙跪倒在地,叩謝玉虛:“多謝道長搭救!多謝道長!道長真是生神仙,是小女的再生父母啊!”一通氣的多謝,一陣不住的叩頭,這時李家夫妻二人都不知要說些什麽才好。

    玉虛扶起李二郞兩人,說道:“不必多謝,今日你我也算是有緣,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須太客氣了。此女業已醒了過來,容我再喂她一服驚風散即可。我再開幾服藥與你,每日煎服一劑,三天就好。”

    服過藥後的紅英,漸漸睡著,聽呼吸明顯感到暢順多了。

    李二郞夫婦感激之餘,卻是家窮,實在拿不出什麽可報答玉虛道長,二人欲留玉虛用過晚飯再走,玉虛見一則天近黃昏,二則實不想令李家為難,就對二人說:“你們不必客氣了!我見今日情形,你那三爺日後怕是會想方設法弄走你女兒的,你們就不要再去賭了,找份活好好去幹,不欠他錢,三爺也沒你們辦法。我是鎮外西北羅浮山純陽觀的玉虛道長,你日後有什麽事的,盡管來找我,今日天色已晚,我還得趕回去,以後有機會再敘,告辭!”說完,玉虛放下一錠銀子,轉身大步走出李家,快步往後山的路去趕,留下二郞夫婦在後麵追出致謝。

    又過兩年,整個夏天,東南沿海一帶,接連的台風,暴雨成災,水澇不斷,莊稼失收,羅浮山一帶,饑民成片,逃離行乞的不在少數。這段時間,到寺廟拜神上香的,不是求安度饑荒就是免除瘟疫。到純陽觀求醫問藥的,多是得了營養不良和災後疫症,玉虛也是忙個不停。

    這天,玉虛剛好忙完上午來的一大拔求醫信眾,正走出山門透透氣,迎麵就見劉大力帶著最小的兒子青峰來到純陽觀。玉虛見大力,麵黃氣衰,身體差了許多,青峰也好不了多少,臉青骨瘦的,營養嚴重不足。

    玉虛見狀問道:“大力,最近怎麽啦?”

    大力歎了一聲:“道長,一言難盡啊!現在我們家的農田全部被洪水浸泡,作物全被泡死;去年已經收成不好,今年又無希望,浸泡過的農田,養分都跑掉了,沒幾年的護養,也是種不了莊稼了。家裏幾個小孩又小要養,實在是養不起啊。孩子他奶奶抵不住饑餓,上兩過月已去世,我們現在是沒辦法啊,道長!”說到最後,大力眼角的淚水都出來了。

    玉虛一聽老婆婆已去世,不覺有一些悲傷,想到大力一家現狀,也是很擔心,就問道:“你們現在怎麽打算?”

    大力回答道:“家是呆不下去了,沒田就沒了一切。再這樣下去,民心不古,盜賊成風,生活環境隻會越來越差。我想舉家到外麵去投靠親戚,隻是,隻是……”

    大力像是有些事情難以開口,玉虛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所求,就說道:“有什麽事,你直管說出來,貧道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答應你。”

    聽到玉虛道長這麽說,大力也就沒有什麽好不好意思了,既然來了,就說道:“道長,我們這次外出逃荒,帶著青峰實在不便,他太小了,我們兩夫婦照顧不過來。我想把青峰留要這裏,讓他長大了就給道觀打工,聽道長差遣,也算是償還我們一家欠道長和道觀的,你看可否?”說著,大力帶著青峰給玉虛跪下了。

    玉虛連忙扶起大力,說道:“無須這樣,你信得過貧道,就把青峰留下吧,長大了,也不必把他困在這裏,由他自己決定好了。再過幾年,如果有緣,我收他為徒也未嚐不可。”

    大力大喜,連連多謝玉虛,並叫青峰給道長叩頭。玉虛回到房間,拿了些銀兩給大力,說道:“你我也是有個緣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客氣的,你外出,須些銀兩防身,以後環境好了,再回來不遲。”

    大力感動得滿臉是淚,一再感謝玉虛的幫忙,留下兒子,心中終是不舍,他一步一回頭地離開純陽觀,趕回家收拾家當準備外出投親。

    青峰年紀小,考慮到要找個細心的人照顧他,玉虛就把青峰交給坤宮的女冠去照顧。這樣,小青峰留在了純陽觀,開始跟玉虛學道修煉。青峰乖巧聰明,學東西很快,平日又跟大人幫觀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深討玉虛的喜歡。

    過了一兩個月,玉虛見外麵的饑荒並未好轉,從到純陽觀來的各式人等,看得出外麵環境極其惡劣,人們的生活已經很艱難。玉虛那天的心,不知怎麽“咯噔”一下,直感到渾身不舒服,人整天悶悶的服,但一下子又算不出是什麽事。當青峰從玉虛的眼前走過,突然給給玉虛提了個醒,他突然就想到了後山市鎮的小女孩紅英。這樣的天災饑荒環境下,李二郞一家,是否能夠度過難關,如果不行,那他們會怎樣了呢?這時不由想到李二郞一家,玉虛感到有事發生,決定馬上親自去一趟市鎮,看個究竟。

    剛到李二郞家那條小巷的巷口,玉虛就聽到從二郞家傳出的女人哭聲:“我們不能這樣!紅英還小,要賣了她救我們,我不忍心啊。”又聽到二郞的聲音:“那不賣我們又能怎樣?一家五口等死嗎?紅英以後或許能跟個好主,或許就能生活得更好,跟著我們,那隻有是死路一條啊。難得現在三爺肯出這個價,李文李武兩個,想賣都沒人要,現在女孩還能賣些錢,我就把她給我吧。”

    玉虛走進二郞的家,見李陳氏正抱著三歲大的紅英,一味在哭,二郞伸手要抱過紅英。見到這情形,玉虛也猜出個七七八八了,今年的饑荒,李二郞一家是挨不下去了,家裏本來就沒點積蓄,又要養三個小孩,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孩子他爸想到了要賣掉女兒來幫助一家度過難關。

    這個時候,李二郞看到道長進來,就象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絕望中看到了一絲生機,他一把抓住玉虛,說了聲:“道長!”

    玉虛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李二郞哭道:“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家裏的錢早用完了,現在我也掙不到錢,家裏能賣能當的東西都賣完當完了,該借也借了,現在是借也借不到啊,我們已經兩天揭不開鍋了啊。”

    李二郞的女人也哭道:“道長,我們家的情況你是看到的,你叫我們怎麽辦啊。”

    玉虛安慰他們:“先別急,慢慢說,總會有辦法的。這裏有些錢,你先去給孩子買點吃的吧。”玉虛把銀子遞給了紅英媽。

    李二郞對玉虛不住道:“謝謝你了,道長!”

    環顧李家,玉虛問道:“你們有什麽打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李二郞回答道:“三爺一直想買了紅英,趁我現在困難,又提出讓我把紅英給了他,我原本是想既然我們沒辦法撫養孩子,就讓孩子跟了能養活她的人吧。所以我是打算把紅英賣給三爺,賣個十兩八兩銀子先頂著用,再作打算。再不行,我看能不能找家大戶人家賣身做長工。”

    玉虛聽了,說道:“現在這個世道,你一個要養幾個,確實不容易。就算真的養不過來,想賣掉了女兒,也要找個好人家才行,你有沒想過你這樣賣走她,就可能是把她賣到了火炕啊。”

    二郞聽了,眼淚直掉,他說道:“我們也知道賣了紅英,我們就失去了這個女兒了,紅英以後的命運,就在買她的人手裏;如果是不安好心的話,紅英是會很悲慘。唉,我們也是沒更好的辦法啊,道長。”

    李陳氏很快買了些包子回來,三個小孩,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玉虛看到一家餓成那樣,也是有些心酸。

    見二郞的女人也回來了,玉虛這時就把自己的想法對他們說道:“剛才二郞把情況跟我說了,為紅英著想,你們這樣是會害了她的。不如這樣,你們確實沒辦法而要把紅英送出去的話,信得過貧道,就把紅英交給我,由我帶她回純陽觀,交由坤宮女冠照顧,有緣的話,等紅英長大一點,拜入我門,也好過賣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而誤了她一生。還有,我會給你們一些生活費,度過這次難關。另外,紅英在我道觀,她還是你們的女兒,你們平日有空,想來看她,隨時都行,你們看如何。”

    李二郞夫婦一聽,喜出望外,夫妻對望一下,點點頭。二郞對玉虛道長說道:“道長對我李家之恩,如同再造,我李二郞無以為報;如蒙道長收留小女,那定是小女前生與道長結下的緣,就讓小女她長大後為道長所差遣,讓她服侍道長,在道觀幹活,也算是報答道長的一番好心。”

    玉虛說道:“無須客氣,可能這也是紅英與貧道有緣,你們放心,我純陽觀不會虧待紅英的。這裏有五十兩銀子,省點的話夠你們一家幾年生活,千萬不要再去賭了,切記!合適的話,做點小買賣;還有,盡量給讓李文李武二人去讀些書,識字才有前途。”

    二郞一個勁地點頭,對玉虛在這時候出手相救,他們一家是發夢也沒想到,而且這一給就五十兩,是他從未有過的那麽多錢,他已視玉虛為上天叫來搭救他們的神仙。

    雖然很不舍得,李陳氏還是把紅英交到玉虛手裏,流著淚對小紅英說道:“紅英乖,聽話,乖乖地跟道長爺爺回去,去了爺爺那,一切都要聽道長爺爺的,不許貪玩調皮,大了要幫大人幹活做事,知道嗎?爸爸媽媽哥哥有時間都會來看你,媽媽會掛念你的。”小紅英也是很乖,三歲的她知道要離開自己的家,不知是有緣還是懂事,此時的她並沒有大哭大鬧,隻是低聲哭泣,點頭答應媽媽。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未進門就大聲叫道:“二郞!事情考慮得怎樣?我錢可是已經帶來了,咱們這就立個字據,一手交人一手交錢,咱倆算是各得所需,這可是一家便宜兩家得益的事。能出到十兩銀子買你的女兒,也算我三爺有此善心,你去打聽打聽,一個小丫頭的,這世道,誰還會出這個價!”

    三爺邊說邊跨進了門,衝臉見到的,是抱著紅英的道士。三爺一下愣住了,耍著兩隻玉球的手,也一下僵住不動了,問道:“二郞,這是咋回事?你這是在玩那出一戲?是戲弄你三爺呢還是我時運低,在這碰上個道士!”

    李二郞見三爺等不及自己的應承,就已帶人來要帶走紅英,說明他很是看中了自己的女兒,非要得到不可。二郞聽到三爺就此事質問自己,有些怯歉地說道:“三爺,那事不好意思,女兒我不想賣了。”

    “怎麽,變掛了?是別人出的價比人高呢,還是聽了什麽人的話不賣給我呢?”三爺邊說邊惡狠狠地盯著玉虛。

    二郞怕三爺為難道長,連忙插入兩人中間,想分開他們,並解釋道:“不是這樣,三爺。是,我之前見你說著實喜歡我紅英,想帶回去養,我家境確實也困難,要撫養她成長已不大可能,我當時有想過答應你。可是我女人,孩子她媽是死活不同意,說早前曾夢到有人托夢說紅英日後是會在道觀出家,命屬道家,我們不能為她作主。今日應驗,果然遇到了純陽觀的玉虛道長,蒙他應承收留紅英,我們也就當是還了這個願。”

    三爺聽了,冷冷一笑:“我不管是真的、編來的還是碰巧的遇上的,我三爺看中上的東西,沒那麽輕易就給人拿走!事是我先說,人是我先看中,紅英今日是歸定我了!”

    玉虛聽到這,道了聲:“無量天尊!這位三爺,凡是講個道理,二郞剛才已說得很清楚,想必三爺不會聽不明白吧。”

    三爺盯著玉虛,圍著他慢慢轉了一圈,他恍然大悟地說道:“又是講道理!哦……我想起來了,兩年前,又是你這個臭老道,我認得你了,兩次都是你壞我的好事!上一次,我想著紅英還小,不妨讓他媽再帶些日子不遲,反正人還在這。這次可是不同了,人給你帶走了,我上哪去要回我的紅英!老道士,你回你的破觀打你的坐,修你的行去,世俗間的事,還是少理為好。放下紅英,你走,咱們好說話;日後,三爺我有機會上你的純陽觀,施舍你幾個閑錢幾套衣服的,都還有個緣字在。否則,別怪我三爺對你不客氣!人,我是要定了的。”

    李二郞他們見三爺橫來蠻要,一時慌了神,隻顧望愣愣地著玉虛和三爺兩個,不知如何是好。

    玉虛聽了,就對三爺說道:“我也依你所言,此事就此罷手,你回去做你的三爺,我帶紅英回我的道觀,咱們他日也好相見,你哪天有個閑工夫上來我處,貧道清茶侍奉。否則,大家傷了和氣可不好。”

    三爺哈哈大笑:“我說老道啊老道,你都不打聽打聽,這鎮上除了官府我還會給幾分麵子,其他還會有誰能跟我提條件?!我要的東西得不到,長這麽大了,我是頭一回碰到。我倒要看看,你這老道有什麽本事帶走紅英!”

    說著,三爺竟伸手想直接從玉虛手中搶過紅英,他壓根沒把玉虛放眼裏。玉虛左手抱緊紅英,微微一側身,讓過三爺伸出的手,右手順手一帶,三爺劈啪的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見兩人動起手來,李二郞他們嚇得馬上躲了進房。門外三爺那幾個跟班,見主子與人動起了手,馬上拿著家夥衝了進來,圍住玉虛。三爺從地上爬起來,見手下已圍住了玉虛,他狠狠地叫道:“給我往死裏打!注意,不要傷了女孩。”

    玉虛也不跟他再說什麽,對從四周一通氣亂打打過來的刀棍,玉虛根本不放在眼裏,他們欺壓一下普通百姓還可以,對著玉虛這樣的高手,一點威脅都沒有。玉虛隻是用拂塵這麽一揮,叮叮當當幾聲亂響,他們手中的刀棍,不知怎地就掉地上,接著這一班人是抱著手,呼天搶地的叫痛,有的已經是忍不住在地上打滾。

    三爺是嚇呆了,他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平日他們都是把別人打倒在地,什麽時候會被人打翻的?而且是一瞬間的事。他不知玉虛使了什麽手段,還是什麽法術,就這樣一下打倒了自己一幫手下,三爺站在屋裏,已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說不出說話來。玉虛盯著三爺,眼光直透他心,看得三爺是心裏直發毛。

    玉虛說道:“你一生作惡,本不該再留你在世上,念今日是道爺我收紅英之日,不想開了殺戒,沾了晦氣,但不給你留點記性,你日後怕是記不住我玉虛的話!”說畢,玉虛用拂塵在三爺身上一掃,隻聽得三爺殺豬的叫起來,他隻感到渾身如給針剌,骨頭赤痛,四肢抽搐,滿臉是豆大的冷汗,人倒在了地上,卷成一團,不停地打滾。玉虛站在屋裏,冷眼看著他們嚎叫。

    李二郞他們見到這一切,也是嚇呆了,二郞走了出來,指著地上的三爺,問玉虛道:“道長,他,這個……”

    玉虛安慰二郞,道:“莫怕,死不了,給他點教訓,好讓他長長記性!”

    約莫一柱香的工夫,三爺他們的叫聲漸弱,似乎身上的痛苦已消減,隻見他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三爺既懼怕又怨恨地看著玉虛,一時說不同話來,不知玉虛下一步會怎麽對付他們。

    玉虛冷冷地看著三爺,說道:“我不想我走後,你又來找二郞他們麻煩,今天不給你些教訓,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現在你別以為身上不痛就沒事,我施於你身上的是我獨門手法,每個時辰會發作一次,一天比一天痛,得不到我給你的施解,你就這樣不停的複發,直到痛死為止。你別指望有誰可以破解我的手法,弄不好,到時候再找到我,我也無能為力了。”

    三爺原本還想著找機會報複,一聽這話,嚇得魂飛魄散,一下跪在地上,叩頭求饒:“道爺饒命!道爺饒命!小的瞎了狗眼,不識道長爺爺厲害,小知錯了,望爺爺饒了我吧。”

    玉虛看著地上的三爺說道:“饒你?可以,不過得有條件!”

    三爺一聽,馬上不住地一口應承:“道爺請說,不管什麽,小的都答應你!”

    玉虛慢慢地說道:“我走後,你要把二郞的家給打爛的家當重新修整好,不許再找二郞他家的麻煩,否則,下次就沒那麽客氣。”

    “行,行!我答應。”三爺一聽,連忙應允。

    玉虛又說道:“你先不忙答應,我還沒說完。”

    “是,是,道爺請說!”三爺點頭說道。

    玉虛繼續地說道:“從鎮上的後山上我純陽觀的路,近日給雨水衝得已有些破爛,今天我下來看到,大家上去很不方便,等你什麽時候帶人把路給修好了,就上我純陽觀找我,你身上的痛我自然會帶你解除,聽明白了麽?”

    三爺一聽,不小的工程破費啊,可又哪敢不從,咬咬牙道:“好,好!我答應,我答應!”說得心是割肉的痛,但也不敢不應承,生怕玉虛反悔,現在他已想馬上就帶人去修路了,一刻也不敢拖啊。

    說完,玉虛也不再理睬他們,帶上紅英的衣物,抱著紅英,走出了二郞的家。出了門,剛走幾步,玉虛回過頭來,對著從裏麵跟出來的三爺幾個說道:“你們誰也別再想打什麽歪主意,否則,道爺我是第一個不放過他!”說著,揮動手中拂塵,對著門口巷邊的大石凳,就這麽一揮,那麽遠的石凳,瞬間粉碎。驚得旁邊的人目瞪口呆,三爺幾個更是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見到三爺給嚇成這樣,料想他不敢給自己再找什麽麻煩,又見女兒終於有個好歸宿,跟了個本事高強的人,李二郞夫婦二人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而且近期他們家的經濟難關,也算度過了,這是他作夢也沒想到的結果。雖然女兒離開了自己,但總好過跟著自己大家一塊餓死啊,況且,相對賣給三爺之類不三不四的人,送到玉虛道長的道觀,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現在二郞他們要盤算的,是家人好好生活。

    回到了純陽觀,玉虛把坤宮年長些的女冠叫了過來,把紅英交給她們,吩咐她們照顧好紅英。這樣,紅英與青峰一樣,從此要在純陽觀生活、成長。好在有個同齡的青峰,紅英才沒感到孤單,青峰見多了個小mèi mèi,也是高興得很。不知是兩人與道家有緣,還是小孩都容易忘事,他們很快就融入新的環境;不久,這兩個小朋友就漸漸忘卻了山下的家,也慢慢地把這裏的純陽觀當成是自己的家了,玉虛就是他們的家長。

    自從青峰和紅英來到了純陽觀,玉虛就多了幾分心思放在他們兩個身上。趁他們年紀還小,玉虛每天教他們一些打坐煉氣之法,教他們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吐納,體內如何運氣等等,並每天以自己的真氣打通二人的經脈一次,運用的真氣強度,逐日提升。經過玉虛對二人的自小培練,加上青峰和紅英兩個都是在一歲左右在自身氣歇之時曾得到玉虛真氣施救補充,體內的元氣,其實已打上太上老君道德純陽內丹的元氣底子,加上玉虛每日不停的真氣灌輸,自己的吸納運用,不到一年,青峰紅英二人的身體素質,已遠超正常孩童,修煉的效果,已達三幾年修煉的功效。一年多以後,玉虛式收青峰和紅英為徒;其後,又陸續收了幾個有資質的徒弟進來,玉虛正式開始了他的心法傳授和督促徒弟的修煉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