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一件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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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兒都湊合到一塊堆兒來了,下午的案子加之阿狸的出現讓我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腦門兒,衝到她跟摟著屁股就扛在了肩上,踹開房門就開始撕扯著她的衣服,她口頭迎合著卻雙手摸索著著小跑兒的鑰匙遙控著鎖上了頂棚。

    這一夜,我們在全樓的罵街聲中度過,我保證今後這個樓裏再不會有哪個女人的叫喊的分貝超過她!特別是不會再有人不關窗戶的折騰一整夜,而這一夜,土著園丁在我的微信上留下了三百多條未讀微信。

    她走了,伴隨著那輛四輪小跑兒走了,留下了渾身癱軟的我,我確定這和體能沒關係,而是胃病又特麽犯了,自從那一年,她走後的那一天,這胃病就與我如影隨形不離不棄,隻要劇烈運動,就會擰著勁兒的提醒我她曾經存在於我的生活,她離開的那一天,我喝了兩瓶兒衡水老白幹兒,醒來就已經在醫院裏,自那以後,我這胃就爛的像帝都周邊的眾多國企一般。

    跟所裏請了假,往嘴裏不住的塞著白藥片子,朝陽醫院那長著一張月經不調臉的終年女大夫給我開的胃藥倒更像是安眠藥,隻要一吃,甭管胃還疼不疼,都令我昏昏欲睡,腦袋一沾枕頭,準著,這次也不例外,盡管幾次都在夢裏驚厥,渾身的汗,隻能再吃幾粒兒才能讓我熬過這種苦難。

    再次清醒時也是清晨,桌角的燈亮著,四射出的彩虹光線將我的屋子照的像KTV,外屋兒的水管子稀裏嘩啦的驟響,滿屋一股子檀木香氣,這香味兒對我來說隻代表著一件事兒,小C又特麽來了。

    我眯著眼躺了回去,渾身連站起來跟她打個招呼的力氣都沒有,好吧,我承認這是我的借口,事實上如果我完好如初,也一樣不會站起來去招呼一聲,她就像是我生活中的一處碧潔陪襯,來與不來全靠自願,來了我未必歡迎,但走了也許我會落淚。

    不多時,水聲熄滅,小C端著一整盆的衣服走向陽台,一件件的碼在了衣架杆子上,陽台與我床頭的距離不過幾十厘米,但陽台上的那個人卻與我之間猶如隔著幾千公裏一樣,我們不是一類人。

    她收拾停當轉而坐在了我的身邊,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這眼神令我很尷尬,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沒有底氣,盡管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錯事,但就是沒底氣。

    努力的向她擠出了一個微笑,伸手把玩起了那垂在我胸口的頭發梢兒,她搖了搖頭,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這眼神越來越讓我發毛,越來越覺得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祖國對不起社會的事情來。

    “我漂亮嗎?”,她冷不丁的冒出來這麽一句。

    “嗯”,我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每個月要拒絕多少追求我的男人嗎?”。

    我又點了點頭;

    “我對你怎麽樣?”

    我忙不迭的再次點了點頭。

    “我是你的累贅嗎?”

    我點了點頭,旋即又立刻搖了搖頭。

    “那到底我哪一點還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去改,假如你要的我給不了,我也改不好,我保證就此遠遠的滾蛋,再不擾你,你說啊,你倒是說話啊!”,她邊說著,倔強的臉上卻流下了淚,那哭聲透人心肺,令人肝髒都與之共顫。

    我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和她一起哭了整整十多分鍾。

    直到我自己都哭得手指發麻,小C才抹了抹臉上的淚花兒,原本冰清玉潔的臉蛋兒現如今卻一片狼藉,我知道的,她從不化妝,無論什麽場合什麽約會,都是素著一張白臉就出發,她的連是典型的BJ姑娘的臉孔,是那種不用化妝就透著的幹淨和利落,不必搗扯就寫著冰清玉潔。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來我這裏,隻要來到我這個狗窩,她就會把自己畫得像個騷狐狸一樣,可她渾身半點兒騷味兒都沒有,走路連屁股都不會扭一下。

    小C拿著自己的包兒走進了洗手間,不多時,裏麵便傳來了各種化妝品被打開的聲音,女人們應該跟這個叫“補妝”,但在我看來,可能很多女人需要補,小C卻不用,她隻需要把臉洗幹淨,就是最動人的樣子。

    摸出枕頭邊兒的手機,打開微信,手機裏微信新信息的提示音嗶哩啪啦的足足響了兩分多鍾,“土著園丁”的幾百條文字信息瞬間將我的手機塞得滿滿當當,甚至到了末尾,她竟然破天荒的直接發來語音各種噓寒問暖、各種關懷備至,那語氣像極了我姐,也像極了老譚,甚至一瞬間,我的腦回路裏出現了她和老譚在一個落葉的深秋裏穿著毛衣手牽手走在花園甬道上的場景。

    我告訴土著園丁這幾天被胃病折騰得死了好幾次,聽到我的話,把她心疼得也死去活來好幾次,我能聽出那不是裝的,那焦急的哭聲裝不出來。

    正與她狼狽為奸的勾搭到幸處,衛生間的門一開,小C端著一張大白臉走了出來,除此之外,竟然還穿著一件我的白色襯衣,那襯衣我十分熟悉,因為就在一周前,阿狸曾經也是這樣穿過,同樣的一絲不掛同樣的光著大腿。

    她前額的頭簾可能在卸妝時沾了不少水,顯得梨花帶雨含苞未放,長發直直的垂在白襯衣上,黑白色所形成的反差加之大腿的白皙,構成了一幅極佳的完美畫卷,特別是,伴隨著她的呼吸,這副畫卷瞬間變成了3D的,鬼斧神鑿。

    她的臉上略帶有羞澀,走過我的身邊時一陣幽幽的體香傳進了我的心神,和她相比,阿狸就像是個剛剛懵懂的初中生,而且滿身飄著狐狸味兒,臭不可聞。

    我突然被我的這個想法逗樂了,“萌動像條狗,睡完趕人走”可能就說的我這種人吧,我甚至還能想起這兩周來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哀求阿狸再搭理搭理我的那副哈士奇般的模樣,現如今又罵狐狸又嫌騷。

    雙眼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幅精美絕倫的全息畫卷,直至她擦幹頭發褪下我的襯衣開始換她的衣服,我才低下頭轉而繼續撩著手機裏的土著園丁。

    小C再沒說話,一陣衣服希希聲後便傳來鎖門聲,那聲音很輕,像是她有意怕打擾我和另外一個女人熱吻般,幫我輕輕的帶上了門。

    心裏突然空落落的,在床邊四處摸著不知道放在哪裏的煙,最終隻能在拖鞋裏找到了一顆抽的隻剩煙頭兒的小半顆嘬了幾口,本想穩穩心神,卻發現更加的悲涼。

    猛地站起身竄向陽台,隔著玻璃看著小C的背影消失在了街口的盡頭,她再沒回頭看過一眼,就像剛剛我再沒抬頭瞧過她一樣,像是在報複我的冷漠,更像是在懲罰我的濫交!

    把手伸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裏,取出了一張字條,閉著眼睛把它用指甲尖兒以下一下的撕成紙屑,那種想拿都拿不出其中任何一塊兒的碎沫兒,打開窗戶隨風一揚,紙屑伴隨著阿狸的電話號碼,自此,消失於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