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記好你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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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及開口講完,卻見蕭翊已騰出一手,於袖中取出一物,不顧她的反對,便開始細心的為其上藥。

    涼涼的,冰冰的感受,雖清冷,倒也舒服,淡淡的幽香,不濃亦不淡,沁人心腑。

    “雪花膏?”

    “嗯,你倒也是識貨的,這東西朕還是第一次用在外人身上。”

    外人,她到底也是個外人的,不過,第一次這三個字,卻又一次讓她心潮起伏,這人心內到底有何心思,明明對她無意,為何總要來故意表示親近,難道說,這一切,又是一場沒有痕跡的試探?

    二人各懷心思,但卻並不妨礙這和諧的畫麵,他溫柔的為其上藥,而她亦溫柔的望著他發頂的金冠脈脈含情。

    隻是,當這深情而刺眼的一幕,出現在了俞婧婉的眼裏,所有的一切,便也扭曲了變形,她鮮紅的蔻丹幾乎掐進肉裏,那咬牙切齒的聲線裏,隻模糊的聽得出那零零碎碎的三個字:賀佳期!

    明知是險,但她終歸咽不下那口氣,那天晚上,俞婧婉稱病在床,拒了蕭翊的侍寢要求,卻是偷偷邀了蕭湛前來相聚。

    寒夜,毫無一絲月光,卻也無形之中助了俞婧婉一臂之力,棲梧殿地處中宮,旁人想要來去自如自是不行,但要去那廢宮一聚,卻也並非難事。

    是以,子時一過,她便潛入宸宮最深處的那座廢棄的jìn gōng之中,等待的蕭湛的到來。

    三更天,她人已哆嗦,那清雅身形這才珊珊來遲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又見蕭湛也如此待她,俞婧婉不禁悲從中來,喪著臉道:“王爺怎地不再來晚一點?”

    “若不是怕你誤事,本王根本不會來見你。”

    蕭湛臉色不變,但言語之中,多有不快。

    本是想要找他興師問罪,可這罪還沒問,倒被反將了一軍,俞婧婉的心裏,又哪能痛快,便也口氣不善道:“既如此,王爺為何又來?”

    “別以為本王不在你身邊盯著,便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本王想勸你的隻有一句,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否則,後果你很清楚。”

    既想成大事,便不可能隻在蕭翊的後宮安插細作,他的探子早就向他報告了她最近的動向,是以,對她的不滿,也漸漸顯露。

    “那本宮倒想要聽聽看了,本宮最近做了哪些事兒?”

    若是以往,她對蕭湛除了怕還有恩,可現下,她身份已不同,自然也不想再看人臉色,言語間,便已顯出幾分不耐。

    蕭湛淡然掃過她眉眼,卻又清冷道:“本王調教你多日,不想方才送進宮來兩個月,你便已變成了現今模樣。”

    “本宮是何模樣?”

    “本宮?論品級在本王麵前,你還沒有資格自稱本宮,你真以為你是大周國的婉妃不成?若沒有本王,你現在還不知在哪間勾欄院裏快活著呢。”

    雲晚歌的信中提到過俞婧婉似乎對蕭翊太過用心,他本還不信,可現下一看,倒也真信了七八分,是以,口氣便也愈發的重了。

    蕭湛雖不若蕭翊那般冰冷,但亦有他自身的震懾力,是以,當他嚴辭以正的訓斥俞婧婉之時,她竟又生了那些懼怕之意。

    到底是皇家的人,天生的威嚴,亦是她不敢相抗的。

    話到這裏,她也隻能放下身段了,畢竟,一想到當初是他把自己救出火坑,心內總還是有幾分感激之意,口氣便也放柔了去:“所以,王爺前來,便是要訓斥我麽?”

    “你若做得好,又何需本王訓斥?”

    “不是我不想做好,而是有人在前麵擋路,我便是有心,也難成大事。”

    話到這裏,俞婧婉怒意又起,一想到蕭湛望著雲晚歌的眼神,她便覺有一股子無名業火從心頭燒起,瞬間熊熊。

    “誰擋你的路?”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賀佳期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妄想與我爭寵,她明知道……”

    話至一半,卻被蕭湛硬生生打斷:“爭寵?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你們本是一路人,於本王而言,是你得寵還是她得寵並無區別,若是一人不行,二人相輔更為穩妥,本王樂見於成,可你卻來告訴本王她擋了你的路?你真不記得自己進宮的目的了麽?”

    “……”

    “若是你不記得了,本王可以再告訴你一遍,但若是你不想記得的話,本王是否該考慮一下換枚棋子了呢?”

    會用到此女,隻因她天生長了一幅和落妃一模一樣的臉,可現下看來,此女除了那張臉,其它全無一絲能與落妃相較。

    “不必王爺提醒,我自是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幫王爺刺探消息,可現在王爺是否能告訴我,賀佳期的目的何在?”

    若論長相與謀略,她自問不是雲晚歌對手,可以她的姿容,於宸宮五年均未得到蕭翊的寵愛,卻隻在現下與自己犯衝,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她的別有用心。

    關於傳位聖旨之事,他一直隱藏極深,隻是現下卻深刻的意識到再瞞下去,似乎動亂了軍心,猶豫片刻,他終於淡然開口:“既然你問了,本王也不瞞你,佳期進宮其一是為輔助你們上位,其二卻是為了幫本王找一件東西。”

    “找東西?什麽東西?”

    “這個你不必知道,你隻要記得現在你的目的便可,現在本王也不用你去刺探朝中消息,你隻要好好的侍候皇上,把他迷到完全離不開你便可。”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為何?”

    不是她太過多心,隻是,蕭湛口中的那個東西,似乎真的很重要,也許,自己錯過的,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很多。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隻會對你不利,婉妃是個聰明人,該懂得知難而退。”

    與蕭翊的長情不同,蕭湛是個極端的人,愛便是愛到刻骨,恨也便恨到銘心。

    正因為對落妃的愛,無法磨滅,是以每每當他見到俞婧婉時,便會生出一種厭惡,是的,厭惡。

    仿佛她長了這樣一張臉,便是褻瀆了落妃一般,可因為要利用這張臉,便也不能毀滅,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是以,每每當俞婧婉問到重點,他便會心生煩厭,更不想多說一個字。

    “……”

    再一次的,俞婧婉沉默了,但她的沉默也讓她自己深刻的意思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蕭湛不信任她,雖然看似對她那樣器重,可他最信任的人,仍舊是賀佳期,為何那個女人能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不服,不服……

    二人一度冷了場,直到蕭湛一句天要亮了,她才終於想起了自己最想要問的話,彎起嘴角,她撒嬌般扯上他的臂:“王爺,我可以問一個大膽的問題麽?”

    “有話便說,本王該回去了。”不著痕跡的拂落她的手,他淡淡蹙起的眉,泄露了他太多的心思。

    尷尬的垂下手,俞婧婉麵有不悅,但仍舊假做不介意的笑問:“若是有一日,王爺成事了,王爺打算如何安置我?”

    “既是幫過本王的,本王定不會忘恩負義,如若真有那一天,你便也還是做你的婉妃吧!”

    這樣的dá àn,幾乎脫口而出,對於他而言,除了落妃還是落妃,別的女人,不過隻是一個女人而已,是誰做他的妃還是嬪,並無差別。

    他的表情很認真,這讓俞婧婉安心不少,至少以前的擔心有些多餘,無論這宸宮的主人是誰,這樣榮華富貴的日子,終究是不會變的。

    思及此,她便也真心一笑:“那便謝過王爺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助王爺成事。”

    “如此甚好。”

    許是見俞婧婉態度轉變得不錯,蕭湛的口氣也放軟了不少,隻是,當他舉步要離去時,俞婧婉突而又問:“那佳期呢?王爺會如何安置她?”

    “……”

    遠山般的眉眼,似又攏起,蕭湛微眯的雙眼中,流露出太多的情緒,隻是,他終歸隻是那般苦笑一聲後,什麽也不曾講便拂袖而去。

    做為宸宮之最,棲梧殿的金碧輝煌,比之鸞鳳殿反而要奢華許多,雲晚歌倒也不稀奇,隻在心內感歎著落妃的不幸,被世上最為尊貴的兩名男子所鍾情,卻也未嚐是件好事,如此金屋,卻也抵不過一身病症。

    初入棲梧殿,雲晚歌心內其實並不踏實,俞婧婉早早的差了宮人去找她,說是身體不適,要找她來看看。

    她本不願來,但一想到俞婧婉的個性,便總覺得會有其實事情,也便沒有再推脫,很快便隨了宮人來到這棲梧殿。

    殿內空曠,似乎並無太多宮人,那名喚英蓮的宮女小心的領了她朝內殿慢行,很快,她又看到了那樣熟悉的三重紗帳,唯一不同的是,棲梧殿內的紗帳全是正紅之色,按祖例,唯有皇後才能用如此正紅上品,但蕭翊並未立後,是以,俞婧婉便是如此張揚,也無人敢應。

    隻因,整個宸宮之中,位及妃者,還能榮寵之至之人,除了她再無第二。

    落落站定,卻見床榻之上俞婧婉閉目側臥,麵有愁意,那英蓮連報三聲,她方才虛虛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