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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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安聽得黑衣客的聲音,慵懶地皺了皺眉頭,卻不曉得自己是否在欲拒還迎。她將身子一擰,撩起些帶著玫瑰花瓣的清水灑向自己肩頭,露出大幅冰肌玉膚。

    華燭影微、媚而迷蒙。三足純銀蓮紋燭台上紅燭高懸,瑞安青絲散亂、活色生香的模樣瞧得黑衣客身子一緊,一股熱氣便從小腹直竄上來。

    瑞安今日心情頗好,連瞧向黑衣人的目光間也有些沉迷。剪除了董大人,便是了卻瑞安的心頭大患,也叫她瞧見了蘇梓琴依舊在李隆壽心間頗有份量,更迫得鄭貴太妃與自己攤牌,這些保皇黨們大概已然退守到最後的防線。

    她一雙鳳風半睜半閉,本是端華高貴,卻偏做出些撩人的風塵色彩,隻衝黑衣客低低嗔道:“說了叫你要懂得避人耳目,沒有要緊事不要總到芙蓉洲來。如今董老頭走了,朝中更是固若金湯,你今日走這一趟為得什麽?”

    黑衣客似是見多了瑞安這種表裏不一的模樣,他邊往前走邊解著腰帶,隨手將袍子往地上一拋,低低嗤笑道:“既是不要我來,你擺著這麽幅放浪的模樣給誰看?難不成準備再半夜三更地宣蘇世賢?”

    不提防自己在芙蓉洲間的一行一動都落進黑衣客眼瞼,他這句話分明觸到瑞安的痛處。瑞安豁然坐起身子,帶動香樟木桶中一陣嘩啦啦的水響。她瞪圓了眼睛衝黑衣客道:“本宮是什麽模樣由得你管?滾,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黑衣人毫不為瑞安的色厲內荏所動,反而蕩笑出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便將她拖出了水麵。瑞安白如蓮藕的手臂上霎時留下抹青紫的印跡,她痛呼出聲,往黑衣客胸前狠狠推去,自然如蜻蜓想要撼動鐵杵,根本無可奈何。

    黑衣客想是今日心情不佳,更不屑憐香惜玉,他直接將瑞安按上冰涼的青玉妝台,從背後狠狠貫穿進去。瑞安疼得拱起身子,一汪眼波如水,卻是珠淚淋漓,不由低低哀求道:“你輕一些。”

    這樣的哀婉落進黑衣客眼中,隻會激起他更大的火氣。他冷哼一聲,反而加大了力度。瑞安今日不曉得為何,沒有素日那種歡娛,卻隻是一味東躲西藏,拿雙手抵著黑衣客的胸膛,不想叫他靠近自己。

    黑衣客哪肯遂她的意,直接將她雙手擰到背後,叫她動彈不得,不停歇的撞擊一聲連著一聲。瑞安死死咬住嘴唇,嚐到口中那一抹腥鹹,再次嗚咽出聲。

    撕扯之間,瑞安一腳將青玉妝台上的妝奩匣子踢到地上,裏頭瓶瓶罐罐滾了一地,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響。

    半夏守在外頭,對這些動靜早就見慣不怪。她憶及黑衣人方才眼中的陰霾,身上便不自覺打個突,不曉得瑞安何以對這種凶神惡煞般的人如此縱容。

    夜半孤寢,唯有想起獨自在正院的蘇世賢,半夏才覺得心間滿是深深的憐惜。

    黑衣客是什麽時候離去,半夏沒有聽到半分動靜。她手上握著盞茶,隻覺得好似過了多半個時辰,瑞安才有氣無力地在裏頭喚人。

    半夏慌忙應了一聲,便就急急推門而入。空氣裏荼蘼的氣息蓋過殿角慢焚的沉水香,那抹腥鹹讓半夏幾欲作嘔,卻隻能強自忍耐。

    就著案頭昏紅沉沉的銀燈,半夏看到瑞安頭發散亂,一人無力地趴在榻上。她依舊赤裸著身子,發絲上淩亂地沾著幾片玫瑰花瓣,背上、手臂、腿上全是青紫一片,襯著本來雪白的肌膚,顯得格外瘮人。

    不曉得一場怎樣的酣戰弄出一幅如此模樣,瞧著瑞安滿身的傷痕,半夏隻覺得不寒而栗。她冷冷打個寒噤,隻得邁著步子向前。

    瑞安此時無力罵人,連說話都細聲慢氣,好似疼得依舊在抽氣,隻吩咐半夏趕緊替自己收拾利落。半夏垂著頭,戰戰兢兢地打來熱水,沾濕了帕子輕輕替瑞安擦拭身子,一沾到她身上破皮的地方,瑞安就疼得嘶嘶吸氣。

    半夏硬著頭皮替她擦拭了脊背,轉而往下擦去,卻赫然瞧見瑞安腿上沾了一縷暗紅的血跡,顯得那樣觸目驚心。半夏慌忙住了手,不由遲疑地喚了聲殿下。

    “有什麽大驚小怪?本宮不過是提前來了葵水”。瑞安悶哼出聲,稍稍動了一下身子,腿上的血跡分明更多了些。

    半夏不敢做聲,隻得先拿熱水替她拭淨,再為她換了幹淨的小衣,最後才捧來熏籠上那套丁香紫的寢衣,小心地替她穿上。

    瑞安一直蹙著眉頭,顯得極是難受。她艱難地往裏頭挪動了一下身子,吩咐半夏解了瑞雲鎏金唐草紋的勾子,將銀紅綃金床幔放下,便就蜷縮著身子睡去。

    半夏輕手輕腳地將淨室裏的瓶罐歸置整齊,瞧著青玉妝台上也有些血跡,隻不敢作聲,拿清水衝洗了,又小心翼翼擦拭幹淨,再將地上的氈毯卷起,交給小丫頭們拿去燒掉。

    做為瑞安眼前貼身服侍的婢子,半夏自然將瑞安的小日子記得清清楚楚,對瑞安方才的說法顯然存著質疑。她躡手躡腳走出殿來,叫小丫頭去瞧瞧一秋可曾出洲。若是不曾出洲,便請她到瑞安寢宮的暖閣裏坐一坐。

    小丫頭不敢怠慢,忙忙冒著風雪去後頭尋找一秋。

    今夜也是趕巧,一秋本不當值,隻為天寒畏冷,不願來回奔波,才命人將芙蓉洲間自己的臥房裏燃起暖爐。她自己守著爐火煮了些薑棗茶消遣,再叫小丫頭將錦被薰暖,此刻正擁枕安眠。

    半夜三更被小丫頭從睡夢間喚醒,一秋早已習慣。心知半夏此刻相召必有要事,她急急披衣坐起,片刻之間便係起裙裾,外頭再罩了藕色月華錦的絲棉小襖,複從架子上取下蓮灰羽緞的狐裘披風一係,便匆匆忙忙起了身。

    飛雪迎麵,一秋心中七上八下,她將披風裹得緊緊,沿著抄手遊廊往瑞安的寢宮走去。其時鶯歌燕舞早便歇去,夜半的寢宮燈火昏黃,一秋忐忐忑忑邁進殿門,半夏早便迎了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