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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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希望你明白,哪裏也不去,對你對他對所有人,都好。”像是勸解,更像是在分析著一切,朵顏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坐了起來,深深的呼吸幾口夜晚的空氣,而後,對銀麵人說:“該回去睡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言罷,竟不等銀麵人回答,便自行跳下了房頂。
銀麵人苦笑著看著朵顏的背景,卻沒有起身的打算,隻是,他清冷的眸光,在接觸到月色時,流露出了更多的哀傷。
靖安三十一年,三月,帝六子秦沐王大婚。
大周國祖製,皇子十六周歲便可以納妃,但,銘帝的這幾位成年的皇子中,卻沒有一人正式大婚,就算是太子也隻有一位側妃。
所以,沐王亦算是大周國第一位大婚的親王,再加上沐王妃的身份尊貴,所以這排場自是少不了一鋪張,據聞僅織造費就用了七萬多兩白銀。
按祖製,皇子大婚的程序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告期和親迎,也稱六禮。
納采,即送禮、議婚,請媒人去探探口風、虛實。古人認為,大雁夫唱婦隨,感情專一,值得學習因此,納采時拿一隻大雁作見麵禮。
不過,裴雅瞳乃是連國公主,也就不能光拿隻大雁去蒙事兒了,見麵禮可就豐盛了許多。
問名,就是舉行一個儀式,詢問對方的姓名、出生日期,看看命相是否合適。
到了納采、問名這一天,禮部官員擬定了禮儀程序和規範,又和一大幫太監、宮女,忙前忙後,布置典禮會場。
而接下來的納吉,納征,告期和親迎自也不是那麽簡單便能應付,僅僅一位親王大婚,可謂是將上上下下的臣子們忙了腳不沾床。
到了三月初八這天,欽天監官員神氣活現地報告:吉時已到!
秦沐王蕭淩燁打扮得神仙人兒似的,在眾人的簇擁下,隆重登場,在樂曲聲中翻身上馬,朝常樂宮進發,準備迎娶公主回王府。
因連國太遠,恰好九公主也在大周國坐客,銘帝便賜公主暫住花蕊夫人的常樂宮,大婚之時,也從這常樂宮迎娶。
花蕊夫人是除皇後以外,大周國後宮最為尊貴的一位主子,也算是給足了連國麵子。
淩曄到達常樂宮時,宮人們早已將常樂宮布置得一團喜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淩曄看著那豔彩滿天的流蘇也紅綢,心卻沉了又沉。
不久前,他踩著那紅綢追在朵顏的鳳輦之後許久,而今日,同樣的場麵,隻不過,他想迎娶的卻不是他想要的佳人。
此時此刻,不知他的朵兒在做些什麽呢?
殿外,鑼鼓聲聲,仿佛一下下都敲擊在朵顏心頭,她的心跟著那節奏一次比一次跳躍更加,也一次比一次的疼。
她以為,自那日後,她不會再對淩曄的一切一切再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她錯了,如果她能這麽快放下,那隻能代表她不是真的鍾情於他。
而現在的朵顏,最真實的感受,仍舊是心痛。是的,心痛,很心痛。
強忍著要靠近床邊的衝動,她一次一次的讓秋歌提醒著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越不想要去想,便越會去想,甚至會記得更牢,更清楚。
她緊握的雙手,那麽的用力,發緊的關節處,甚至都泛著點點的白。
“不要哭,不能哭。”
她一遍遍的告誡著自己,提醒著自己的身份,可是,殿外的動靜,提醒著她,那令人傷心的事實。
直到,淩煦突然跑進清淑宮,朵顏才發覺似乎有些事情,因為太傷心,而被她忽略了。
她看著同樣臉色發臭的淩煦,輕聲問道:“表哥?你怎麽進來的?”
“朵兒表妹,你可還好,這些天我都不能來看你,快急死我了,呀!你都瘦了,他們虐待你了,不給你飯吃嗎?還是……”
聽淩煦一進門就開始碎碎叨叨的說了半天,朵顏趕緊製止了他,搖頭道:“表哥,沒有,沒有人虐待我,隻是你看,我不是祈福求雨麽?得吃素啊,所以,才會有所清減。”
聽朵顏這麽說著,淩煦才穩定了情緒,認真點頭道:“也是,我要是這麽久不吃肉,一定也會瘦的。”
見淩煦不再叫嚷,朵顏重新又問了一遍:“表哥,你怎麽進來的?那些守衛沒有為難你吧?”
聞言,淩煦神秘的笑了:“朵兒表妹,你不知道你門外的守衛都撤了嗎?要不是這樣,我哪裏能進得來,之前試過不下十次,沒有一次能成功。”
“什麽?沒有侍衛?”
朵顏吃了一驚,馬上示意秋歌開門看看,秋歌打開門後,發現果如淩煦說的那般,一個守著的人也沒有,於是拍手道:“xiǎo jiě,真的撤走了,是皇上打算放過我們了嗎?”
銘帝為何將所有侍衛都一並撤走呢?是別有所圖還是真的良心發現?
朵顏不傻,當然知道這種可能不太現實。
朵顏走近了門邊仔細著查看著四周,以她敏銳的洞察力查看了一下,最終確信真的沒有外人在此。
她掂量著此事的重要性,最終,朵顏微微的牽起嘴角,想通了一切,怪不得,上次見到銀麵人,他會說那麽奇怪的話語,沒想到,竟然是猜到了銘帝的動作。
銘帝一定以為,她想去沐王府看看,但如果侍衛太多,她要出門必定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到時候,肯定去不成。
那他想要陷害自己的目的,勢必達不到。
可銘帝哪知道朵顏本就知道床上的暗道,就算是侍衛守在外頭,她也一樣能出宮。
不過,越是這樣,越代表有危險,銘帝此舉倒是提醒了朵顏,目前更得處處小心。
她打眼看了看淩煦,試探性的問道:“表哥,你怎麽來我這兒了,今日,你不是應該去參加沐王的大婚麽?”
“朵兒,你幹嘛還提那個人?那種無情無義的哥哥,我才不想參加他的大婚典禮了。”
淩煦孩子氣的說著,還十分義氣的拍了拍朵顏的肩。
朵顏又問:“可是,你要是不去,皇上會不會責罰你?”
“不會的,是父皇準許我回宮看你,我才能來的,要不然我哪裏知道父皇把宮裏的侍衛撤了啊!”
淩煦的這些話,終於讓朵顏明白,原來淩煦會來看自己真的也是銘帝安排的。他到底想做什麽?
難不成又安排一次捉奸?
可是不對,她分明已被禁足,若是此時再給她套上勾引皇子的罪名,肯定不能服眾。
所以,他此時讓淩煦前來,目的該是讓他帶個信,好讓自己知道,門口的侍衛已撤走,這樣子,隻要她一出宮,便會落入銘帝撒好的網中。
想到此處,朵顏吩咐秋歌:“到門外守著,說到底皇上也沒有說可以探望我,還是不要讓人瞧見的好。”
秋歌會意,輕快的走到門邊四下看了看,順手關好了門,讓朵顏與淩煦獨處一室雖然並不合適,但門外無人把風,更不合適。
“朵兒表妹,你不用擔心,父皇知道我來看你,沒有人敢說你什麽的。”
淩煦依舊天真的說著,朵顏隻是笑笑,心裏想的卻是:“防的就是你的父皇。”
見朵顏笑得有精沒神的,淩煦的心裏也十分難道,他悄悄的靠近了朵顏,湊過頭到朵顏跟前,十分認真的說:“朵兒表妹,父皇知道我心裏那麽喜歡你,不如我再去求父皇把你賜給我可好?”
一聽這話,朵顏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噎著,她輕咳了許久才道:“表哥,別,別去,你父皇是不會答應的,你別去。”
“可是,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吃苦呢?”
淩煦的表情那麽認真,朵顏真的不想去破壞他心中父親的美好形象,但,隻從今日的這件事來看,銘帝居然能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他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所以,與其讓他還在夢幻中成長,不如早一點讓他看清現實,就算是要死,也至少得死得明明白白。
朵顏第一次主動伸手拉過淩煦的手,淩煦激動得眼睛都快要濕潤了,可朵顏接下來的話,卻讓淩煦仿佛在大冬天的淋了一桶冰冷的水。
朵顏說:“表哥,如果你說了,我的下場不是進冷宮,便是死。”
“朵兒表妹,你在說什麽?父皇不會的。”
淩煦掙紮著,可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告訴朵顏其實他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完全沒有感覺。
朵顏再次抓緊了他的手,冷聲道:“你的父皇,是個魔鬼,他想方設法的要我死,如果你還是不信,可以去問姑母。姑母該是知道一切的,隻是,她救不了我,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姑母開始幫我,那便給了你父皇將我們一起處決的理由。”
朵顏的話,聽進淩煦的耳中,仿佛晴天霹靂,也許,他可以感受到皇宮中的混亂與陰暗,也許,他也可以休會身為皇子的無奈與辛酸。
可是,這一刻,令他不能接受的是朵顏對他父皇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