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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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基本安排就緒,日子滑入了臘月。聽說北方今年雪下的很大,邊境被騷擾的戰報一封接著一封,朱睿的眉頭也漸漸越皺越緊。

    除了養殖場不能離人,別的作坊都放了假。如今鹽山縣的百姓因為有足夠的打工場地,家家都能有盈餘,而且打工作坊是常年能掙錢的,讓百姓放心不少,大街上並沒有因放假而冷落,反而踴躍上街,為妻兒們大肆購買。

    望著這些興旺的景象,林子墨躊躇滿誌。從當初剛來時滿街沒幾個人的蕭條景象,到如今南來北往客商雲集的繁榮景象,他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剛剛有所成就,他卻要走了!心情有點低落,怪不得紅樓夢裏林黛玉曾說,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聚會後那一霎那的孤寂,為此,寧願不去聚會。

    一陣熙熙攘攘,幾輛馬車駛了過來,拉著一車車的行禮。最前邊的馬上,騎著正要去易水縣交接的鄭成。看到林子墨,鄭成忙下馬來,把李氏扶下馬車,夫婦二人過來給林子墨行禮。

    林子墨含笑點頭:“這就要過去易水縣了?”李氏恭敬答道:“是的王君,關大人馬上要到這裏和王爺交接,夫君得過去接受易水縣的一切。”看看也是恭敬站著的鄭成:“去吧,好好幹,別辜負了王爺的信任。”

    夫婦二人上車遠去,第三輛車的車簾子悄悄掀起,一張老了十歲的臉露了出來,看著漸漸遠去的林子墨,劉氏一臉的複雜,就是遇到這個人,自己的好日子才沒了,也是遇到這個人,老爺也能以舉人的身份踏入官場,不知道心裏是恨?還是感激?隻不過,她這種小人物,也再難與如此高貴的人相遇了吧!

    除了朱輝和朱澤兩個孩子,有著馬上回京的驚喜,天天無憂無慮,包括下人們,都對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點留戀。拋開一開始的窮匱不提,鹽山縣這裏確實是個世外桃源,風景優美,民風淳樸,除了那次的強盜事件,這麽大的縣城,沒發生過一件刑事案件。而且,人少了,爭鬥也少了,雖生活清苦了些,但是是活了這麽些年,最輕鬆的一段日子。

    再是不舍,終歸是到了該回去的日子。臘月初六,關文來從易水縣過來接班,交接清楚後,朱睿帶著大隊人馬開始了返程。

    因為已經公開了王爺的身份,所以護衛隊光明正大地隨著一起走。林子墨帶著孩子們一起坐在馬車裏,心裏七上八下,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得麵對丈母娘的刁難。朱輝和朱澤歡快的笑聲,衝散了他心裏的陰霾,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一個男人,有沒有和女人一樣,受孩子拖累,忍氣吞聲一輩子。朱睿對得起他,他就和他過一輩子,如果聽他老娘的的話,與他為難,那他就離開他,海闊天空地雲遊天下,再不複為情所累。

    越往北走,天氣越幹冷。走了五六天後,小雪花開始飄飄搖搖地下起來。幸虧馬車裏有炭盆,聞著有點味道,也可以忍受。鋪的厚厚的墊子上,還鋪著兩床棉被,人坐在上邊軟乎乎的,少了許多的顛簸之苦。

    紫檀木的車棚太嚴實,林子墨怕中二氧化碳的毒,稍稍讓小硯拉開了一條縫隙。兩個孩子在溫暖的環境下已經熟睡,林子墨接過小硯遞來的被子,給他們蓋好。

    小硯小聲道:“還有兩三天就到京城了,少爺心裏沒有打算?”林子墨半晌沒說話,看著縫隙裏朱睿不時晃過的身影發呆。小硯急道:“少爺,您聽到我的話了嗎?萬一回到京裏,太後給王爺賜下女人或者男人,少爺心裏有沒有成算啊?”林子墨諷刺地一笑:“什麽打算?以咱們的地位,哪有可以打算的餘地?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那是皇家?”不但是這個萬惡的古代,就是現代,仗著有錢有勢欺人者還少嗎?君不聞“我爸是李剛嗎?”

    小硯急了:“那怎麽辦?眼睜睜地看著嗎?”少爺是個男人,給王爺留不了子嗣,一旦失寵,將終身不能翻身。回過神,林子墨問道:“咱們現在有多少錢了?”每天都有新的進賬,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小硯笑開懷:“少爺如今有一百多萬兩,將近兩百萬銀子哪!”有了這些錢,少爺的腰杆還硬挺些,不至於被人欺了去。林子墨也乍舌,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了暴發戶。想了想道:“回去悄悄在買個小宅子,讓韓琦跟著你,別讓別人知道,所有用不著的貴重東西,秘密放到那裏一些,銀票也放到那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狡兔還有三窟,也要為自己前途迷惘的未來打算,而錢,是所有人能立於世上的根本,誰都不能免俗。

    一行人快速趕路,裏京城越來越近。城鎮也越來越密集,沒了不給地方添麻煩,除非住店,朱睿他們盡量繞路。這天天氣已晚,正好趕到了林子墨他們原來的府城——利州府。

    在驛站安置好了大隊人馬,禁不住兩個孩子的吵吵,朱睿帶著林子墨和孩子們,一起去了府城最大的酒樓吃飯。還沒到酒樓門口,一個小胡同口冒出一個叫花子,跪在地上磕頭,嘴裏叫著:“大爺們可憐可憐吧,大爺們賞口飯吃吧---------”淒涼的聲音,配著跪在地上萎縮的身影,很有點可憐。

    林子墨看不了這個,那顆低到塵埃的花白頭發,讓他生出憐憫,叫住要趕開他的護衛:“算了,給他點錢吧。”身邊的小硯卻沒動,林子墨奇怪,離近了看,卻見他臉煞白,不禁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跟在身後的韓琦低聲道:“那個人很像是小硯的父親。”

    林子墨吃了一驚:“不可能吧?怎麽也不到要溝牡夭槳桑俊備盞街心甑姆蚋荊熳帕礁齪19櫻褂新糶獾囊櫻獠毆ゼ改輳

    韓琦歎口氣,上前一步:“前邊可是小五爹爹?”地上跪著的人身子一顫,顫巍巍地抬頭,借著還蒙蒙亮的天光,那張皺紋堆疊的臉,林子墨多少還有點印象,可不是小硯以前的老爹嗎?

    小硯的老爹伸手使勁摸摸眼睛,失聲叫道:“小五子,你回來了?”小硯漠然地看著他,沒說話。韓琦上去把他攙起來問道:“伯父這是怎麽了?如何落到這步田地?”小硯的老爹歲數並不老,還沒有四十歲,但是如今看上去,不知道的,以為是為花甲老人了。

    聽到韓琦的問話,看看被他賣掉,漠然的長子,漢子一臉的羞愧:“說來話長了,都是我糊塗,二小子被人引誘去賭博,不但傾家蕩產,還把宅子搭了進去,他娘----------唉,這個老娘們,看我如此,自家帶著閨女改嫁了,如今,房沒一件,地沒一壟,和我娘住在土地廟裏。”

    眾人不禁唏噓,知道小硯身世的人,都鄙視地看著他,這就是寵著後妻,虐待前妻孩子的下場。

    朱睿看著幾人道:“還是先到酒樓裏再說。”要是別人,讓他妻兒站在這裏挨凍早急了,但誰讓小硯是老婆的心腹哪!

    一行人到了酒樓,小硯等下人隻能在大堂吃喝,臨進包間,林子墨回頭道:“把家裏安排好吧。”古人重孝道,無論如何,這個人是小硯的生父。

    一路上風餐露宿,吃喝都是將就,遇到這種能大吃的機會,別說朱澤這個小吃貨,就是朱輝都吃的小肚子腆著,要不是林子墨怕兩個人撐壞了,還在抱著盤子不放。

    等到吃飽喝足出來,小硯的父親已經不在。林子墨挑挑眉,小硯上前道:“我給了他一百兩銀子,他---------已經走了。”林子墨看著他臉上落寞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他們帶到京裏,找一處小宅子安定下來。一個老太太加上他老子,養兩人小硯的銀子綽綽有餘。小硯低下頭,懨懨道:“再說吧,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是人都向往有父有母,誰願意當孤兒哪?可惜的是,有些人就是拿著自己的親生孩子不當回事,放佛他不要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一樣。

    第二天早上起晚了些,吃過早飯剛要上車,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的大叫大嚷:“快點你個死人,再慢些,你兒子就走了。”眾人好奇地看過去,隻見小硯的父親,垂頭喪氣地扶著一個老婦人,跟在一個滿臉橫肉的婦人身後,慢吞吞地走來。

    而這個婦人,林子墨也多少有點印象,正是小硯那個蠻橫的繼母。隻是奇怪,不說這個婦人又嫁人了嗎?

    被婦人驅趕進來,小硯父親張張嘴,半天才說出一句:“小-------小五,我---------”那個婦人一把推開他,咧著血盆大口笑:“小五啊,自從你走了,娘想你想的啊,吃不下喝不下。”說著,拿出一方髒帕子裝模作樣地擦擦眼睛:“你爹也一樣,如今你出息了,我們以後就靠你養老了啊。”

    眾人駭笑,真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婦人。小硯麵無表情地看向身後的老爹:“你不是說她已經又嫁人了嗎?這是怎麽說?”男人低下頭,諾諾地:“昨晚又回來了,我也沒辦法。”手邊的老婦人也不負以往的精神,混濁的眼希冀地看著小硯。

    小硯梗了一下,對這個窩囊的爹也無語了。人家跟著你時,你怕妻子也無妨,如今都另行嫁人了,看到好處,蒼蠅一樣圍上來,這個男人還是那副窩囊像。唉!沒辦法,他還真下不了決心扔下他不管。

    如今跟著林子墨曆練這些年,小硯也非吳下阿蒙,對這種人有的是辦法。轉頭問男人:“你跟著我走嗎?”男人驚喜地抬起頭,胡亂點著:“願意的。”小硯點頭:“不過,那個女人就不能要了,包括你那個兒子。”男人遲疑一下,看看前邊瞪著大眼的前妻,閉閉眼點頭:“好,我對他們也仁至義盡了。”還不算太窩囊,看看他依舊不遮體的衣服:“給你的銀子哪?為什麽不買件新衣穿?”男子艱難地撇頭:“被那個女人搶去了。”

    搖搖頭,小硯不再說話,衝林子墨他們施了一禮:“王爺,少爺,請上車,小人帶著祖母和父親隨後跟上。”點點頭,林子墨幾人上了馬車,車隊開始行進。

    婦人驚慌起來,一把拉住小硯父親的手臂:“你們走可以,帶著我,不然誰也別走。”她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如果不抓住跟了王爺主子的小五,將永遠不再有機會。

    小硯眼角都不看她,擺擺手,過來兩名軍士,粗魯地拉開她,小硯帶著父親和祖母,坐進了後邊的車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失誤了,沒想到箱子君沒給發出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