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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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來,蕭君徹借口國事繁忙,倒也沒有重新選妃,也就是說,現下,蕭君徹的後宮之中,除了自己以外,真正能見得著蕭君徹本人的,亦隻有二姐朵雲和那位戚昭儀了。

    想到這裏,朵顏不禁啞然,深宮無情,卻原來可以淹沒所有人的良心。

    蕭君徹接連三天都去了百鳥宮,可翻牌子的時候,翻的卻仍舊是朵顏。

    朵顏並不是全然不能理解蕭君徹的做法,隻是,她在想,難道他以為這樣做了,就是為她好了?

    苦澀的笑笑,朵顏蒼白道:“不來,也好。”

    玲瓏聽了朵顏這麽一說,麵色越發的變得黑暗,終於還是咬牙道:“娘娘當真是天下間,最絕情的一個女人。”

    不怒反笑,朵顏問:“為何有此一說?”

    “這還用說麽?宮裏,還有人不知道嗎?”

    玲瓏咬牙,眼淚幾乎要滴落下來,朵顏瞧著她的模樣,心裏突然想到了什麽:“玲瓏,如果你真的愛皇上,不如求他要了你。”

    一聽這話,玲瓏氣得渾身發抖:“娘娘,如果你不愛皇上,也不要隨便把他塞給別人……”

    話未說完,卻赫然瞟見門外一抹明黃。

    玲瓏突然噤了聲,看著一臉沉痛的蕭君徹,不知道如何是好……

    朵顏終於發現氣氛不對,轉首,卻見蕭君徹欲訴還怒的表情,心下一驚,忙起身相迎:“臣妾,參見皇上。”

    看著朵顏得體的笑容,得體的動作,蕭君徹的心,狠狠痛著:“你就那麽想讓朕再納一名宮妃?”

    是的,他沒有再說我,隻說朕,僅僅一個字的區別,在別人聽來是如何感受,朵顏不知,但些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動搖。

    低眉順眼的姿態,依舊得體:“皇上,臣妾隻是念著玲瓏對皇上的好。”

    “所以,你就想把朕隨便塞給任何女人都可以是麽?”

    聞言,朵顏微微蹙眉,不著痕跡的瞅了瞅玲瓏,卻見她渾身因隱忍而微微顫抖,蕭君徹的話,如此無情,無情到令玲瓏的受不了了吧。

    “皇上,玲瓏不是什麽隨便塞的任何女人,她當年幫過臣妾的,同樣也幫過皇上不是嗎?”

    朵顏不忍,仍舊為玲瓏辯解著。

    豈料,玲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眼含淚,望著蕭君徹道:“皇上息怒,夜妃娘娘隻是心地太好,想給奴婢一個好出處。”

    “原來朕,便是你的好出處?”

    蕭君徹淡眸掃過玲瓏的臉,話是對她說的,卻是給朵顏聽的。

    朵顏亦知再多,隻會令蕭君徹更加不快,於是上前扶了扶蕭君徹的手臂:“皇上既然不喜歡,臣妾便不再提了,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

    “不喜歡麽?為何不喜歡?既然愛妃你如此體貼,朕焉有不成全的道理。”

    言罷,蕭君徹甩開朵顏的手,彎下腰身,將地上的玲瓏扶起,看著她震驚的雙眼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瓏美人。”

    天子一句話,玲瓏就已身份大變,朵顏淡漠的看著這一切,本以為平靜無波的心湖,卻倏地漾起了陣陣漣漪。

    許是這突然來的變故,讓玲瓏有些受寵若驚,她看著蕭君徹那天神般的容顏,不由得紅了臉。

    而蕭君徹,卻大手攬過玲瓏身子,對她溫言道:“還不敢快叩謝夜妃娘娘的大度?”

    玲瓏喏喏,卻仍舊小聲道:“謝夜妃娘娘成全。”

    “哪裏的話,以後,都是好姐妹。”

    麵色無波,朵顏強自鎮定的說出了這句話,言罷,卻見蕭君徹麵色大變,恨恨出聲:“常青,賜瓏美人華顏宮,今晚侍寢。”

    一言罷,在場眾人無不色變,不遠處,剛剛趕來的秋歌,更是連手中茶盤也驚落在地。

    蕭君徹走了,帶著玲瓏一起,秋歌氣得跳腳,卻也隻能陪著朵顏流淚。

    是,朵顏流淚了,可是,她卻不知自己為何流淚,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爭取而來,為何真的如了意,卻又那麽難過?

    “小姐,我早說過了,玲瓏那小丫頭,不是什麽好東西。”秋歌恨恨咬牙,卻瞥見朵顏難測的神情。

    “秋歌,不要說了,他是皇上,他想要臨幸誰,都可以。”

    “小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地,重新回宮了,你就變得沒有鬥誌了?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呆在這裏,可既然沒有選擇了,為何不為自己想一想?這宮裏,除了皇上,再沒有人能給小姐一丁點的愛意,小姐,你真的想清清冷冷老死宮中麽?”

    秋歌看不下去了,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可是一直沒找著機會,可現下,她不能不說了。

    “秋歌,那你以為皇上的愛有多久?一年,一個月,還是一天?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肯定,我已癡心錯過兩回,難不成,還要再傷第三次?”

    朵顏又落淚了,仿佛這一刻,她脆弱得如同一樹枯葉,秋歌聞言,卻隻是不忍,可有些話,她還是想說:“小姐,可是這高高宮牆,從來攔不住你的不是嗎?你若是不想呆在這兒,你為何不一走了之?”

    朵顏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甚至在做了蕭君徹的妃子後,從沒有這樣的念頭,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秋歌的話,隻是呐呐:“我真的能一走了之麽?”

    “小姐,為何不可,你難道還要以擔心老爺和夫人為理由麽?以皇上對小姐的心意,小姐以為,皇上真的會因為你的離開,怪責老爺和夫人麽?”

    秋歌句句緊逼,意在點醒朵顏的榆木腦袋,朵顏再次被秋歌的話所震住,是啊,為什麽?

    為什麽她不肯離開?

    “普天之大,何入是我家,秋歌,我能去哪兒,又該去哪兒。曾經我希望雪瘍能帶我一走了之,曾經我以為我找到了真愛,可是,這一切,都如泡影。我追求的,我得到的,全都如曇花一現,虛幻得像煙花一般短暫,秋歌,我還有選擇麽?”

    朵顏不想軟弱的,可是,她真的不敢,她不是體會不到蕭君徹的深深情意,隻是,她再不敢隨便交付真心。

    秋歌抱住朵顏哭道:“小姐,不要這麽累啊!不要這麽折磨自己,即便你不想和皇上再近一步,又何必將他推給別人?皇上的心,也是肉做的,你這般做法,怎不會讓他寒了心?”

    “秋歌,這不是更好嗎?讓他忘了我,也讓我忘了她,相安無事,才是最好的結果。”

    朵顏的心,似已冰封,唯有夜深人靜,突然醒來時,腦海中飄過的月白身影,久久揮之不去。垂下兩滴清淚,心中暗暗:蕭君徹啊蕭君徹,我終歸要負了你。

    主仆二人,哭得痛快之際,殿門之外,一聲歎息,朵顏耳尖的聽到,喝道:“是誰?”

    一人,緩緩而入,定睛望去,卻是蕭君徹身邊的大總管常青。

    朵顏施一禮:“常公公,不知道您到此,是人何事要傳?”

    “娘娘,老奴到此,並無要事,隻是想和娘娘聊聊天。”常青說罷,掩袖咳了一咳,自打銘帝出事後,他便落下了這個病根,雖說不傳染,但每每也讓他坐臥不寧。

    朵顏看著他青白相間的臉色,舉袖試過臉上淚滴:“公公有話,但說無妨。”

    常青瞟了一眼朵顏身邊的秋歌,倒也沒有堅持要她離開,隻定定望著朵顏道:“娘娘,其實老奴,隻是想來說一件事。”

    沒有出聲,朵顏靜待他的下文,常青眸色深沉道:“娘娘私自出宮為漢王過生辰,可娘娘知道皇上生辰是哪日麽?”

    聞言,朵顏一愣,忽而想到,無論是銘帝在位,還是蕭君徹登基後,似乎從未聽過蕭君徹過生辰,現在常青忽而提到此事,朵顏的心不免一沉,抿了抿嘴,卻還是回道:“常公公,那麽您是想告訴本宮,皇上的生辰之日快到了嗎?”

    搖搖頭,常青又咳了起來,朵顏見他咳得厲害,便吩咐秋歌為其倒了杯清茶,常青接過茶水,喝了幾口方才平息,撫了撫胸口道:“娘娘,不是快到了,而是,已經過了。”

    “還請公公明示。”

    “正月初八。”

    常青此言一出,朵顏登時愣在當下,她睜大的美目,無聲的訴說著她的驚訝。

    “怎麽會?皇上是初八的生辰,也就是說……”

    不待朵顏說完,常青便歎道:“是啊,正月初八,皇上,這二十六年來,從未真正的過過生辰,可是為了今年的初八,皇上卻足足準備了半年。”

    “娘娘與皇上的這口氣,一嘔便是一年,一年啊,無數次,皇上到了清淑宮的門口,一立就是幾個時辰,常常是到了早朝時分才肯離去,可是娘娘您從來不知道,或許,您知道也不一定,隻是娘娘您從來都假裝不知而已。”

    常青的話,狠狠撞擊著朵顏的心房,她知道,她確實知道,偶爾幾次秋歌已發現了蕭君徹的身影。

    她也曾暗暗觀察過,隻是,經常青的點破,居然那麽讓自己心疼。

    那種真實的感受,讓朵顏覺得自己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