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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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但莫青仍是問了:“皇上,悅皇貴妃,真的是賀佳期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隻記得在沙漠裏,她救了朕一命,在藥穀,她又救了朕一命,難道,你覺得這樣的她,還會害朕?”
那些曾經相濡以沫的日子,那些同甘共苦的時刻,他一直銘記在心,就算她曾經在他胸口留下剜心之痕,與那些相比,卻已是算不得什麽了。
莫青的內心在糾結,他當然也記得那些種種,可是莫離的死,更像一根錐心的刺。
如若她隻是他的月姐姐,他可以不恨,可是,假若她真的是虛情假意的細作一名,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的哥哥,就要死得那麽不值麽?
莫青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蕭翊幽幽一歎,終而又語:“即便她曾經做過什麽,那也是曾經之事,現在的她,隻記得現在的一切,朕,相信她現在一心為朕便好了。所以莫青,這件事,你便要爛在心裏,誰也不許說。”
“末將可以不說,可是,朝珠之事怎麽辦?皇上,若是悅皇貴妃真的是白竹國的公主,當她記起以前的一切,她還能做回當初末將認識的那個,無憂無慮的月姐姐麽?”
蕭翊沒有給他正麵回答,但他已明白了一切,可是血海深仇,又豈是能隨意一筆勾銷的。
就算是他們可以不計較,可白竹國的公主,真的可以放下一切麽?
莫青不敢想,也是不能去想,隻要想到他那般喜歡的月姐姐,欺騙了他,欺騙了所有人,他的心便開始狠狠抽痛。
“朕敢帶她回宮,便能承受一切,如若她隻是賀佳期,那麽朕有信心能感化於她。如若她真的是雲晚歌,那麽,朕欠她的,便由朕一力承擔,你們便不要擔心了。”
他確實震驚,那個被他扔進狼群的孩子,那個曾經對他說,一定會讓他後悔的孩子,沒想到,她竟真的活了下來。
他後悔了嗎?
他仔細的想了想,竟發現自己一點也沒有後悔,如若她真的就那麽死在了狼群之中,也許才是他最該後悔之事。
“皇上,末將如何能不擔心,您是大周的天啊。”
莫青有些急,風家的耿直性子,在他身上再次體現,蕭翊淡淡一笑,鏗鏘而語:“莫青,朕是大周的天,但月兒,是朕的天。”
聞言,莫青震驚了,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崇拜的蕭翊,竟是如此癡情太狂,人人道他殘暴冷血,可在他看來,卻是天生情癡的一類人
動著雙唇,他試著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搖首製止:“什麽都不要再說了,你隻要記住一點,守住這個秘密便可,可以做到嗎?”
“末將,遵旨。”
簡短的四個字,是服從,是尊重,更是代表著向他承諾自己一生的忠誠。
群臣逼宮之事,仍舊傳到了雲晚歌的耳中,好幾次,她想要問問蕭翊到底為何朝中大臣都看她不順,但話到嘴邊,總還是默默的咽了下去。
至少,自己應該相信他的不是嗎?問得太多,反而會讓他為難。
她不願讓他為難,是以,她總是什麽也不說,隻是默默的望著窗外發呆,回想著,他們在藥穀時的快樂。
枯坐窗前,她安靜得可怕,每日的生活,除了等待還是等待,似乎永無休止,也似乎永遠追不到盡頭。
每當如此,她總是忍不住低歎,似乎越來越討厭在深宮的日子,但她卻適應得極好。
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清冷日子一般,這讓她費解,不由得又想到了某些她一直不敢去觸碰的東西。
或者,她真的曾經對這裏很熟悉也說不定。
“娘娘。”
身後,幽幽傳來梓桐的聲音,她並未回頭,隻懶懶問道:“梓桐,皇上今日又不過來了麽?”
梓桐低著頭,模樣有幾分為難:“是,皇上說今日太忙。”
“知道了。”
淡淡而語,聲音飄渺得不盡真實,不記得他有幾日未過來棲梧殿了。
忙,他確實忙,但若是以往他一定不會用忙這個理由來推托自己,那些大臣們想來也是有些份量的,居然也能把他逼成這樣。
不過,即便他不來,她也不會生氣,因為,隻要他沒有去別的妃子宮裏,對她來說,結果都一樣。
她相信他,所以,隻會心疼他的處境,而不會盲目的怨恨他的薄涼與無情。
“娘娘,要不要去芳丹苑散散心?”
“不去了,省得那些宮妃們,見了本宮又心生不滿,不愛惹那些閑氣兒。”
倒也不是她小心眼兒,樹大招風,她雖高居皇貴妃之位,但畢竟獨寵後宮,其它的宮妃有所怨恨也是自然,是以,為免麻煩她甚至免去了那些宮妃們的晨昏定省,為的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那就不去芳丹苑,奴婢就陪您隨便走走,挑些僻靜之處,不會遇到那些娘娘的。”
梓桐仍舊堅持,可雲晚歌隻是懶懶搖頭:“還是不想去。”
梓桐輕輕搖頭,固執的過來拉她的手,柔婉道:“娘娘,別總是窩在房間裏,會悶出病來的。”
“悶出病來才好,生病了,他就會來看我了。”
自嘲般開口,言罷,又是一陣輕笑:“瞧瞧!本宮果真是悶出病來了,這麽傻的話也說出來了,行了,就依你,出去走走好了,也換個心情。”
“娘娘,這就對了嘛,在宮裏要是自己不會給自己找樂子,那該多寂寞啊!”
寂寞,初聞這兩個字,她不禁一愣。
是啊,她這才進宮多久啊,卻已感覺到寂寞如影隨行了,若是日後不能想開點,又該如何堅持下去。
搖搖頭,甩掉那些可悲的思緒,雲晚歌終而緩緩起身,率先朝棲梧殿外行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朗朗書聲傳來,雲晚歌不禁微微一愣,側目問道:“梓桐,這是何處,為何會有讀書聲?”
“回娘娘,這兒是尚書房,是小太子識字學禮之地。”
梓桐垂首而答,隻一語,便已是掠去了她眸間所有笑意:“小太子?誰的小太子?”
“娘娘,天底下還有誰的孩子能稱之為太子?當然是皇上的小太子咯。”
梓桐的話,有如利箭,瞬間穿透了她的身心,幾乎不自製,她突而麵色蒼白,小太子,蕭翊的孩子,為何,她從來都不知?
見其神色有異,梓桐連忙上前來扶,緊張道:“娘娘,您怎麽了?”
勉強搖首,她製止了梓桐的攙扶:“不用了,我沒事。”
梓桐怯怯,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猶豫不絕:“娘娘……”
不知何時,朗朗書聲已然停歇,一名粉妝玉琢的孩童,身著三爪遊龍緞,頭頂東珠織玉冠,靜立於尚書房門前,癡傻了一般,呆呆的望著雲晚歌的臉。
許久,方才驚醒了一般,猛地奔跑而來,一頭便紮進了雲晚歌的懷中。
“母妃,母妃……”
“徹兒。”
懷中柔軟,稚嫩童音耳邊徘徊,一個聲音驀地劃過腦海,雲晚歌試探著叫出他的名字,當那聲徹兒離唇,她的心,亦隨著那個名字而微微發顫。
倏地,蕭君徹抬起了頭,興奮的望著雲晚歌的臉:“母妃,你記得徹兒?”
記得,這兩個字,從未像此刻這般傷人,雲晚歌的臉,青白相間著,好不難看,蕭君徹怯怯的瞅著她的臉,像是做錯了什麽大事一般,緊張而不安。
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小臉,那樣心痛的眼神,她似乎有些暈眩,但仍舊強撐著意識不讓自己動搖。
她們就那樣僵持著,對望著,直到氣急敗壞的太傅衝出了尚書房。
“殿下,還未下課,您可不能再跑了啊。”
蕭君徹終於離開了雲晚歌的懷抱,小心翼翼的問她:“母妃,兒臣下了課後,可以去看你嗎?”
那一個字,似卡在喉間,許久方才猶豫著說了一聲好,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答應他,但麵對著這麽一個小小人兒,似乎連拒絕,都已沒了勇氣一般。
太子終而離去,依依不舍的回眸間,雲晚歌的眼前似閃過無數破碎的片斷,唯有那渴盼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執著。
她突然逃也似的離開了尚書房,一路急奔著回到了棲梧殿,撲倒在錦榻之上,她早已淚如雨下。
“娘娘,您怎麽了……”
梓桐追奔至前,正要安慰於她,卻猛地被她一把掀翻開來。
未及設防,梓桐撲倒地上,驚愕間,卻聽得雲晚歌清冷而拒絕的聲音:“你走吧,本宮這裏,容不下你這等奴才。”
梓桐猛地跪了下來,一臉惶恐:“娘娘,奴婢知錯了,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
霍然打斷她的話,雲晚歌冷冷而語:“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本宮進宮時日不久,你也是嗎?尚書房是什麽地方?太子是什麽人?這些本宮不懂,你也不知嗎?帶本宮去散心,竟然帶到了太子跟前,梓桐,本宮當真小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