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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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稚涵, 走路的時候不愛看路, 很容易撞到桌角。
在門外響起密碼鎖開鎖聲音之前, 悄悄的把被子拉開一條縫隙,透過昏黃的光線又確認了一遍照明。
門就在這時候被打開,外麵的日光讓他眯了眯眼, 看到了一雙穿著毛茸茸拖鞋的腳踝。
迅的放下被子,黑暗中仍然是他熟悉的悶熱的安全的感覺,他卻突然放空。
之前嗡嗡作響的腦子,似乎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隻能很清晰的聽到她關門的聲音, 體趿著拖鞋走出玄關, 然後停住。
“你開了燈啊?”語氣上揚, 很驚喜的樣子,然後低聲呢喃了一句,“真好。”
齊程的手指無意識的彎曲了一下, 呼吸放輕,閉了閉眼,眼睫毛劃過被套, 癢癢的。
又是一陣體趿著拖鞋的聲音,她走路姿勢懶洋洋的, 前腳貼著後腳, 拖拖踏踏, 漫不經心。
所以特別容易磕磕碰碰。
她似乎在客廳中央站了一會, 然後吸了吸鼻子,才往吧台方向走。
齊程皺眉,因為敏感的性格在加上需要研究遲稚涵的微表情做素材,他很清楚遲稚涵的小動作。
她在很尷尬的時候,會吸鼻子。
在對門做菜開小差導致鍋子裏的湯煮沸溢出來的時候,會吸鼻子,接電話對方吐槽她現在的老板太詭異的時候,會吸鼻子。
她剛才在客廳中央……看到了什麽?
不安的動了動,衣服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特別大聲,齊程臉紅,冷汗又開始往外流。
“我看到監控屏幕了。”遲稚涵又吸了吸鼻子,“親眼看到還是會覺得……有點怪怪的。”
收拾碗筷的聲音聽起來很清脆,遲稚涵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齊程在被子裏的冷汗越流越多,呼吸聲變重,身體又一次因為脫水而感覺到眼前白。
她似乎出去了,門被帶上,屋子裏再一次安靜。
可是他,卻動不了了,再次一次脫力,躺在床上喘的像一條離開水的魚。
監控裏也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看。
在對麵設監控,本意是為了這一本漫畫,之前請的私廚都是男人,齊寧又特意叮囑過對門的人怕吵,所以他們的態度也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他從來沒有覺得監控有什麽不妥。
但是遲稚涵和他的互動,讓這一切變了質。
監控早就已經不完全是為了看她做飯了,遲稚涵把大部分的活動時間都放在了客廳,用攝像頭交流的那段時間,遲稚涵甚至會和他一起看完一部電影。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互動,哪怕心裏知道不妥,今天還是因為屋子裏太安靜,下意識的就打開了它。
也難怪遲稚涵會尷尬。
遲稚涵心裏麵,會不會覺得被侵犯,想象像他這樣的怪物,藏在陰暗不見光的角落裏,睜著眼睛貪婪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樣的畫麵讓他覺得難堪。
齊程仍然在喘,眼前一陣陣的暈眩黑,卻咬著嘴唇坐了起來,因為太用力,嘴裏甚至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想去關監控。
難堪的全身都像是有螞蟻爬過,又像是赤身裸體被晾在人來人往的街上。
病後的負麵情緒終於徹底侵襲了他的理智,他感覺自己呼吸粗重,眼前一陣陣黑後那片黑色慢慢的變成血紅。
所以他沒有聽到密碼鎖再一次打開的聲音,打開門後突然亮起來的亮光讓他下意識的轉頭,背著光,他隻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
遲稚涵看到監控屏幕的那一瞬間,心情複雜。
不管是簽一個月的臨時合同還是現在的一年續約合同,她都沒有對這個監控提過任何異議,哪怕心裏麵已經知道,這個監控早就已經不是查看做菜過程這麽簡單了。
這監控是對門這位查看外界的唯一出口。
一個人住在那麽空曠的屋子裏,蜷縮在樓梯後麵的床上,拉上所有的窗簾杜絕任何光亮,看起來絕望無助,卻仍然會忍不住打開監控屏幕。
這種舉動,看起來像是求助。
一個不想被拉入黑暗深淵的人,做出的隱晦的但是迫切的求助舉動。
她完全能讀懂。
但是在看到監控屏幕裏麵熟悉的廚房擺設的時候,還是微微紅了臉。
好……清晰的攝像頭。
那麽她有時候早上帶著巨型眼睛框衝到衛生間上廁所的樣子,也被他看光了……
忍不住臉紅,帶著莫名的惱羞成怒的情緒,悶頭悶腦的收拾完碗筷,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剛才抓了一把牛軋糖忘記給他了。
而且,窗戶是不是也沒關。
入秋了,臨近傍晚會很冷,他們住的地方又因為綠化太好,溫度特別低。
猶豫了一下,找了個盒子又抓了一些其他零食,煮了一壺焦糖蘋果茶,撒了一些肉桂,給自己找了個送下午茶的名頭,體趿著拖鞋又打開了門。
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黑暗,但是卻看到了床上應該躺著的人的正直立立坐著的身影。
……
先,確實是個男人,頭淩亂。
然後,似乎個子很高,身材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瘦削。
最後……為什麽感覺這身形不太像是中年人……
兩個因為光線都看不清楚對方長相的人,就這樣隔著門對視了兩秒鍾。
……
床上的那位像是受驚的動物,呆愣了一下之後動作迅猛的拉起被子。
然後就這樣直立立的罩著被子變成了一坨。
……
已經適應了屋子裏昏黃光線的遲稚涵眨眨眼。
她也很驚慌來著,那一瞬間她甚至想轉過身去,腦子裏麵特別荒謬的擔心自己會看到他頭上長了角……
但是他現在這一坨讓她實在是不好意思繼續做驚慌的那一方,因為床上那位看起來真的已經石化了。
“那個……”清了清嗓子,遲稚涵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能理直氣壯一些,“你中午隻喝了粥,我怕你餓所以做了下午茶。”
石化的那一坨仍然僵硬著。
遲稚涵猶豫了下,決定不要提醒他剛才因為動作太大,他的個子又高,現在被子並沒有完全遮住他。
所以他現在一雙白的晃眼的大腳正露在外麵,十個腳趾都縮成一團,每個腳趾都在訴說他即將緊張身亡的心情……
這腳看起來最多二十歲……
保養的真好……遲稚涵莫名的臉紅了一下。
“我轉過身,你躺好後再敲床頭告訴我好不好?”抿著嘴想出一個荒謬的辦法,說出口後反而覺得,這個方法似乎很適合現在這個荒謬的時刻。
那坨石化的東西在猶豫了幾秒之後點了點頭。
被子有些厚重,點頭的時候下滑了一點,嚇得他又立刻一動不動了。
“……我轉身了。”遲稚涵有些不忍,快的轉身,然後規規矩矩的站直了一動不動。
齊程整個人都是懵的。
遲稚涵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正在病初期階段,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從脊椎尾端開始,全身肌肉開始緩緩的失去知覺。
然後他就被陽光刺中了眼睛,金光閃閃的,帶著暖意,刺的他眼睛濕潤潤的一片。
再之後的所有行為,就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了。
很蠢。
蠢得像是四肢爬行的怪物。
可是做都做了,他僵在被子裏,被動的等著遲稚涵的反應。
會笑他吧……
她剛才,應該看到他了……
鬼一樣的模樣……
咬著下唇,齊程的黑色眸子裏水氣氤氳,眼眶開始一點點的泛紅,指關節因為抓著被子太用力,現在生疼生疼的。
他其實,長得挺好,沒生病之前,體育很好,成績中上,打籃球的時候,會有很多女孩子圍著籃球場為他加油助威。
那時候的他真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樣子。
遲稚涵放柔語氣提出來的方案,讓他鬆了一口氣,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水氣凝結成了水珠,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沒有嘲笑他,很體貼,做的事情到目前為止全都很貼心,沒有讓他難堪過。
但是他,心情並沒有因此變好。
那一瞬間,他腦子裏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如果當時開門的時候是過去的自己,那麽他可能會揚起手,對著遲稚涵露出大白牙。
打招呼而已。
遲稚涵應該得到的禮遇。
她照顧了他那麽多天,嘰嘰喳喳的填滿了他所有胡思亂想的空間。
水滴一滴兩滴的落在衣服上,齊程吸了吸鼻子。
緩慢的躺好。
然後很難過的伸出了手,敲了一下床頭上的木板。
他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現在的他,能出來的,隻有這樣沉悶的敲擊聲,他甚至,都不敢出聲。
一如既往的,討厭他自己,隻是這一次,多了一絲絲不甘心。
“回小洋房之後,我會關了你對麵的攝像頭。”齊鵬說出了自己願意當司機的原因,“你接下來可以放兩天假,好好休息,我們給你的任務並不輕鬆。”
“……關攝像頭,是為了治療?”遲稚涵反應很快。
齊鵬點頭,又笑了:“這治療方案是不是挺玄幻的?”
遲稚涵頓了一下,搖搖頭。
齊鵬安靜了下來,看了遲稚涵一眼。
“家裏至親的人生病,痛苦的是全家人。”遲稚涵低頭,語氣聽不出來是不是安慰,“我對心理病一竅不通,但是你們既然花了那麽大力氣來做這個治療方案,應該會有效的。”
“你很敏銳。”齊鵬安靜了很久,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才轉過頭看著遲稚涵開口,“我們都對心理治療一竅不通,所以隻能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方案。”
她能看出他心裏對這治療方案的懷疑,多少讓他對這個方案多了一點信心,隻是……
“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會盡力。”遲稚涵幫他把遲疑說完,笑了笑,看向窗外,“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想相信良心,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良心還在,對門的那個人,是個好人,如果能幫到他,我會盡全力。”
“謝謝。”齊鵬終於不再嬉皮笑臉。
遲稚涵搖搖頭。
她能理解齊鵬的試探,也能理解別扭的齊寧,讓一個陌生的做飯的廚師參與到自己親人的治療方案中,換成她,她也會不安。
其實對門的那位,某種意義上來說挺幸運的,他能得到最好的救治,而他的家人,也會因為真的盡了全力而少一些心理負擔。不像她,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想,如果當年她能多一點錢,給爸爸用更好的藥,是不是就能救得活他。
“另外,放假的這兩天,你可以像平時一樣隨意外出,但是盡量不要太晚回來。”齊鵬快到小洋房的時候又叮囑了一句,“對門的人睡眠很淺,這兩天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隨意外出?”遲稚涵眨眨眼,她什麽時候能那麽自由了。
“……”齊鵬似乎無語了一下,無奈的低聲笑罵了一句,“這死丫頭……”
“今天送你去簽約的車子,是給你配的專車,司機的手機號碼寫在合同裏,在任職期間,隻要不影響提供一日三餐,其他時間你其實是可以隨意外出的。”齊鵬看著遲稚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有些心虛,“寧寧最近懷孕,難免任性一點。”
……
她收回之前說的能理解他們的話。
齊家人就是變態!
想想似乎是自己智商問題,居然真的就相信了這種一旦進了小洋房就不能隨意進出的設定,仔細想想,齊寧還真的從來沒有明確的要求過。
……變態!
***
齊鵬在門口輸入密碼進門之前,抹了一把臉,餘光看到遲稚涵輕手輕腳的開了門,再輕聲的關上門,給他留下獨處的空間。
這個女孩,確實比他想象中的靠譜,到底是經曆過家庭變故的,人情世故和敏銳程度都比同齡女孩高很多。
也難怪,齊程能接受的那麽快。
他和齊程,似乎也快有一年沒見麵了,所以他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眼眶居然就紅了。
他的親弟弟,躲在門內的陰影裏,還是那個樣子,蒼白的,沒有存在感的,有些驚慌的看著門外的他。
“是我。”迅的低頭掩飾掉嗓音裏的沙啞,齊鵬關上門之後才對齊程露出了什麽事都沒生的笑,“不認識了?”
“哥……”齊程並不習慣這樣沒有事先通知的突然到訪,手足無措的又往陰影裏縮了一下。
“你放心,我這次絕對不會亂碰你。”齊鵬高舉兩隻手,語氣輕鬆,脫了鞋子走進來後就皺眉,“為什麽沒開暖氣?”
“不冷。”齊程還站在陰影裏,他在出冷汗,又不敢讓齊鵬看見。
真是越來越糟了,看到親人都會忍不住出現這種生理反應。
“這幾天降溫,這地方又偏僻,我都扛不住了你怎麽可能……”齊鵬皺著眉下意識的埋怨了兩句,看到角落裏站著的齊程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赤著腳站在地上,腳趾縮成一團。
……
齊鵬不再說話,打開暖氣,把齊程丟在桌子下麵的拖鞋撿起來,打開屋裏所有的照明,然後蹲下把拖鞋放在齊程腳下。
“擦擦。”掏出口袋裏常備的手帕,說完就不再看向齊程。
他大概知道原因,齊程畫畫的時候不愛開暖氣,又被他突然到訪嚇著了,赤著腳就想找地方躲起來。
明明是白天,卻把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打開大燈迅的看了一眼齊程的臉色,人比之前看到的時候胖了一些,不再瘦到脫形,臉色仍然慘白,現在因為被他逮個正著,冷汗很誇張的沿著他的下巴滴落。
“臉色不錯。”齊鵬睜著眼睛說瞎話,努力消除現在空氣中的緊張感,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被趙醫生關在診療室裏強行做了兩三天的心理建設,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任務。
“……”齊程乖乖的一手擦汗一手扶著牆壁穿拖鞋,不想戳穿哥哥的瞎話。
“監控先關一關?這裏老是晃著個陌生姑娘挺奇怪的。”指著監控中剛剛到廚房,現在不知道低著頭在收拾什麽東西的遲稚涵,齊鵬正快的進行任務第一步。
“……我看到你們一起回來的。”齊程有些不解,卻仍然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關了監控,畫麵消失的時候,他眉頭微微抖了一下,然後一切如常。
齊鵬不動聲色的一邊觀察齊程的微表情一邊敲桌子:“我以為你是被我突然過來嚇著了,結果你早就知道進來的那個人是我?”
齊程咬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隻是聽到密碼鎖的聲音習慣性找地方藏起來而已。
“那姑娘就是寧寧給你找的治療方案?”示意齊程坐在他對麵,給齊程倒了一杯水,齊鵬終於切入正題。
“嗯。”齊程點頭,抱著水杯小口小口的抿。
齊鵬看了一眼時間,他進屋子十五分鍾,齊程仍然不敢和他對視。
這和趙醫生之前說的好轉畫風不太一致啊。
“你覺得你好點沒?”這句話趙醫生交代的台詞裏麵沒有,齊鵬自己加進去的,說完之後又有些懊惱,他潛意識裏麵還是不太相信這個治療方案。
這一次會答應,也是因為看到了齊寧拍的齊程自虐的傷口。
皺皺眉把心裏麵的焦躁強行壓了下去,強迫自己重新回到正題。
齊程抱著水杯沒有動,這樣直接的問話並不是他熟悉的氛圍,而且這個問題,他自己其實並沒有答案。
也幸好,齊鵬耙了一把頭很快的轉移了話題。
“我這次回來,本來是想把你帶到美國的,畢竟那邊的心理醫生比國內多很多。”話音未落就看到抱著水杯的齊程身體一僵,無意識的開始縮成團,“不過趙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到那樣全陌生的環境,對病情毫無進展。”
“而且,他還給我看了你的精神評估報告,這個月確實有了很大的好轉。”按照趙醫生的吩咐,這句話結尾帶著明顯的上揚,是誇獎肯定的語氣。
縮成一團的齊程低著頭,水杯裏映著他的眼睛,漆黑漆黑的沒有生氣。
他的治療終於開始了,第一個場景,果然是由大哥開場。
隻是真的有些拙劣,他大哥還是更適合做大哥,不適合做這樣的心理輔導。
齊鵬看著毫無反應的齊程歎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我今天來,隻是想確定下你的狀態,順便再了解下對麵那位遲小姐的為人。”
“你知道寧寧為了讓遲小姐和你續約,設了個套讓她有家歸不得這件事吧?”終於,說到了問題核心,齊鵬兩手下意識的握成拳,語調很微妙的緊繃。
齊程抱著杯子的手指動了一下。
齊鵬抓緊了這個微動作把話迅的說完:“寧寧為了治療做出這樣的事,是真的有些仗勢欺人,但是如果真的能治好你,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齊程手上的馬克杯因為指甲劃過出尖利的聲音,齊鵬屏住呼吸,等待齊程的反應。
這是第一個場景重現。
齊程高一那年暗戀上隔壁班的那個小姑娘,齊爸爸家教很嚴,現這件事情後就第一時間找了班主任,班主任當場就把那個小姑娘叫到了辦公室,罵的她兩眼通紅的回教室。
這件事,通風報信的人,是齊鵬。
而這件事之後,齊程因為愧疚,反而和那位小姑娘的關係更加親近。
場景重現,小姑娘變成了遲稚涵,也同樣的,希望他能因為愧疚,和遲稚涵的關係變得更加融洽。
按照實景脫敏治療原則,他在這樣的場景下應該會立刻有病理性反應,然後根據他反應的時間,程度來做下一步場景重現的計劃。
“如果,她能治好我。”齊鵬緊繃了神經終於等來了齊程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是很鎮定的詢問,“可不可以,讓她一直留在對麵?”
“你也知道,實景脫敏治療讓齊程這樣的患者知道過程後,療效幾乎為零,所以這一個月,我們一直都隻在第一個放鬆階段徘徊。”趙醫生把齊程這幾個月的心理評估報告貼在白板上一字排開,“但是結果出乎意料,齊程上個月的評估報告仍然是高危,這個月卻已經有了明顯回落,最大的回落值就是他的自殺傾向。”
“這一個月的放鬆階段,並沒有對他的社交恐懼症有任何明顯的治療效果,但是遲稚涵這個人,讓他壓下了自殺傾向。”趙醫生拍了拍白板,“遲稚涵身上,有齊程覺得可以幫忙的地方,所以他推遲了自己的自殺時間。”
齊鵬已經不太記得他當時的心情,齊程的評估報告有自殺傾向這件事是從七個月前開始的,沒有任何預兆,這幾個月來每況愈下,上個月,評估報告中他對人世間的留戀度幾乎為零。
他自己也是做科學研究的,知道趙醫生給齊程用的評估量表經過了多少次采樣有多全麵,出錯的概率接近零。
他們的治療重點,早就從社交恐懼症轉到了抑鬱症,隻是這件事,一直隻有他和趙醫生兩個人知道。瞞著年邁的爺爺,瞞著行事衝動的爸爸,也瞞著為了齊家扛下所有生意重擔的齊寧。
久病未愈的社交恐懼症,越來越嚴重的抑鬱症,自殺一直是最後終點。這一點,齊家人都知道,隻是大家都不想去相信。
齊寧懷孕這件事,推遲了齊程的自殺時間,他又想方設法的讓齊程開了新的漫畫,為了不是想讓他成為漫畫家,而是想要給治療再多一點時間。
然後,就像老天爺並不想讓人徹底絕望一樣,一個美食漫畫,招來了一個遲稚涵。
“齊程仍然拒絕治愈麽?”這是他每一次見到趙醫生都會問的問題。
“病的時候,他是渴望治愈的,但是平靜的時候,他並不想治愈。”趙醫生的答案已經很久都沒有變過,“他已經獨居十年,習慣是最有安全感的東西,我們現在連找到讓他活著的理由都很難,更何況是讓他踏出大門。”
“這次脫敏治療,是我的能力能想到的最後機會了。”趙醫生在分別的時候歎了口氣,語氣變得無力,“他的社恐證仍然存在,所以哪怕知道過程,身體仍然會產生應激反應,用合同留著遲稚涵一年,我們要做的,是要現齊程想幫遲稚涵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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