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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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晚歌把心一橫,就是不肯移步。

    莫離冷著臉忍了好一陣,終是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雲晚歌的腰身向上一送,直接將她扛在了肩膀之上,粗著嗓子道:“老實點,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扔進錦鯉池。”

    看上去老實本份的莫離,居然敢這麽對她。

    雲晚歌也是徹底的傻了眼,又不敢動武直接把他拍飛,隻能扭捏著不停的踢騰,嘴裏不依不饒的大叫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莫離不顧疼痛,竟是扛著就走,雲晚歌情急之下,也就顧不得其它了,直接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口,可她本是半掛在他身上,那一口沒咬到他的背,竟是啃在了他的腰間。

    莫離吃痛,虎吼一聲,一抖身子竟是將雲晚歌摔將了出去,她下意識的想要穩住身形,又記起自己隻是婢女佳期,便也不敢再動,隻能硬生生摔倒在地,撲起一地的塵。

    一臉塵土的揚臉,入眼卻是一雙金燦燦的龍靴,正出神間,卻聽頭頂傳來一句:“看夠了沒?”

    濕潤如玉的聲音,帶著些清冷之意,不是蕭翊又是誰,雲晚歌心中一喜,麵上卻平平,支撐著身子卻並不起身,隻就地一跪:“請皇上為奴婢做主,奴婢冤枉。”

    蕭翊其實早就將她們方才之語聽入耳中,卻仍是淡漠相問:“你有何冤?”

    “莫將軍拿不出證據,卻誣陷奴婢是昨夜惡人,奴婢冤枉。”雲晚歌帶著哭意,雙眸含淚,竟真的擺出一幅我見猶憐的表情。

    蕭翊不語,隻是淡淡望向莫離之處,良久……

    莫離倒也當仁不讓,直接挺身而出,激動道:“皇上,此事但請交於末將處理,證據現在沒有,不代表永遠沒有。”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雲晚歌並不示弱,倔強以駁。

    二人各執一詞,各不相讓,君卿卻是扭過頭來,別有深意的看了雲晚歌一眼後,溫溫說了一句:“都進來吧,朕要親自審問。”

    雖不知蕭翊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可聽得此言,二人倒也不再爭辯,隻一前一後隨著他入了殿,而後重重的關上殿門。

    入得內殿,雲晚歌仍是一幅委屈表情,卻也仍舊守著禮法,曲膝而跪,莫離立於一側,亦同樣是滿麵冰霜,隻不過,此時的他,表情中隱隱透著焦急的意味。

    蕭翊淡而不語,隻是端起身邊剛剛泡好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眉頭似乎跳躍了一下,顯是那茶水不合胃口,他倒也不斥責那泡責的小宮女,隻是隨意擱下茶水在一邊,不再去動它。

    他的動作又輕又緩,反而讓人更難以琢磨。

    蕭翊城府極深,從未有人探得他內心,他若是起了殺心,怕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去,可現下,卻隻是說要親自審問。

    雲晚歌一時也有些混亂,心道:或者,他雖是設下了那樣的陷阱,卻也還不能肯定她的身份,是以,接下來的對話,便該是重點了。

    雲晚歌一直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卻能敏感的覺察到他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她對他而言是一個迷,而他給她的感覺亦同樣如此,隻是,誰也猜不透誰的心。

    “誰先說?”

    他終於開了口,卻隻是問了這麽一句,雲晚歌等了一陣,見那莫離似乎並不想搶先,便也隻得垂首而語:“皇上聖明,一定要奴婢做主。”

    “你說莫離沒有證據,那麽你有麽?如何證明你不是昨夜之人?”

    蕭翊一直在觀察著雲晚歌的神情,太過於冷靜的女人,往往讓人猜不透心思,雲晚歌雖表現得十分有軟弱,但她的眼神騙不了他,他看得出來,她絕不如表麵上看上去那樣的單純。

    並未考慮太久,雲晚歌清越的聲線,帶著淩厲之風,瞬時脫口:“奴婢沒有證據,但卻有證人。”

    “證人?誰?”

    狐狸般狹長的鳳眸,危險般的半眯了起來,雲晚歌的話,顯然提起了蕭翊的興趣。

    莞爾一笑,雲晚歌忽而抬首,冷冷望向莫離,輕揚玉手指向了他的臉:“就是莫大將軍,他,可以證明我並非昨夜之人。”

    本還鐵青著臉的莫離,卻也沒想到雲晚歌會說出如此驚人之語,他分明要抓她入牢,可她竟然還說他是證人?他又如何會替她做證?

    “胡說八道,我怎會是你的證人?”

    莫離厲言指責,雲晚歌卻是冷冷反問:“那麽莫將軍可否告之奴婢,為何莫將軍一口咬定奴婢是那昨夜惡人?”

    莫離本不欲開口解釋,卻見蕭翊也一臉興味的看著自己,便也梗著脖子道:“皇上,末將的人品您最是清楚,絕不會胡亂汙陷她人。”

    “將軍也配說人品二字,不覺可笑麽?你有何人品可言?言而無信,口蜜腹劍的小人都比不過將軍人品。”

    雲晚歌口氣極重,卻也並不若從前般尊重,她本是抱了僥幸心理回來,可若是中間莫離還要橫插一扛子,她便連五分的自信也沒有了。

    是以,一想到他那般無情的說法,雲晚歌也不禁有些生氣,本以為雖未收服於他,至少不會如之前那般強硬,可現在看來,反而更甚。

    便也不再好言以對,既然軟的不行,那隻能來硬的。

    “賀佳期,你大膽,我豈是你口中那樣無恥之人。”

    “將軍是否忘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將軍說信奴婢,將軍說不會再懷疑奴婢,可現在將軍是信奴婢之所為?奴婢自知人微言輕,說的話沒有份量,生死於人也並不重要,可將軍堂堂一國之帥,為何也如此言而無信?將軍此等做法,不是於那小人一般又是如何?”

    雲晚歌字字珠璣,毫不留情,倒也說得莫離一張黑麵如血,羞不自製。

    “我並不否認說過那話,但我當時真是信你,可現在,我無法不懷疑,於我而言,國大於已,不可為我一時心意,而置皇上生死於不顧。”

    莫離嘴拙,不擅解釋,隻說得麵紅耳赤,神色如焦。

    雲晚歌自知見好便得收,便也不再咄咄逼人,隻道:“那就請將軍讓奴婢心服口服,將軍為何懷疑奴婢?”

    想到蕭翊任事態隨意發展的態度,再反觀雲晚歌一幅盛氣淩人的氣勢,莫離自知不解釋清楚她也是不會罷休,雖不顧忌蕭翊會徇私,可自己也不想背上誣陷好人的罵名:“那我也想問問你,你既然說你不是那人,那昨夜黑衣人出現之時,你在何處?何人為證?”

    雲晚歌沉著應對,並不心虛,隻條理分明道:“昨夜,奴婢貪嘴多吃了一些,半夜腹痛不已,便想如廁,正要離開時,卻聽到懷南公公求饒之聲,奴婢心知有異,便留心著多聽了一會兒,那惡人似乎問了一些關於什麽聖旨之事,懷南公公起初不說,後來還是被迫說了一些,再然後,奴婢便聽到懷南公公慘死的嚎叫聲。”

    “奴婢嚇得膽都要破了,便躲在那茅廁裏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後來那惡人離開,奴婢也不敢隨便出來,奴婢等了半宿,見那惡人不再回來,方才敢回鸞鳳殿,可當奴婢回去之時,才知道皇上來了太子宮,而那惡人不但殺了懷南公公,還和莫將軍交上了手。奴婢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來太子宮,豈料便遇到將軍的阻攔,還硬是說奴婢是那惡人。”

    說到此處,雲晚歌扭頭望向莫離,又穩了穩心神道:“若是將軍不信奴婢所說,便可去那宮中茅廁一查,此時天未全亮,想必懷南公公的屍身還不及被人發現。”

    聞言,莫離倒也大吃一驚,查宮之時,倒也確實未見懷南,但懷南本就是蕭翊引蛇出動的人餌一名,他便也未有多心,可聽雲晚歌一說,倒也真有可能遭的毒手。

    宮中除了蕭翊,便隻有太監,是以茅廁也隻籠統的建在了一起,若雲晚歌所說是實,倒也並非沒有可能。

    思及此,莫離冷冷瞅了雲晚歌一眼,已是高聲傳來一名侍衛,令其馬上去雲晚歌所說的那間茅廁找人。

    雲晚歌靜跪不語,隻是心中已多了幾分把握,莫離是個直來直去之人,沒什麽心機。

    雖用兵如神,卻坦蕩如君子,她方才那般說他,亦隻是氣憤之中,現下,見他真的去找人,便也心內安然,知其並不是真的定要置她於死地,隻是不願再累及蕭翊安危而已。

    殿內,再度歸於平靜,莫離是想等待懷南消息,而雲晚歌卻是想以靜製動,等待時機。

    終於,一直靜默以對的蕭翊,閑閑開了口:“朕最想知道的是,你說的證人,真的是莫離?那麽,他如何為你做證?”

    雲晚歌早知蕭翊不好糊弄,她敢說那樣的話,自也是有把握說得通,便也抬眸輕應:“皇上,奴婢方才說過,奴婢聽說莫將軍與那惡人交過手,以莫將軍神勇那惡人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是的,奴婢說莫將軍是證人,其實是想說,那惡人身受重傷,而奴婢沒有,是以,奴婢不可能是那惡人,也絕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