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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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終究還是走了。火然文  .

    在眾臣一片“不可”的呼聲中,在莊昭的依依不舍中,佩劍戴盔,英姿勃發地走了。

    臨走前他還回了幹乾宮一趟。

    親了親一雙兒女和她。

    第一次見他全副盔甲,一向柔和的麵容也被冷肅之色所取代。

    阿巽是有點怕的,畏畏縮縮地不敢前來和他說話。

    皇帝眼中浮現出失望,不過阿巽年幼,看不太懂。

    身邊伺候的人都低著頭,除了莊昭之外,無人留意到這份失望。

    “皇上一定要平安,臣妾等著聽凱旋的聲音。”她到臨別,反而不見落淚了,堅強得令他更為心疼,他接過莊昭手裏的平安結,額頭抵著她的,啞聲道:“等朕。”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很多年以後,即使他的身影都不再清晰了,她也依稀記得那天他帽上朱色的、隨風飄動的冠羽。

    那麽鮮豔的顏色。

    那麽鮮活的他。

    皇帝一走,仿佛帶走了這宮裏所有的活力,甚至是很難聞見歡聲笑語的。

    莊昭安心地待在幹乾宮裏頭,養胎、陪伴兒女、聽聽紙硯那裏的關於皇帝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這麽過,倒也踏實。

    這日,她正教太子背千字文呢,阿令也跟著在旁邊搖頭晃腦的,一片歡聲笑語。

    紙硯在門口,聲音清越道:“奴才紙硯,來給主子請安。”

    “進來吧。”莊昭笑著看向他:“今日並非你慣來請安的日子,這麽突然過來了”

    紙硯道:“有些事情要來稟告主子,請主子拿個主意。”

    莊昭把書一合,對阿巽道:“阿巽累不累,想不想帶著妹妹出去玩”

    阿巽聽到玩,自然樂意,忙點頭道:“要我帶著妹妹去采花去”

    他倒是喜歡采花,阿令每每跟過去卻隻顧著捉蟲玩。

    他膽子小,就更顯出阿令的膽子大。

    連白茶都道他們性子竟像換了個個兒一樣。

    莊昭笑著摸摸他頭上的小辮,“去吧。”

    阿巽高興地牽著阿令跑了。

    “你們也都下去吧”莊昭看了眼左右,單留下白茶。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紙硯才道:“前些日子跟主子說過,皇爺臨走時讓謝大人領了內閣首輔的職,由內閣暫理朝中事物。今日謝大人提議要讓梁大人入閣。內閣裏頭吵起來了,整個早朝都在爭這個事情。”

    “哪位梁大人”

    “探花郎,梁禦梁大人。”

    白茶和莊昭麵麵相覷。

    莊昭莞爾一笑,“竟然是梁師兄,這倒是稀奇了,竟不知他與謝大人也有交情。”她有些好奇地追問道:“那結果呢爭出來了嗎”

    紙硯搖頭,“還沒有。奴才想來問問主子的意思。”

    監策處是由禦林軍撥人構成的,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來問她要主意,想必是已經有人來找他要表態了。

    她沉吟了下,“謝大人是帝師,自有遠見。我是深宮婦人,不懂什麽。隻聽謝大人的便是了。”

    紙硯意會,拱了拱手,“奴才明白。”

    他說完這件事,就準備要告退。

    白茶頻頻看他,不好意思出聲。

    莊昭道:“可是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嗎”

    他停了一瞬才回道:“這倒沒有。”

    “既然沒有,坐著吃盞茶再走吧。白茶,去端碗茶來。”她輕巧地吩咐一句,白茶就喜笑顏開地去了。

    她看著白茶曼妙的背影,笑著感歎了一句,“她年紀也不小了。”

    紙硯道:“白茶姑娘蕙質蘭心,有娘娘在,必會為她尋覓良配。”

    他拒絕的委婉,卻很堅定。

    白茶在外頭聽見了,頓了頓腳步,又如常進來了。

    “主子和他說什麽呢,奴婢可是要一輩子伺候主子的。”她把茶遞給紙硯,退出莊昭身邊笑道。

    眉目裏的倔強隱隱綽綽。

    莊昭無聲地笑。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法,既然他們不希望旁人插手,那她就不插手,由他們去吧。

    她扶著腰站起來,“也罷,白茶替我招待紙硯,我出去走走。白泠”她喊一聲,白泠立刻進來扶她。

    轉眼又是一個八月了,她眯著眼看那抹豔陽。

    突然之間就有一種物是人非的蒼涼。

    “主子,去禦花園嗎”

    白泠在她旁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手上扶得穩當。

    阿巽和阿令必然是在禦花園玩耍的,她點頭,“去吧,看看勃勃生機也好。”

    阿巽他們果然在禦花園裏瘋玩。

    隔得老遠都能聽見他們歡快地叫聲。

    她笑道:“聽這聲音,不知瘋成什麽樣了,阿巽也就罷了,阿令是一定滿手的泥。”

    她走回廊穿過去,裙袂便上繡著的片片綠葉翩飛,與周圍景致融為一體。

    “是貴妃娘娘”一道天真的女聲傳來。

    莊昭尋聲望去,卻是林昭儀,黃修容和吳修媛三人。

    三人一道曼步過來請安,“臣妾見過娘娘。”

    白泠不著痕跡地往前邁了半步,也略福了福身,“奴婢給三位主子請安。”

    莊昭掛著客氣的笑道:“都起來吧。本宮隨意走走,不意擾到你們。”

    黃修容忙道:“娘娘折煞我等了。我們也是剛剛聽到聲響,走到這邊。”

    她們畢竟是長輩,阿巽和阿令玩也確實沒有讓她們回避的資格。

    不過現下莊昭來了,自然又不一樣。

    林昭儀立馬道:“妾等這就回去了,娘娘慢慢觀賞。”

    她態度謙遜又不顯得諂媚,很招人喜歡。

    自從上次狀元宴之後,她就在莊昭這裏掛了名。

    莊昭仔細看了她兩眼,才淡笑道:“去吧。”

    三人便往旁邊走,突然黃修容驚叫一聲,身子斜斜倒過來,白泠一凜,立馬把莊昭護在身後,用身子去把黃修容撞開。

    黃修容噗地一聲摔到了地上,白泠克製著倒下去的力往旁邊一滾,好在沒有帶到莊昭。

    莊昭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吳修媛也衝過來,肖岩他們不是貼身伺候的,離得遠了幾步,見狀忙跑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莊昭側過身子,用肩膀對著吳修媛的衝力,另一隻手護著肚子,本來是可以護住的,誰料原本使力撐著地的那隻腳一抽筋,她整個人失了輕重,立馬往地上摔去。

    “主子”

    白泠焦急地喊了一聲,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口,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肖岩等人也攏過來。

    裙上原本清麗的綠色慢慢染上猩紅。

    莊昭痛得臉色蒼白,顫聲道:“扶我回去,找於太醫。”

    皇帝出行帶走了不少太醫,於寒寺卻是他堅持要留下來的,為得就是莊昭的胎。

    肖岩含淚哽咽一聲,“奴才得罪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莊昭,匆匆往幹乾宮趕。

    小太監們有兩個忙去太醫院找於寒寺。

    剩下的人,白泠恨恨看了三人一眼,“給我把她們綁起來,壓到偏殿,等主子醒了再處理”

    吳修媛和黃修容都跌坐在地上,低著頭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

    林昭儀呆立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阿巽和阿令其實聽到了聲音,想要過來看看,容養娘和杜養娘分別攔住了兩個人。

    這時候太子和公主絕不能再出事。

    容養娘和杜養娘交換了一個眼神,瞬間達成了共識。

    白茶和紙硯看到滿身是血,被抱回來的莊昭,皆是大驚。

    “怎麽回事,是誰”白茶恨聲道,“主子你沒事吧”

    莊昭感覺下身一陣陣泛痛,痛得她人都有幾分恍惚,迷迷糊糊地也聽不見,說不出話來。

    肖岩把她放到床上,撲通一聲在白茶和紙硯麵前跪了下來,涕泗橫流道:“都怪奴才沒有反應過來。娘娘去禦花園,遇到了黃氏她們幾個”他連主子都不稱呼了,可見惱恨到了極點。

    “先是黃氏倒過來,被白泠姐姐攔住了。接著再是吳氏,一環接著一環,分明是要謀害皇嗣。怪我沒有提前反應過來白泠姐姐攔住黃氏之後,我就應該把主子護好的,都怪我,怪我。”他一邊說一邊打著自己的嘴巴子,悲痛不已。

    “快,快快快,於太醫來了。”

    外頭傳來聲響,此時肖岩也顧不上自己懺悔了,連滾帶爬地到外頭去迎於寒寺,“於太醫,你可一定要救救主子。”

    於太醫也沒想到這個宮裏居然還有人敢害貴妃,這不是找死嗎

    這他媽是得要多蠢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謀害貴妃啊

    也就是這麽想的人多了,估計才會被得逞。

    他幾乎是被肖岩跑著拖進去的。

    貴妃躺在床上,麵如金紙,身下的血把半麵裙子都染紅了。

    於寒寺擦了擦汗,連忙把脈。

    紙硯趁機走出來,白泠她們已經壓著三個人過來了。

    他看一眼三人,眼神淡漠,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就是她們”他一貫少情,可這次話裏帶得寒意卻讓白泠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沒錯,就是她們。我壓回來問話的。”白泠看到殿裏一群烏壓壓的人,緊張地問道:“主子怎麽樣了”

    “於太醫正在診脈。”紙硯道:“這三個人,讓我帶回去審吧。宮裏不能用私刑,不動刑,想必她們不肯說實話。”

    吳修媛色厲內荏地斥道:“大膽,你敢對我們用刑”

    紙硯冷冷剮她一眼,死到臨頭還擺娘娘的架子,罵她蠢真是一點都沒錯。

    “帶走吧。”

    紙硯踢了她一腳,自己領頭走在前麵。

    白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出了一層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