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在上課的樣子。

    喬璟燃低著頭，不知道在寫一些什麽東西，喬以楓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內容。

    數學課？

    再把視線放到喬璟燃的身上，似乎是在寫一些……和上課內容無關的東西？

    喬以楓所在的位置和喬璟燃距離的比較遠，所以喬璟燃在寫的內容，她沒有辦法看清楚，可是她看到了喬璟燃在寫的的本子。

    類似於像是記事本一樣的？

    那個本子喬以楓在家裏麵見過，因為看得出喬璟燃很寶貝那個記事本，雖然封麵很漂亮，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記事本而已，喬璟燃卻還給那個本子套上了一層書皮。

    所以喬以楓還特地問過喬璟燃那個本子是用來幹嘛的，隻不過喬璟燃賣關子不肯說。想著這大概是喬璟燃自己的小秘密，喬以楓自然也不再多問。

    畢竟，青春期的小女孩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也挺正常的，嗯……雖然不得不說，在喬以楓的心裏麵。她還是很想要知道那裏麵的內容的……

    現在寫？

    “喬璟燃，這一題你來。”

    喬以楓聽到了，老師在叫喬璟燃的名字。

    喬璟燃一臉無謂的，終於從埋頭書寫的記事本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內容，然後先關上了那個記事本，將它小心的放好，才慢悠悠的、步調不疾不徐的走到講台上。

    她先是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嘴唇，看著題目思考了幾秒鍾，便拿起粉筆開始寫下dá àn，中間沒有停過，而是一氣嗬成。

    寫完以後，喬璟燃利落的放下了粉筆，拍了拍手，朝著老師點點頭，便走下了講台。

    然後老師開始對著喬璟燃寫下的dá àn講解起來。看樣子是答對了吧？完全不用擔心的結果，毫無意外。

    而走下講台以後，喬璟燃便又埋頭開始做自己的事情，絲毫不在乎老師的表揚與嘉獎，周圍同學對於她這樣的毫不在乎以及任何科目都得心應手這件事情也許都已經免疫了吧，所以毫不驚訝。

    喬以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一時之間，眼神裏有些複雜。

    她明白了。

    昨天的時候，為什麽會有些異樣的感覺。

    不僅僅隻是因為喬璟燃的形單影隻吧？

    而是——

    孤獨。

    一種讓她都能夠感受的到的“孤獨”。

    喬璟燃一個人。

    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放學，一個人上學。

    去學校的路上一個人，回家的路上也是一個人。

    別人的稱讚她不理會，別人的嘉獎她習以為常。

    仿佛她根本不需要別人一樣，她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她不甚至不在乎身邊的人是誰。

    好像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麵一樣。

    喬以楓莫名的感到壓抑。內心沉重的喘不過氣來。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所以，是因為喬璟燃年紀太小了一些麽？

    下一秒。

    “鈴——鈴——”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你好。您找誰？”剛在給喬璟燃上課的數學老師走了出來。

    “啊。你好。我是……喬璟燃的姐姐。喬以楓。”

    是……

    喬璟燃的姐姐。

    姐姐。

    “噢，原來是喬xiǎo jiě。有什麽事情嗎？是來找喬璟燃的是嗎？我現在喊她出來？”

    “嗯……不用了。我隻是來看看她。順便想問一下，她平常的學習情況。”

    數學老師又是一番誇讚。

    隻是隻有一點。

    和喬以楓想的一樣。

    喬璟燃過於孤單了一些，她總是一個人，像是一個“獨行俠”一樣。

    不是沒有人靠近過她，想要和她做朋友。隻是，甚至連她這個老師都能夠感覺到，喬璟燃全身散發出的冷漠。

    不是不需要朋友，不是她抗拒，而是冷漠。

    是一種從喬璟燃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冷漠。

    有人會向喬璟燃問問題，她會回答，會抽出一點時間教導，但是她不會和人深交。

    她不會花這樣的時間。

    和剛剛在校長室裏麵聽到的，如出一轍。

    “嗯，謝謝老師你告訴我。”喬以楓點點頭，內心變得愈加沉重起來。

    數學老師便抱著教材離開了。

    喬以楓凝視著喬璟燃，眯起眼睛。

    也許是感覺到了有一股視線注視著自己吧？

    喬璟燃皺皺眉，抬眼隨意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喬以楓。

    喬以楓正站在窗外看著她。

    教室有一片很大的窗戶。

    她透過窗戶，看著喬以楓正在看著她。

    喬璟燃便徑直往外走。

    “你不是回去了嗎？”她驚訝於喬以楓會出現在教室門外，又為在這裏看到她而感到高興。因為平常這個時間，喬以楓肯定是在工作的，哪裏會來看她？

    喬以楓隻是搖搖頭。

    “快到中午了欸，餓麽，去吃飯吧。”喬璟燃拉起喬以楓的手就走，“你想去學校外麵吃？還是吃食堂？今天周四，食堂的菜也不錯，有你喜歡吃的糖醋小排……”

    “都好。”喬以楓抿抿嘴，“你想吃什麽？我跟著你一起就好了。”

    喬以楓默默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鬆開喬璟燃的手，卻沒能掙脫出來，因為喬璟燃握住她的手，沒有放開。

    她走在喬璟燃的身後，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背影，什麽時候，她長的比自己還高了？

    明明以前還是個被自己抱在懷裏哇哇大哭的小嬰兒，現在她的背影卻長成參天的模樣。

    喬璟燃察覺到了喬以楓的不同。

    雖然在過去的一周裏，她都表情如常，可是她心裏麵的異樣卻一直在滋生著，從昨天到今天，她的逃避，喬璟燃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

    所以……

    果然她還是知道了麽？

    籲——

    在這麽想的一瞬間。

    喬璟燃璟燃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知道也好。

    喬以楓察覺到她的感情，或許是……最好不過了吧？這樣的話，她就有理由，名正言順的追求她了呢？

    是吧？

    至少，往好的方麵這麽想，的確是這樣。

    想到這裏，喬璟燃便緊了緊正握在手中的喬以楓的手。

    也好。這樣很好。

    喬璟燃沒有回頭去看喬以楓表情，明明應該感到手足無措，無所適從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自己現在出奇的冷靜，甚至內心中還覺得有些慶幸。

    她為此開心。

    “小楓。”

    “嗯？”

    “我……”

    喬璟燃沒有回頭，卻欲言又止，“那我們去學校食堂吃吧。”好吧，她還是沒說出口，不過說到底，她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應該說些什麽，“你好像還沒有吃過我們學校的食堂吧？今天菜不錯，你去吃吃看，肯定會覺得好吃的。”

    “嗯。好。”喬以楓看著自己的手，垂在喬璟燃的手上，她卻依然握緊著自己的手。

    到了食堂以後，人有點多，喬璟燃找了一個位置帶著喬以楓坐下來，讓喬以楓看看想吃什麽。

    喬以楓說了隨便，喬璟燃便替她做主，點了好幾個菜，但都是喬以楓平時愛吃的。

    “怎麽不叫上同學一起來？”喬以楓裝作無意問道。

    “你來看我，我當然是和你一起吃飯啊。”喬璟燃沒有正麵回答喬以楓的問題，而是避重就輕。

    “是嗎。”喬以楓輕聲問了句，也不為難她，“說起來，姐姐好像都還沒見過你帶過同學來家裏玩？怎麽不帶她們來家裏玩玩兒呢？也不給姐姐介紹介紹你在學校一起談心事的好朋友？”

    “談心事的朋友，有一個。不過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喬璟燃繼續吃著飯。

    “誰啊？”喬以楓倒是沒想到喬璟燃居然真的會提出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應該高興？還是警覺起來？

    “喔，跟我同姓。”喬璟燃抬頭看著喬以楓，狡黠地笑起來說，“叫喬以楓。認識麽？”

    “喬璟燃！”喬以楓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她耍了。

    “在！”喬璟燃邊給喬以楓夾菜邊答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有啊。你看，姐姐非常聊得來的朋友，你小彤姐，你不是見過了麽？”喬以楓刻意沒有提起季筱，免得喬璟燃這個小鬼又要擺臭臉不開心了，“你看姐姐都向你介紹了我的好朋友了，那麽禮尚往來，你不是也應該，把你的朋友介紹給姐姐認識認識麽？”

    “唔……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對吧。所以……”

    “可是，我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啊？對麽？”

    “你！”

    喬以楓承認，雖然為數不多，但是她的確被喬璟燃氣到了。這個小鬼居然和自己耍心眼？

    “喬璟燃。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這件事情欸。”喬以楓壓低聲音，“你不要為我不知道你在學校的情況。你哪裏都好，就是在和同學的相處方麵……”

    “因為不需要啊。”

    “什麽？”

    “朋友。這種存在，我並不需要啊。”喬璟燃收斂了開玩笑的神色，也認真起來，卻無所謂的說道，“至少現在，我不需要啊。所以啊，你也別擔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啦，你就……”喬璟燃看出來喬以楓的臉色越來越差，所以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

    “為什麽？”

    “我有你就好啦。”喬璟燃回答的雲淡風輕，天知道這句話在她心裏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拿著手中的勺子在碗裏麵劃來劃去，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有小楓在，就好了。”喬璟燃低下頭，輕聲的說著。

    “我總不可能……陪著你一輩子吧？”喬以楓注視著喬璟燃說道，“將來，我總會結婚，你長大了，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遲早有一天……你也……會結婚的。所以你應該多交交朋友啊，不用太多，談得來的幾個就好，你……”

    “不可能嗎。”她放下手裏的勺子，終於抬起頭，對上喬以楓注視著她的眼睛，“你不會，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麽？”

    “……姐姐總會結婚的，不是麽？”喬以楓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飄飄忽忽的扔出這麽一句話來。

    結婚麽……

    結婚。

    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

    連想都沒有想過。

    更別提離開喬璟燃了，這樣的事情……她大概連要去這麽想“這件事情”，都沒有想到過吧。

    甚至是，不敢想吧。

    沒有工作以前，她的生活就隻喬璟燃而已。

    隻有她。

    如果沒有了她，那麽她剩下的還有什麽？

    工作麽……

    也許……未必吧。

    “過不了幾年，你也會長大，然後遇見很多很多的人，遇見一個……你喜歡的人，你也會和你喜歡的人結婚的。你……也會結婚的。”

    話說出口以後，喬以楓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

    是啊，從來沒有想過呢。

    喬璟燃……也會結婚的。

    她……也會的。

    喬以楓不敢再去看喬璟燃的眼睛，仿佛頓時就失去了勇氣，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嗯，我會和我喜歡的人結婚。”

    難得喬璟燃在這時候，這樣的鎮定。

    “嗯。”喬以楓無力的回應她的話，腦袋暈暈乎乎的，感覺自己是病了吧。

    最近，一直都是這樣。

    是病了吧。

    “你也會結婚，是吧？所以是說，你會和你喜歡的人結婚，是這樣麽？”

    “……嗯。”喬以楓笑。

    “這樣啊。那看來我得好好努力了。”

    “嗯？什麽意思……？”

    “我得努力，讓你喜歡上我才行啊。”喬璟燃去抓喬以楓手，讓她回過神來，將她的視線帶回自己的視角裏，認真無比，卻又眼角含笑的望著她說，“這樣的話，你就會願意和我結婚了吧。你說是麽，我的，姐姐？”

    喬璟燃一直裝作不懂，裝作無意，裝作不在乎，卻一直在暗暗地聽，認真地聽，喬以楓在有意識的強調“姐姐”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在暗示自己，還是暗示著……她自己，時刻提醒著彼此之間的關係，姐妹——是姐妹。

    喬以楓突然紅了臉，非常下意識的反應，“……你說什麽。”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開，想將手從喬璟燃的手中－抽－出來，卻被喬璟燃握的更緊，握的她都發痛。

    喬璟燃湊近了一些，到喬以楓的麵前說，“你懂我的意思的，是吧，姐？”她又拍了拍喬以楓的手，然後才鬆開她的手。

    剛剛用力有些重，喬璟燃忍不住心疼起來，接著用雙手去輕輕揉著喬以楓的手。

    “……”

    喬以楓看著喬璟燃心疼自己，給自己揉手的模樣，也不知道該是什麽反應，更不知道應該對於剛才的問題給出怎樣的回答，索性便不說話了。

    或許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吧。

    裝傻是最有用的。

    吃完飯以後，喬以楓看了看時間，1點不到。想著下午還有一個會議，再加上剛才那頓飯的尷尬，喬以楓本來想說走掉的，下午還要工作。

    偏偏喬璟燃拉著她不肯放手，使勁兒撒嬌，拉著喬以楓，非說飯後得走走路，散散步，這樣身體健康，怎麽都不肯放她走。喬以楓沒轍，隻好答應，不然讓她覺得自己是因為剛剛那頓飯退縮了可就不好了……

    而且要是不依著她的話，喬以楓怕喬璟燃又提起剛才沒有繼續下去的對話。

    尷尬啊。

    本來還以為會在散步途中更尷尬的，感覺卻比想象中的自然很多，也舒服很多。

    喬璟燃也沒有提起剛才的事情。

    隻不過提起了另一件讓她頭痛的事情。

    “上周你和同學聚會的那個晚上……”

    “呃……”

    “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喬璟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正對著喬以楓。

    “不記得了。”喬以楓尷尬啊，臉都紅了。

    “喔……”喬璟燃點點頭。倒也沒怎麽樣。

    “那……”

    “嗯？”

    “我來幫你想起來。”

    喬璟燃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就伸手摟了喬以楓腰，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嘴巴對準她的唇，吻了上去。

    一鼓作氣，毫不猶豫，伸了－舌－頭。

    雖然伸了－舌－頭，但是時間很短，是一個很短暫的吻，卻已經足以讓喬以楓反應不過來了。

    她雙眼睜大，不知是在回味剛才的吻，還是無法麵對。

    喬璟燃很滿意喬以楓的反應，看著她瞪大雙眼滿臉通紅的樣子很是滿意。

    嘴角揚起。

    她又在喬以楓的唇上落下一吻。

    停留了兩秒。

    “拿到了。我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