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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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昭緩緩醒來,就見白茶淚眼汪汪地守在一旁。  .

    她混沌的腦子裏立刻浮現出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稚子何辜。

    一開始,她不知他的存在,喝了那碗藥,已經是錯。

    結果到最後,她都沒有能保住他。

    從頭到尾,都是她的錯。

    隻是可憐了那個孩子。

    “主子,你醒了”白茶抹一抹眼淚,這才發現自己主子已經醒了,忙把桌上一直拿小爐溫著的藥端過來。

    莊昭喝完後問道;“皇上呢”

    白茶眼神飄忽,快速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啊。”

    又見莊昭一副好以整暇的樣子,就知道沒有蒙混過去。

    她戳戳指頭,頭也不敢抬地回道:“皇上在隔壁審問那三個人呢。剛剛聽筆墨說八月也進去了”

    “八月”莊昭疑惑地問道。

    這個名字倒有幾分耳熟。

    “主子不記得了”白茶隨意把碗一擱,“就是之前那個才九歲的小太監,奴婢說他可憐,您還說不能這麽說,怕傷了人家心的那個小太監啊。”

    原來是他,

    “他怎麽進去了”難道他同此事還有什麽聯係不成

    “許是知道些內情吧,奴婢也不太清楚。”

    見莊昭眉頭深鎖,又不免勸道:“主子寬懷些,反正皇爺總會同你說的,又何必廢那起子心思去猜,好好養著身子才是。待會還有補湯呢,您可得都喝了。”

    她語調帶著刻意的歡快,莊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到底給了一個笑臉。

    白茶歎口氣,出去端補湯時特意讓杜養娘把阿令抱過來。

    但願公主能讓主子開懷些吧。

    在阿令可愛的麵容前,即便是莊昭,心也軟化了。

    眉尖清愁盡去,隻留下婉媚如初。

    皇帝站在門口看了會,譚晨趁機請示:“皇上,那三位主子”

    他說話的聲音雖壓低了,可還是驚擾了母女二人。

    皇帝看他一眼,他忙斂聲退至一旁。

    阿令好久不見他,乍見之下自然歡喜,張開脆生生的嗓子喊“爹”

    兩條胖蓮藕短手張得開開的要抱。

    皇帝俯身把她抱起來,眸子裏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溫聲詢問,“阿令有沒有想爹啊。”

    “想。”阿令重重地點頭,掰著小手指道,“娘說,數完手指就可以見爹了。好多遍,都不見爹”

    意思是,我數完了好多個十,你怎麽都不回來。

    她靠著皇帝爹爹的肩,委屈地道:“爹不要阿令了。”

    小女兒如此愛嬌,莊昭和皇帝對視一眼,皆無奈地一笑。

    皇帝掂了掂她的小屁股,哄道:“爹走的慢呀,所以回來晚了。阿令嫌棄爹爹了嗎”

    阿令看著爹也很委屈地樣子,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摸了摸爹的頭,歎道:“我不嫌棄爹,下次我拉著爹走,可快可快了,咻一下,哥哥都追不上”說著她又有點坐不住了,蹬著小短腿要下去,“哥哥說要帶我去看蛛蛛的,我要走了”

    皇帝把她放下來,拍了拍小屁股道:“去吧”

    她捂著被拍的地方,回頭囑咐莊昭:“娘好好休息,生病了要休息的阿令回來問白茶姑姑,要是娘不好好休息”她哼哼兩聲,頭上的小辮子隨著動作一蕩一蕩,莊昭都被她逗笑了。

    阿令放完狠話就一溜煙地跑了。

    皇帝笑著搖頭:“阿令的這份機靈勁兒要是分給阿巽幾分,那該有多好。”

    他不免又想,若是衍兒能活下來,肯定也是這般的聰明懂事。

    隻可惜

    唉,多思無益。

    他帶著清風朗月般的笑意坐下來,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萎頓,柔聲問道:“身子好難受嗎”

    莊昭淺笑著搖頭,“我沒事。問得怎麽樣了”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

    皇帝滯了一下,知道她必定是要弄清楚來龍去脈才肯安心,便道:“都問得差不多了。朕同你說可以,但有言在先,無論真相如何,你都不可以不顧自己的身子。”

    他這麽嚴陣以待,她心下又不免惴惴。

    “你摔倒,並不是意外。”皇帝斟酌了一會,才開口。

    這我當然知道,不然還查什麽

    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皇帝補充了一句,“朕的意思是,黃修容朝你再撞過來,你側身在倒下去的那個時候,並不是你撐不住才倒下的。是白泠。”皇帝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白泠會些武藝,朕沒想到她居然、居然敢”

    他冷峻的表情竟隱隱有幾分像先帝了。

    當年天子一怒,闔宮大半的宮人都沒了性命。

    如今不知又要多少人殞命。

    他的憎惡悲痛,總得有人來承受,可以想見白泠的下場。

    可她再慘,也換不回自己的孩子。

    “白泠呢,我有話要問她”她目光灼灼,像黑夜裏的幽幽花火,帶著灼人的熱度。

    白泠被帶進來的時候麵容仍如往常一樣平靜,看不出半分的惶恐和後悔。

    莊昭忍不住怒火,身子直往前傾。

    皇帝摟著她的肩,輕聲細語地勸哄。

    又是這樣。

    總是這樣

    白泠秀眉微皺,帶著幾分惡意地開口,“娘娘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要害你,是嗎”

    莊昭握緊了皇帝的手,一字一句道:“不錯,本宮自認對你信任有加,”她仿佛夢囈般輕語,“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

    “為什麽”她連連冷笑,帶著豁出去般的氣勢,厭惡地看著上方眉目恬淡的女人,一口氣道:“自然是因為我恨你,恨不得讓你和孩子一屍兩命你以為,若是皇上再晚回來一會,你還有機會坐在這裏說話嗎”

    她押完那三個女人回來,本來打算立即去產房的。

    一想到那個礙眼的女人,那把令人厭惡的嗓子就要消失了,她幾乎興奮地握不住手裏的針。

    隻要輕輕一下,誰也看不出究竟,莊氏就再也不能在她麵前擋路了。

    她等了好久,才等來這麽一個天賜良機。

    可偏偏,偏偏那個時候皇帝回來了

    她告訴自己,要忍耐。

    機會還會再有的。

    誰想到,她還沒等到機會,就被發現了。

    早知道的話,就算身死,她也要拉著莊昭一起

    莊昭看著她掩不住的嫉恨之情,不用再問也知道是為什麽了。

    她疲倦地閉上眼,靠在皇帝肩上,悶聲道:“我不想聽了,讓她下去吧。”

    皇帝厭惡地撇開眼,“譚晨,帶她下去”,仿佛多看白泠一眼就會受不了了。

    白泠最怕的就是看到他這種眼神。

    她掩著淚,哭泣道:“不要這麽看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她自小入宮,被挑出來受訓。

    一開始,就是為伺候他而來的。

    她那麽努力的練習,從一眾人當中脫穎而出,就是為了得到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可沒想到,他卻把自己送給了莊昭。

    每次在一旁,看著他們郎情妾意,恩愛纏綿,她的心就像被針刺一樣的難受。

    莊昭有什麽好她不就有一把好嗓子嗎

    難道她沒有嗎

    她刻意練嗓,連莊昭都誇過她的嗓子好聽。

    可他卻從來沒有留意過。

    也是,有莊昭在,後宮眾人,在他眼裏都是沒有顏色的。

    那麽,如果她不在了呢

    寂寂長夜裏,這個念頭一直啃噬著她的心。

    每當看到他修長的身姿,刀刻般俊美的麵容時,那個念頭就又濃烈一分。

    最後,當她扶著莊昭在禦花園遇到那三個女人時,她幾乎都要喜極而泣了。

    天賜良機,怎能錯過

    她恨莊昭,同樣也恨這三個女人。

    恨她們比自己更能名正言順地站在皇帝身邊,

    恨她們能明目張膽地爭寵。

    而她,隻能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看他幾眼。

    心酸得讓她想哭。

    不過沒關係,馬上,一切都會改變的

    即使是跪在這裏,她也始終忘不了那一刻的歡愉。

    嫉妒會改變一個人的心,讓她麵目全非。

    董後如是,她亦如是。

    譚晨把她帶下去。

    皇帝擔心地捧著她的臉:“你別難過。這件事是她貪心惡毒,再不然也該怪朕識人不明,沒有早日發現她居心叵測。”

    她隻是歎氣,眼神迷茫茫得叫人心疼。

    “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

    不該放任自己那點貪心,不該占著皇帝。

    如果皇帝雨露均沾,後宮雖有爭鬥,但到底不會到魚死網破的地步至少讓她們看得見希望,做事也會留有餘地。誰也不是光腳的,也不用豁出命去做這些,

    “傻話。”他斥道,“朕喜歡誰就是喜歡誰。哪有她們置喙的道理。”

    男人的思維和女人到底不同,何況他還是皇帝。

    在他看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即使不受寵,也不該生出怨懟之心。

    可他也不想想,莊昭吃醋,他又是那樣歡喜。

    分明的雙重標準。

    男人不講理起來,隻會比女人更甚。

    莊昭無心去跟他辯這些,隻是失落落地垂著眼。

    “你看,現在後宮就我們兩個人。索性掐斷了她們這條路,省得煩心。”他道:“朕這幾日就讓人把她們送出宮,不願回家的就去寺裏頭。”

    她又有些物傷其類,替她們爭一句,“好歹是妃嬪,淪落至此也不好看。”

    “朕明旨已下,君無戲言。反正宮裏是不能再留她們的,何去何從,叫她們自己選。”話已至此,她不好再說什麽。

    帝王無情,從來不是句空話。

    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她再去抱怨他對別人無情,自己也覺得自己矯情。

    她嗯一聲,把頭埋在他頸窩處,慢慢閉上了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