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接下來是……”賀芷晴翻著手中的紙張，沒有留下一絲空隙，上麵寫滿了文字，“新企劃案已經啟動了，至於施工第一部分的落實情況，每個人都上都應該已經有一份施工概況了吧，也就是說……”

    此時此刻，賀芷晴正站在會議室裏開著會。

    喬璟燃手裏拿著文件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最近總覺得腦子暈暈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而整個會議，喬氏需要有人時刻給出意見或是建議，高顏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可喬璟燃已經沒在認真聽了，她總不能也這樣吧？

    總得有一個人認真一些才好。

    況且……公是公，私是私……

    會議結束以後，隻聽賀芷晴問道，“喬氏方麵，有沒有什麽問題？”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總覺得似乎是帶了幾分刻意，賀芷晴沒有問高顏，而是看向根本一直沒聽的喬璟燃。

    “誒。”喬璟燃這才回過神來，她捏了捏自己的眉間。

    好沉重。

    “我們……喬氏這方麵，都ok的。”

    “可是……”

    “芷晴姐。”喬璟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打斷了賀芷晴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什麽？”其實賀芷晴也看的出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隻不過……她不想跟高顏說話，除了尷尬之外……

    “你們拿主意吧。之前關於這方麵的事情，我們也商量的差不多了。麻煩你了。”

    “嗯。”賀芷晴點點頭，才說，“散會吧。今天下午的會議暫時取消，讓策劃部的人去工地看看。”

    等到會議室裏的人全部都走光了以後，喬璟燃跟在最後，高顏拍拍她的肩膀，陪在她的身邊說，“怎麽回事，感覺你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高顏看出了喬璟燃有些不舒服的樣子。

    “啊，學姐啊，我沒事，隻是有點……頭暈？”喬璟燃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什麽情緒。

    可是高顏聽得出來其中的疲憊，看著喬璟燃微皺著眉頭的樣子，頓了一會兒才說，“去找她吧。”

    “嗯？什麽？”

    “我說，你去找她吧。公司的事情，一切有我。想見她就去吧，你平常不是最愛趁機揩油了麽。快去找她撒嬌吧。”

    聽到這話，喬璟燃稍稍愣了一會兒，她舔舔唇，嘴巴幹幹的，有些艱難地開口說，“不用了。我總不能老是把公司的事情全都扔給你做吧？”她有些困難的扯出一個笑容來，“況且……她也忙啊。”

    “發生什麽了嗎。你們……吵架了？”高顏看著喬璟燃臉上的表情，感覺怪怪的，她邊說著，邊伸出手，貼上喬璟燃的額頭。

    “怎麽會。感情好著呢。再說……”

    “小燃，你發燒了。”肯定語氣。

    喬璟燃的額頭並不是很燙，可高顏一伸手握住她的手，就發覺她一直在冒著冷汗，估計是低燒了。難怪總覺得她一直說話有氣無力的。

    “不是吧……”

    “是的。低燒。今天，你回去吧，吃點藥，然後再好好睡一覺。”高顏向來不太提倡一感冒發燒就去醫院，畢竟也是當過媽媽的人了，所以在這方麵總是特別的有經驗。

    “我沒事兒，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啊。”

    “在我麵前你還跟我強啊。”高顏冷下語氣來，有些嚴厲，“你快回家去休息，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打diàn huà讓你們家司機來接你，二是我馬上開車送你回去。”

    “好吧。我回家睡一覺去，不過送你就不必送了，我自己叫輛車回去就行了。你不用管我。至於公司的事情……”

    “放心。”

    “嗯，那學姐……我走了。”

    “走吧走吧，到家了給我打個diàn huà。”

    喬璟燃被高顏這句話給逗樂了，怎麽她也把自己當小孩子啊？

    “知道了，高媽媽。”

    高顏無奈。

    “璟燃……怎麽了嗎？”

    一句話冒出口，兩個人都是一愣。

    高顏沒想到賀芷晴還沒走，剛剛她就光注意不對勁兒的喬璟燃去了，不過她也沒有料到賀芷晴會突然理她就是了。

    賀芷晴也是，她自己也沒想到，怎麽就突然跟高顏說話了。

    “她發燒了，我讓她今天回去歇著。”

    賀芷晴點頭打算要走。

    高顏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雖然說是手，其實也隻不過是拉著手腕而已。

    她停下來，眼神示意問著高顏，什麽意思。

    “對不起。”

    賀芷晴頓了頓，卻始終沒有說話，心裏卻在想，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剛才她不小心抓了自己手，還是為了那天她的無禮？

    “可以借我兩分鍾嗎。”

    也好多天了，這句對不起一直盤旋在嘴邊，說不出口。

    而剛剛……

    是為了什麽呢。

    恐怕，高顏自己也不知道吧。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

    然後，賀芷晴便離開了。

    她不接受高顏的道歉。

    本來……的確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

    事情發展的方向，卻與她所想的背道而馳。

    她看著高顏誠懇的模樣，想起那天無禮的她，都不知道是真還是假，那個無禮的她是自己的一場夢魘，還是真實發生的？

    所以，到底哪一個才是她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是她聽說她時，處變不驚的她；還是那一刻讓她難以置信的，無禮的她；亦或者是，眼前這個兩眼純真毫無雜念，誠懇的她？

    你到底是誰。

    這樣一句話，一直都徘徊在賀芷晴的腦海中，可是她始終，不曾得出過dá àn過。

    “可以借我兩分鍾嗎。”

    賀芷晴點頭。

    她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反應。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這走著，直到到了賀芷晴的辦公室裏。畢竟，會議室怎麽說都不是一個適合談私事的好地方。

    “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嗯……”高顏自己都覺得煩悶，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扭捏了呢。她抬頭，想要道歉，那句“對不起”卻說不出口。

    “？”賀芷晴帶著疑問的目光，看向高顏。

    “就是……”

    “什麽？”

    “以後……就……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跟我接洽。”

    “喔。然後呢。”

    “……沒有了。”

    “嗯。”賀芷晴點點頭，也許本身就沒有期待什麽，所以這樣的狀況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那……”

    “兩分鍾到了。”

    “……嗯。”

    直到離開賀氏的辦公大樓，高顏才像回過神來一樣，一句“對不起”而已，有那麽難嗎。

    難嗎。

    難啊。

    話都到嘴邊了，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啊。

    就像一個笨蛋一樣。

    “喂。到家了吧？”

    diàn huà響起來了，高顏低頭一看，是喬璟燃的diàn huà。

    “嗯。那學姐，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了，我好困，去睡覺了。”

    “睡吧，我跟人事部的人說一聲，先給你請個三天假吧。別忘了喝過藥之後再睡。”

    “知道了知道了，我喝過藥了，高媽媽。”

    難啊。

    兩邊都是。

    掛掉diàn huà以後，高顏看著通話記錄，猶豫了一會兒，因為……她不太愛管別人的事兒，確切來說，是感情的事兒。

    “小燃生病了。”

    她還是發了短信，通過這樣的字眼，告知喬以楓。

    大概是因為，喬璟燃不是別人吧。她們那麽像。

    就像……

    “對，那份文件簽過字之後就好了。直接呈遞也可以。然後……”這邊，喬以楓也剛交代完一些事項，聽到手機響之後，她頓了頓，“不好意思，先按我說的做吧。”

    等人離開以後，喬以楓才拿出手機看，是一條短信，發件人顯示的是，高顏。

    雖然她和高顏算是認識，有對方diàn huà，但絕對不算是熟識的地方，她怎麽會給自己發短信？

    短信的內容言簡意賅，隻有五個字，卻把應該表達的，需要告知的，全都說清楚了。

    有那麽一瞬間，喬以楓的瞳孔放大。

    小璟的身體一直很好才對，怎麽會生病了……

    對於喬以楓來說，除了工作之外，剩下的便是生活，而她生活的全部，便是喬璟燃。

    這麽多年來，喬璟燃從來都沒怎麽生病過的，現在突然病了……不得不讓喬以楓聯想到多年以前喬璟燃的那場大病。

    嚇得她魂都沒了。

    喬以楓立馬拿起外套，出了辦公室向同事交代了一番，便直接回家去了。

    “燃燃呢？”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裏，一推開家門雖然嘴上在這麽問著，可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而是急不可耐的直奔二樓。

    “二xiǎo jiě說不太舒服，讓我給她拿了藥之後，就睡了。說是晚飯也不要叫她。”

    “嗯。”

    聽到傭人的這番話的時候，喬以楓已經到了二樓。

    她下意識的直奔自己的房間，推開來看之後，才發現空無一人，轉而走到喬璟燃的房間裏去，才發覺她已經睡下了。

    喬以楓的動作輕輕地，腳下的步伐還是很快，卻盡量的保持著不再發出聲音，怕會吵醒喬璟燃。

    直到看到喬璟燃的那一刻，喬以楓覺得……心都碎了。

    喬璟燃整個人都裹在杯子裏麵，縮成一團，臉色有些白，總之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臉色，眉頭緊緊的皺著，額頭上還冒著汗。

    喬以楓吩咐傭人拿了毛巾來，幫她擦幹額頭上的汗，又幫她撩開額前的碎發，她看了看床頭櫃放著的藥，果然是發燒了啊。

    這下子，喬以楓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看著喬璟燃瑟瑟發抖的模樣，喬以楓隻吩咐了傭人不要到喬璟燃的房間打擾她，也不要來打擾自己，然後便脫了衣服。

    拉開被子的那一瞬間，喬以楓能感覺的到喬璟燃瑟縮了一下，她鑽到喬璟燃的懷裏麵，才發覺喬璟燃身上發著熱，卻還是一直冒著冷汗。

    “唔……”

    “……小楓嗎？”

    “嗯。你渾身都是汗，快起來去洗個澡。不然你會燒的更嚴重的。”

    “……不想去，好冷。”

    “那我給你拿毛巾來，你自己擦擦好嗎。”

    “……嗯。”

    在這個對話的過程中，喬璟燃一直沒有睜開過眼，也不知道她是醒著的，還是睡著了在說夢話。

    等到喬以楓拿了熱毛巾回來，才發現喬璟燃又睡著了。

    便拉起她來。

    “好冷……”

    “你快自己擦一擦，這樣就不冷了。”

    “不要，好冷。”喬璟燃抓著被子不肯鬆手。

    “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快點tuō yī服。”

    ……

    “喏，給你，自己擦擦。”

    “唔……”喬璟燃離開了被子，接過了喬以楓手中的熱毛巾，可是tuō yī服脫到一半，卻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喬以楓拿她沒轍，隻好自己親自上陣了。

    她給喬璟燃的睡衣解開扣子，一顆有一顆，幫她脫下了衣服，毫不避諱的幫她擦著身子。

    直到擦完以後，她才意識到。

    眼前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