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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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秋歌如此,朵顏對著那浣衣局的執事姑姑就吼:“厲姑姑,是你讓她做洗這麽多衣服的嗎?”
那厲姑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朵顏,腿一軟,就嚇得倒在了地上。
直直爬了過來,那姑姑不住的磕頭:“娘娘恕罪,不是奴婢讓她做這麽多事,是這裏的丫頭婆子們,都是這麽做的。”
聞言,朵顏舉目望去,卻見一張張肮髒的臉都恐懼的看著她,而她們的身邊,也是數不盡的堆成山的衣。
心頭一酸,她仍舊固執的吩咐著:“本宮不管別人做什麽,但本宮的人絕不可以做這麽多。”
“好,好,隻要娘娘吩咐了,奴婢就知道這麽做了。”
說完,就要其它的那些人,來將秋歌身前的髒衣服分別取走。
秋歌卻在此時,抻出手,扯了扯了朵顏的衣袖:“娘娘,不用了,秋歌可以的。”
朵顏眼一紅,忍不住想哭,可秋歌又道:“不要怪厲姑姑了,她也不容易,這裏的活成天的做都做不完,她自己每天都會幫著大家做。若是秋歌的這些分給了別人,他們會做得更久,甚至會洗上一整晚。”
她知道浣衣局是個可怕的地方,卻不知道這裏真正的可怕之處,卻是一個累字,朵顏紅著眼,拉起秋歌的手:“秋歌,可是,我怕你太累。”
“娘娘,不累,隻要想到娘娘還記得秋歌,還來看秋歌,就什麽也不重要了。”
秋歌的話,字字句句,敲擊在朵顏心頭,惹得那淚落得又急又凶。
“可是,可是……”
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朵顏卻哽咽不成語,看著秋歌滿頭青絲散亂,朵顏忽然伸出手,想要幫她理一理頭發。
可秋歌卻驚慌的跳了開來,偏過頭,不讓朵顏動手。
她的這一動作,一下了提醒了朵顏:“秋歌,你在躲什麽?”
“娘娘,不要看了,不要看……”
終於哭了,秋歌終於哭了,無論是在暴室,還是艱難養傷的日子,她都沒有落下一滴淚,可是這一刻,她卻緊張的哭了。
朵顏搶過手,扯回秋歌,顫抖的手,終於撫開了她散亂臉旁的亂發,隻一眼,朵顏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隻聽朵顏喉中一聲哀嗚,繼而已是緊緊的將秋歌摟在懷裏,痛哭失聲。
秋歌,她的好秋歌,被亂發遮住的竟是兩頰邊大大的兩個‘淫’字,那是被人一針針刺上去的,洗不掉,擦不去。
朵顏覺得心都要碎了,她不住的叫著秋歌的名字,哭得肝腸寸斷。
原來有些事,隻是她想得太簡單,隻是救下秋歌的命,又如何,她雨夜跪求,亦隻是求來秋歌恥辱的偷生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小姐,不哭了,我還等你救我出去呢。”
貼緊了朵顏的耳朵,秋歌小聲的說著。朵顏渾身一振,卻聽秋歌又道:“小姐,我忍辱偷生,就是不放心小姐一個人在宮裏生活。小姐,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能救我出去,我要重新站在小姐的身邊,陪小姐走到最後。”
秋歌的話,字字句句都和著血淚,卻也重新的點燃了朵顏的鬥誌,這多日來的彷徨無助仿佛開了一條光亮的縫,她終於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抱緊了秋歌,朵顏咬牙承諾:“秋歌,你等我!”
朵顏給了厲姑姑一些好處,讓她扶照秋歌一點,厲姑姑當然是圓滑世故的,雖然朵顏在宮裏,並不受‘寵’,但卻並不代表,她永遠不會受寵。
在厲姑姑指於發誓的承諾後,朵顏終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浣衣局。
一路慢行,朵顏的心,卻飄得很遠,身後的鳶飛也默默跟著,並不打擾她。終於,朵顏還是問了:“鳶飛,本宮向你要句實話。”
“娘娘請說,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秋歌的臉,是何時的事?”她確定鳶飛是知道的,她是蕭君徹派來的人,若是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便有些說不過去。
“回娘娘,並非在暴室裏弄的,也就是被送往浣衣局之前刺上的。”鳶飛是知道事情的經過的,隻是,擔心朵顏受不了,所以一直沒有跟她說起過。
“是皇上的意思麽?”
自己跪求秋歌一條生路,蕭君徹允下,對她已是縱容,是以,她不會怪他,隻是,不理解而已。
“回娘娘,不是皇上。”
朵顏突然定住身子,質疑著鳶飛的話語,鳶飛卻是從容道:“奴婢並非是為皇上說話,但奴婢所說,確是事實,如果娘娘不相信,可以問問上官大人。”
知道她指的是雲詳,朵顏的心又抽痛起來,仿佛千萬根細長的小針,尖尖刺入,她蒼白著臉,忍住痛意艱難的問:“是雲貴妃?”
鳶飛不語,隻是點頭,而朵顏仿佛被抽幹了力氣,虛晃幾下,差點站不穩腳:“她是故意的,故意的……”
仿佛終於看透了一切,朵顏閉目長歎,良久不發一言。
直至生生在原地蹲坐了一個時辰後,她終於抬眸又問:“鳶飛,你說皇上這個時辰應該在哪兒?”
從朵顏的眼中,鳶飛已讀到了太多的信息,她笑笑點頭:“娘娘想通了就好,皇上此刻該是在承乾殿用膳了。”
“是嗎,都到中午了,那咱們也回去吃飯吧。”
言罷,又看了看鳶飛,再問:“你說本宮今晚穿什麽衣衫才好呢?”
鳶飛眼中盡是笑意:“娘娘,穿什麽衫子都是好看的,隻是,奴婢知道皇上偏愛鵝黃色,多過其它顏色。”
鵝黃麽?
朵顏的思緒飄飄轉轉,卻是那日的晚宴之上,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脫了即可。”
似乎那日她穿的便是那一身嫩黃之色,是不是因為這個他才喜歡上了這個顏色,朵顏不知道,但至少有一點,她比誰都明白。
那就是:今晚,她會穿上鵝黃色的宮裝,親自去承乾殿喚回蕭君徹或許已丟失的所有對她上官朵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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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鳶飛細細為朵顏裝扮一新,將她烏黑發亮的頭發,在頭頂挽成了飛天髻,髻上簪著左右各三支赤榴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隻要輕輕一動,流蘇就搖曳起來。
額前描著赤焰花火,讓她的臉憑添幾分奪情媚色。
許是因為最近朵顏想得東西太多太多,身子骨越發的纖巧削細了,但她一身冰肌玉骨,卻並未因消瘦而打折。
端坐鏡前,她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刻意挑選出的鵝黃裙前,在搖曳的燭火中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空靈輕逸。
妝點完畢,朵顏起身,在鏡前翩翩而舞,那七層紗衣的鵝黃宮裝,讓朵顏看起來不似人間所有,卻如仙子下凡。
她對鏡自照,露出淺淺一笑:“鳶飛,你說皇上會喜歡嗎?”
“娘娘,奴婢不知,但,娘娘如此用心的裝扮,皇上一定能懂得。”鳶飛的話,不偏不重,卻恰到好處,確隻有蕭君徹才能調教出如此淡定的性子。
“能懂就好。”
朵顏隻是默默,鏡中人,烏亮的眸子仿佛會說話:“上官朵顏,你都準備好了嗎?”
“是。”
“你要忘記雪瘍,放棄你們的感情嗎?”
“是。”
“你要從此後,做一個爭寵奪媚的女子麽?”
“是。”
“你,能讓皇上愛上你麽?”
“嗬嗬嗬嗬嗬!”朵顏笑出了聲,隻是笑意卻再不達眼底,轉首,她對上鳶飛雙眼,艱定道:“我能。”
鳶飛莫名的看著朵顏,不明白她的那聲我能是何意,但,她卻看懂了她眉梢含情的笑意,她默而不語,卻在心中暗歎一句,原來看不清真心的人,太多太多。
朵顏去了承乾殿,卻是獨自一人去的,帶著對秋歌的承諾,還有對自己的執念,她走得艱定而決絕,仿佛她不是要去見自己的夫君,而是上戰場一般肅冷。
一路慢行,甚至不時的抬眼看向那根本就看不見的宮牆之外,末了,終隻是輕輕一歎,而後提足登階,一步步,朝著她原本最為排斥的地方,艱定的走了下去。
晚風拂麵,如溫柔的手語,更是頑皮的吹起朵顏鵝黃的衣角,翻飛著在她身後像是蝴蝶的翅膀,讓她在暗夜中,如同妖嬈的夜蝶,神秘而美麗。
她一步步走得用力,一步步踏得用勁,仿佛,那腳上的不僅僅是路而已。
終於,她看到黑暗中隱隱約約的三個大字,腳下一滯,竟不知如何再邁出下一步。
腦中想的卻是見到他後,該如何自處?
獻媚,邀寵或者還應該做點什麽,可是,她不會,真的不會,而他,真的又不懂麽?
他是那麽精明的一個人,隻要是別人動動心思,他便能猜到一切的,他會否看穿自己的心思?
又或者仍舊微笑以對?
躊躇間,承乾殿中,一人慢慢走近,朵顏微眯了眼辯認來者,卻發現,竟然是常青。
常青走近,二話不說,卻是做了個‘請進’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