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不良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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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未至,綿綿秋雨日夜不息,冷颼颼的剮人臉麵。江無從長沙回京述職,任東宮詹事府正四品少詹事。江氏一族自是歡喜,連上了數道折子謝恩,又輾轉將兩箱湖南特產送至枕霞閣,揚言要親自入宮行大禮。蓅煙真是怕了江無,連夜寫了一封信,警告江無要低調行事,好好工作,不要行事乖張,亦不許仗勢欺人,甭給皇帝丟臉。

    這封信很快到了康熙手裏。

    孫國安聽見西暖閣裏傳出笑聲,撓著腦門,問楚柔:“誰在?”楚柔垂手安靜的侍立在廊下,道:“下朝後,萬歲爺一直獨自呆在寢殿,並未召見任何人呀。”孫國安笑道:“怎麽可能,我明明聽見皇上”正說著,裏頭忽傳來皇帝的聲音,“孫國安!”

    “奴才在。”他給楚柔橫了個眼色,急急忙忙躬身走進殿中,往周圍打量一番,見四下無人,越發覺得奇怪,“主子有何吩咐?”

    康熙丟給他一封信,“你出趟宮,親自送去江無府上。”

    孫國安愣住,雖說宮裏並沒有明立規矩不允後妃與母家書信來往,可太皇太後和皇帝明顯是不喜歡的,故而連仁孝皇後在時,也甚少與母家聯絡,更別說皇帝親自下令送到府上。

    “奴才遵命。”心裏即便有一萬個為什麽,孫國安也沒膽子問。

    蓅煙倒騰著江無送進宮的xiāng zǐ,裏麵有曬幹的木耳、板栗、橘子、柚子、熏魚熏肉、豆醬、南瓜當真是,沒一樣稀奇金貴的,蓅煙在宮裏天天都能吃到。素兮看著兩xiāng zǐ特產,頭都大了,擱著吧畢竟是蓅煙母家送進來的,吃了吧一時半會哪能吃完?再者蓅煙如今仍然在給曦公主喂奶,許多東西是沒法吃的,她不吃,宮裏人是沒有另外開火的,便也不能吃。

    見素兮愁眉苦臉,若湘反而顯得樂觀,“這有何難?板栗可以煮熟、炒熟做點心。柚子橘子可做果子,吃不完還能送給馬答應、僖嬪娘娘。至於木耳之類,可以熬湯給曦公主喝,每次讓廚房多做些,剩下的咱們吃完不就成了至於這袋小米”是的,江無還眼巴巴的送來了一麻布袋小米,說是自家田地裏產的,讓蓅煙嚐嚐鮮。

    江無蠢歸蠢,蓅煙氣歸氣,但瞧著一眾的人對江無的心意愁眉苦臉,隱隱生出怒意。再不濟,也是她母家人送來的。她道:“從今兒起,我每日早膳都用小米粥。”若湘與素兮互望了一眼,都止住話,指使人把大包小包的重新用xiāng zǐ裝好,搬到廚房去處理。

    夜裏僖嬪過來走動,話沒兩句,把蓅煙一盤子新炒的板栗給吃光了。

    “既然喜歡吃,我讓素兮給你包一袋帶回去!”蓅煙還以為僖嬪要客氣兩句,未料她竟然坦蕩直白的笑起來,“好啊。暖暖的,好香哩。”

    “你沒吃過?”

    “沒有。它叫什麽?”

    送走僖嬪,蓅煙自己抱著一盤子炒得熱滾滾的板栗坐在炕上邊吃邊看畫本。康熙一直沒找到寫畫本的作者,蓅煙也沒再糾結於改結局,她現在迷上另外一種套路的畫本小黃本。甭問她小黃本是怎麽流入到宮裏的,因為她也不知道,大概是采辦畫本的人一次買了幾百冊,不可能每一本都翻過,其中夾著幾本少兒不宜的沒什麽好奇怪。

    某次,蓅煙趴在被堆裏看著看著睡著了,外頭素兮傳話說皇帝駕到,蓅煙從夢裏嚇醒,沒來得及收拾,康熙已走到跟前。她下意識的把畫本往被子裏塞,臉上莫名羞紅,“你怎麽來了?”康熙道:“朕剛去給太皇太後請了安,順道來看看你。你藏什麽呢?”

    蓅煙搗蒜似的搖頭,雙手攤開,“哪有藏東西?”她爬起身,趿鞋跑下床,挽住康熙的手往外走,“父親送來許多板栗,我讓人做成了栗子糕,曦兒可喜歡吃了,你試試味兒,若喜歡吃,明兒我讓人送些去西暖閣。”

    “你去拿,朕坐在屋裏吃。”他一副要坐羅漢床的樣子,蓅煙便鬆了手,歡快的跑出去端栗子糕。等她再進殿時,康熙已捧著她的畫本樂得似笑非笑。

    今兒這畫本可算離奇,講的是墜入人間的狐妖白娘子未遇見許仙前,曆經人間歡愛的故事。畫中言語露骨,姿態各異,把康熙看直了眼。

    蓅煙把栗子糕一丟,奪過畫本,欲蓋彌彰的解釋,“我隻是隨便看看,並沒有仔細看,我才翻了幾頁,根本不知道講些什麽。”她隻有康熙一個男人呀,這限製了她的想象力。

    康熙對男女之事頗為精通,十二歲大婚,十三歲的時候容妃為他生下一子。自此後,無數的女人在他的床榻裏輾轉流連,亦有數位子女出生。宮裏甚至有專門的嬤嬤教育妃嬪們如何侍寢,蓅煙剛剛冊封時,也曾有過嬤嬤給她上課。

    “好看嗎?”他饒有意味,一點兒都沒覺得羞恥。

    有啥好羞恥,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嘛。

    蓅煙連連搖頭,故作從容,“和旁的差不多,沒什麽稀奇。”

    康熙愈發笑得陰沉,“你還有旁的?!”又咬牙切齒,“狗奴才,竟敢往後宮送這些淫穢冊子”蓅煙生怕他要鬧得眾人皆知,著急道:“都怪你!”

    “與朕何幹?”

    “誰說讓我看畫本解悶的?又是誰說什麽才子佳人的沒意思?不怪你,難道怪我?”蓅煙狡辯的功夫大有長進,把康熙訓得一愣一愣的,“哦,怪朕,怪朕”他忽而湊到她麵前,使勁兒盯著她的眼睛,“你臉紅什麽?”

    蓅煙捧著雙頰,“我哪裏臉紅了?我又沒看”

    “朕沒怪你。”康熙笑笑,語氣愈發的曖昧,兩指捏住她的下巴,“你終日想著這檔子事,何必看畫本,尋朕不就完了是不是有很多地方弄不懂?”

    蓅煙確實是似懂非懂,尤其是沒有畫出來,隻有文字的部分。可是,即便看不懂,她也能猜到許多意思。尤其是康熙明顯調戲她的語氣,叫她羞赧可是她又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羞赧,他的女人那麽多,她也害怕被比下去。

    無論關於什麽。

    “我怎麽會不懂?白紙黑字的。”她一臉不屑,口出狂言,精蟲上腦的一瞬間,雙手已攀住康熙肩膀,舌尖緩緩的滑過雙唇,眼睛裏正義凜然的樣子,“要不試試?”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覺得破壞了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

    不修邊幅、不洗頭發、肆意玩笑、沒大沒小她都覺得無可厚非,唯在的事情上,她向來是矜持的,保守的,甚少有出格的地方。今日被逼上梁山,有一種自尋死路的感覺。

    康熙簡直是她肚中的蛔蟲,她的所思所想,他仿佛都明白,然後故意不點破,假裝我本純良的樣子,問:“試什麽?”其實雙手已攀住她的腰側,傾身而上。

    兩人在裏頭又吵又鬧的,素兮隱隱猜到是為了畫本之事,以為定要鬧一場脾氣,未料他們你儂我儂的,到最後竟然坐在羅漢床上一起看,還指指點點連素兮都替康熙臉紅。

    因為仁孝皇後的喪期,中秋節並未大慶,康熙在乾清宮設宴,用了家宴便散了。

    中秋節後便是秀女大選,全國各地的妙齡姑娘們都坐著馬車、牛車、驢車往紫禁城趕。秀女們有朝廷安排的居所落腳,而她們所帶的侍從卻不行,閑雜人等都要自行尋找住處。一時京城的客棧家家爆滿,連賣朱釵綾羅的店鋪都供不應求。

    宮外熱火朝天,宮裏也人人自危。

    王麗君邀了烏雅氏躲在茶房裏飲酒,論及選秀,皆是歎息。王麗君入宮已滿三年,依然是初入宮時封的品級。她灌下半壺汾酒,紅到了耳脖根子,拉著烏雅氏哭訴道:“你至少有過一個孩子,在太皇太後跟前也有幾分臉麵我呢,我算什麽?我可是知府大人的嫡女,我在長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長沙城的公主大人,我幹什麽要來京城呀!”

    她撲倒在烏雅氏懷裏,“當我看見皇上抱著江蓅煙的時候,我真是氣急了氣急了我才會求著爹爹讓我入宮我悔啊”

    烏雅氏慢慢的勸著:“悔又有何用?闔宮的寵愛都被江蓅煙占了,我與你並無不同,我在太皇太後跟前雖然得臉,可是皇上依然不待見我。”稍一頓,把話題轉回王麗君身上,“說心裏話,你比江蓅煙家世好,比江蓅煙有修養,你比江蓅煙要討人喜愛。”

    “皇上為何不愛我?”王麗君淚眼婆娑,死死的攢住烏雅氏,像是抓住最後一棵稻草。

    “或許是江蓅煙在其中搗鬼哩。”烏雅氏冷冷的說。

    “搗鬼?”

    “是啊,不瞞你說,我剛入宮那會,皇上明明是喜歡我的。有一次還偷偷的抱我,把我嚇了大跳。可是後來皇上突然轉了性子,我料想,肯定是江蓅煙同皇上鬧過,不然”烏雅氏沉下臉,露出狠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