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那天說出口的，道別的話，仿若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本以為還會再見的。

    可自從那天到現在為止，過去了一周了。

    偶爾開會的時候，也不見高顏的身影。

    剛開始的時候，賀芷晴還憋了好久，想著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幹嘛那麽在乎呢，直到連續幾天不見高顏的人，再憋著不問就要憋出內傷了，她便索－xing－開門見上的問喬璟燃。

    然後得知的結果是，高顏出差去了，時間為期十天左右。

    這麽說來，算算日子的話，還有兩三天，她就該回來了。

    這些天來，賀芷晴總會發呆，想一些事情，可是清醒過後，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去想，隻是純粹的在走神，發呆而已。

    今天已經周五了。

    所以……是下個星期回來了吧。

    是下周一吧？

    周一有例會來著……

    賀芷晴看著手機，她們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很久以前。

    她不是沒有想過，到底要不要去發個消息，或者打個diàn huà什麽的……隻不過，打diàn huà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太親密了一些

    如果……diàn huà接通的話，那她要說些什麽呢？或者，如果是高顏那邊問起來的話，那她又應該怎麽樣回答呢？

    無論怎麽想，給高顏打diàn huà，都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因為這將意味著，她可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沒有辦法思考過後給出的dá àn，她有些沒有信心呢，讓高顏聽到的話……？

    可是發消息的話，就隻有工作上的事情能夠找她吧？

    賀芷晴知道，高顏從不在工作時間，回複除了公事以外的消息。

    怎麽辦呢……

    等個兩三天吧……

    反正……下周一就回來了。

    賀芷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裏空無一物。

    什麽都沒有。

    很重要的那一隻耳鑽被她不小心給弄丟了，至於想讓人重新做一隻的方法也不是沒有，隻不過還在跟對方交涉中，賀芷晴也還在斟酌，到底要不要重新定做那隻耳鑽的事情。

    如果……重新得到的東西，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一個了，那麽，它們還能說成是一對耳鑽麽，而且重新定做的的那隻耳鑽，也是去了曾經被賦予的意義吧……

    可是……如果不重新定做一隻的話，她會覺得焦慮。

    也不算是焦慮吧，隻是……心裏空空的。

    空的。

    就會有，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焦灼感堆積。

    直到，把心房堆滿。滿到……讓她根本換不過氣來。

    記憶中的那個人，出現的次數總是會更加頻繁。

    可是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每一次，都是在重蹈覆轍。

    賀芷晴看不見，就完全像是一個瞎子一樣，她看不見，一點都看不見，一根頭發絲兒都看不見。

    明明所有的出現的場景，她都能看見，並且知道是在什麽地方，可是她卻看不見出現的那個人。

    不僅僅隻是，看不見那個人的容貌，跟她的身體有關的任何，所有，賀芷晴都看不見。

    而這樣的事情，每一次結束，對於賀芷晴來說，都是一次失敗，都讓她感到挫敗，還有那濃濃的，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好想見到那個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

    賀芷晴不禁笑了，苦笑。

    連那個人是否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這件事情都有待考證，更別說見那個人一麵了，太難。

    如同奢望。

    算了。

    瞅了一眼時間，賀芷晴想想還是……下班吧。

    鑒於之前出現過楚昊峰騷擾過自己的行為，所以賀芷晴最近一直都是司機接送，沒有再自己開車。

    深秋已經過去，天氣漸漸轉涼起來，已經入冬了，賀芷晴手涼，所以每次一上車，第一件事情必定是開暖氣，然後把窗戶總是關的死死的，最多一直留下一點點得空隙透氣而已。

    才快6點的模樣，窗外的天色，便要已經漸漸暗下來。

    賀芷晴看著暗下來的天，自己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來，感覺悶悶地。是車裏暖氣開太足了的原因嗎？

    她看著窗外一排又一排路過，又消失在自己視線裏閃耀著的光線。

    “停車。”賀芷晴突然出聲，要求道。

    “是，大xiǎo jiě。”司機開車的速度不是很快，因為他從後視鏡裏看到賀芷晴心不在焉看著窗外的模樣，便故意減低了行駛速度。

    “我一個人去走走。你不用跟過來。”突然心情不好了一般，賀芷晴下車前扔下這麽一句。

    “可大xiǎo jiě，您一個人實在太不安全了些，如果楚昊峰又出現的話，您就危險了，不如我就在後麵跟著你吧，保證不打擾到您。”司機的話誠懇而又實在。

    “嗯。”賀芷晴想想便答應了。

    賀芷晴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閑逛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在想些什麽。

    連大衣都沒有穿，身上隻著了一件打底衫，然後打底衫外又罩了一件很薄的毛衣，雖然最近的天氣有些轉暖，但畢竟還是在冬天，沒有風的話還好，如果風一吹，就很冷了。

    就這樣一直走著走著，大概走了有十分鍾吧，風越吹越涼，倒是把賀芷晴給吹慶幸了，可是卻覺得腦袋重重的。

    突然，“姨姨！”一個小身影朝著賀芷晴奔過來，那個小身影一過來便抱住賀芷晴的腿，仰頭看著她。

    賀芷晴先是一愣，然後察覺到這個小家夥已經跑到自己身邊來了，她笑著應聲說，“嗯，好久不見小顏了呢，想姨姨了嗎？”

    “想！”小家夥用她的小奶音回答著。

    賀芷晴也笑著說，“我也想小顏喔。不過以後看到我，不要跑這麽急，避免摔跤痛痛，知道嗎？”

    “嗯！知道了！”小家夥轉而又笑嘻嘻的說，“姨姨會帶我去吃好吃的嗎？”一雙大眼睛撲哧撲哧的眨著。

    “你呀，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賀芷晴揉揉她的臉頰，語氣不自覺地就溫柔下來了，“古靈精怪的，等一下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

    賀芷晴看著高小顏的笑容，也笑了，想著高顏正在出差，那麽現在是她們家保姆在帶孩子吧，幹脆打個招呼一起去吃吧。

    卻隻聽到由遠及近的聲音穿到耳邊，“……顏，不要到處亂跑，小心別摔跤了……”至此，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手裏拿著小孩兒書包的人，麵目在自己眼裏，漸漸地變得清晰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出差一周，下周一才會回來的嗎？怎麽現在就……？

    “喔……工作提前結束了，所以就回來了。”高顏感到詫異，怎麽哪裏都會碰到賀芷晴的嗎。

    “什麽時候回來的？”賀芷晴因為小家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就下意識的伸手貼在她的背後，形成半抱著她的姿勢了，所以現在湊的離高顏更近了一些，也把小家夥順著移了移位置，小家夥隻覺得好玩兒。

    “今天。”高顏如實回答。

    賀芷晴垂下眼瞼，本來輕落在肩頭的幾縷發絲，因為賀芷晴地垂下眼瞼的動作帶動了頭發的移動，所以搭落下來，她點點頭不再多說些什麽。

    高顏看著賀芷晴的側臉，因為搭下眼瞼的關係，所以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睫毛細密且長，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

    應該被珍貴。

    “怎麽也不穿衣服，天涼，容易生病。”

    “有點熱，想吹吹風，清醒一些。”

    高顏看了一眼賀芷晴，然後低下眼眸去看她鬆開五指的手，便伸手去抓住，“受這麽涼，還說不冷？”

    說完以後，高顏卻沒有等待賀芷晴的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走到後麵跟著的一輛車跟前，說了幾句。

    便拿來了賀芷晴的大衣。

    高顏替她穿上那件大衣，動作簡直都溫柔的不像話，賀芷晴看著這樣的高顏，不由得抿抿嘴，舔了舔唇。

    “怎麽了。”像是察覺到賀芷晴一直追隨過來的目光，她沒有抬頭，隻是挑挑眉，手上正替賀芷晴扣上大衣扣子的也沒有停頓，目光回轉，依然在專心的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情。

    “嘻嘻，姨姨跟我一樣，是個小孩子啊！還有媽咪幫你穿衣服。”小家夥仰頭看著正在幫賀芷晴穿衣服的自家媽咪，明明姨姨那麽大了，卻還是要媽咪給穿衣服呢，那她也跟自己一樣是個小孩子嘛。

    聽見這話，賀芷晴撇撇嘴，看著高顏認真的模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想要拒絕高顏這番“體貼”，卻發覺在自己的手貼上高顏的手的那一刻，想要推開的動作，沒能進行下去。

    她隻是維持著手貼住高顏的手的姿勢，然後看著高顏，高顏也疑惑的對上賀芷晴的視線。

    從她的視線裏，好像看到一種……名為“嬌羞”的神情？

    高顏還是沒有鬆開手，隻是說，“我來就好了。”說著，給賀芷晴扣完了大衣的扣子。

    這卻不是結束，高顏又解下自己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然後給賀芷晴帶上，圍好，“你身體不好，穿這麽少怎麽行。”

    “你怎麽知道……我身體不好？”賀芷晴知道高顏給她係完圍巾，才看著她開口問出來。

    “我的意思是說……”高顏解釋道，“你看起來這樣瘦弱，一看就是覺得身體不好吧？”

    “那……你怎麽辦。”賀芷晴的手因為插在大衣荷包裏，所以漸漸轉暖，她伸出一隻手，貼在高顏絲毫沒有被天氣所影響的，白嫩的臉蛋上，手心貼著。

    “我不怕冷啊。”高顏回答完，呼出一口氣，因為天氣有些冷，所以呼出的氣都是白霧，就這樣消散在空氣中，“好了。我跟小顏得走了，圍巾什麽時候還給我都可以。”她這邊伸手要去牽住自家女兒的手。

    “媽咪……姨姨說，要帶我們去吃好吃的了……”小家夥癟癟嘴，她想吃好吃的嘛。

    “你忘記了嗎，昨天你說想吃火鍋，剛剛才和媽咪一起買完的材料呢？不記得了嗎？”高顏捏捏自家女兒的小臉蛋，小孩子怎麽現在都流行反悔這一套？

    “不要嘛。我想跟姨姨去吃好吃的……”小家夥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那……這些東西怎麽辦呢？”高顏倒是沒有生氣，小孩子嘛，反反複複也挺正常的，隻是問題總有解決，說過的話不可以不記得啊。

    “……”小家夥嘟著嘴巴，不肯回答，她也不知道啊，她皺著眉頭，硬著頭皮看著自家媽咪的眼睛，“不知道嘛……”

    高顏像是歎口氣似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那就媽咪來決定咯？”高顏抬起頭抱歉的神色看向賀芷晴，“不好意思，下次吧。”

    “沒關係啊。這次我可以陪小顏一起吃火鍋，下次我們在一起出去吃好吃的，好嗎？”賀芷晴低下頭詢問小家夥的意見，算是安撫小家夥受傷的小心靈。

    “嗯。”小家夥憋著嘴巴應聲。

    又想到高顏常跟她說的，“喜歡，不喜歡，想要，不想要，都要好好的說出來。”

    便又添上一句，“好。”展露出笑容。

    “可是…這樣好嗎。你家司機在後麵等你很久了吧？而且，你不回家麽……”

    “啊……其實沒關係的，車本來就拋錨了，司機叫了拖車的人來，隻是等了半天他們還沒來而已。而且……而且……”賀芷晴在想應該怎麽樣找個理由才好。

    “而且……？”

    “而且……我家……淹水了……所以……不回去也沒關係……”賀芷晴隨便扯了一個理由，她本來也不是很想回家。

    那還是個家麽。

    家，成了房子。

    隻住她一個人，有意思麽。

    “哈？”高顏吃了一驚。

    淹、淹水？

    “是嗎……”

    “嗯……”為了躲避高顏探尋的目光，賀芷晴隻向司機隨便交代了幾句，然後便牽著小家夥的手就開始走，“媽咪的車停在哪裏，知道嗎？”

    “當然啦！我這麽棒！”高小顏興奮的拉著賀芷晴的手便往前走了。

    高顏看著她們一起的背影。

    眼裏的惆悵，開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