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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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貴的綠鬆自然不是殿前鋪路的石頭,卻曾被瑞安拿來點綴芙蓉洲的奢靡。

    蘇梓琴心下不屑,扁扁嘴道:“這些東西芙蓉洲裏應有盡有,又不是要她們九天攬月,我偏瞧不上她們守著女兒哭窮。”

    “閉嘴,本宮難道不曉得前朝後宮的家底,還需要你來提醒?”瑞安如今愈發瞧蘇梓琴不順眼,總膈應著不曉得她是從哪個青樓女子身畔抱來的孽種,便是捧到皇位的位子上也如個爆發戶般丟人現眼。

    費嬤嬤瞧這個樣子,情知這三人一場口角在所難免。她憐憫地望了一眼蘇梓琴,便就招手喚著沉香與小常,連同殿內侍候的其他奴婢一同退出,想要給帝後二人留幾分薄麵。

    宮內再無旁人在場,李隆壽抬眸之間也添了凜冽,如同初如崢嶸的猛獸,言語再不似從前那般唯唯諾諾。

    他瞥了一眼蘇梓琴單子上列的東西,向瑞安冷冷說道:“梓琴喜歡綠鬆,想要幾樣矜貴的東西有什麽不可?朕瞧不懂戶部積年的舊帳,到是瞧過尚宮局的留底。不過三五年間,姑姑真搬動了庫房裏鋪路石那般大的綠鬆,大約都用在芙蓉洲間的雕梁畫棟上頭,難怪梓琴這般寒酸。”

    這是要借著今日戶部的賬目與她一同清算後宮的虧空,瑞安不怒反笑,手指著李隆壽譏諷道:“本宮到是第一次瞧見,堂堂的皇帝不理朝政,管起了後宮的雞毛蒜皮。李家的男兒,總是這般窩囊,所以才叫人瞧不起。”

    李隆壽並不生氣,他閑閑走至琴台前盤膝坐下,低頭調弄著琴弦,唇角的譏誚更加明顯:“姑姑不覺得李家的女兒也是天下少有?明明早便嫁與外姓,卻依舊染指宮中。你一手遮天也罷,非要弄塊遮羞布,逼著朕給你冠以監國二字,豈不是更叫人腹誹?”

    蘇梓琴一時望望這個,一時瞧瞧那個。她宛如做了壞事的孩子,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神情,拚命想調和兩人的矛盾,卻又總是有心無力。

    柳綠雲羅緞裁出的小襖腰身纖細,霞粉曳地宮裙拂動,又是萬千旖旎。瑞安帶著絲厭惡打量著眼前漸漸裉去青澀、正是花開錦繡的女孩子,心中既羨且妒。

    蘇梓琴卻是怯怯拉住瑞安的手,微微搖晃間剔透的東珠耳墜映得容顏格外嬌俏。她呢諾著說道:“都是我惹出來的是非,不過為了幾塊綠鬆,又拉扯上什麽戶部與朝政,母親既不願說與尚宮局,這些東西我不要便是。”

    “憑什麽不要?”李隆壽三下兩下調正了琴弦,明是對衝蘇梓琴說話,暗則挑動瑞安的底線:“尚宮局雖然沒有,芙蓉洲裏卻多得是。難不成監國長公主殿下能拿來鋪路,你打兩件首飾反而不許?”

    蘇梓琴息事寧人地扯扯李隆壽的衣袖,低聲央告道:“壽郎,你瞧我的薄麵,今日少說兩句。母親的東西我如何敢用?這單子全當我從未列過。”

    小夫妻一唱一和,卻是將瑞安搬動國庫的事實說了個確鑿。瑞安恨得一口氣憋在胸口,想要狠狠喝罵兩句,腦間偏是一陣眩暈。她如今極為愛惜自己的身子,便強忍著沒有做聲。

    蘇梓琴卻是又怯怯開口,含著些希冀說道:“不過女兒今春的新衣還沒有添,我這麽出去總歸沒有臉麵。前日大尚宮捧了些去年的舊物,女兒委實瞧不上。母親將新來的香羅紗、月華緞、蘇綢、各色的蜀錦都撥給我幾匹。”

    瑞安伸出手指頭狠狠點著蘇梓琴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除了首飾就是衣裳,本宮偏瞧不得你這般膚淺。”

    許是被瑞安弄疼,蘇梓琴往後躲避著一偏頭,偏就無巧不巧,瑞安猩紅的長指甲便戳到了蘇梓琴素瓷冰肌般的雪顏,帶出一道淺淺的劃痕。

    蘇梓琴尖叫一聲,李隆壽已是從琴台那麵直奔過來,瞧著蘇梓琴頰上淺紅的一道,李隆壽口不擇言地嘲諷道:“姑姑不過是為著朕放逐群臣,這些日子朝堂上受了氣。有什麽話衝著朕說,為了教訓朕,何苦搭上梓琴這張臉?”

    瑞安並不曾想劃傷蘇梓琴,也不曉得如何便在她臉上留了痕跡,卻被李隆壽的話噎得夠嗆,就著他的話音罵道:“本宮便是在借題發揮你又能如何?拿不回親政大權,便想將整個朝中大臣清空,你到比你的父親更為奸詐。”

    李隆壽鄙夷地笑道:“上書請去的多是兩朝元老,姑姑難道不曉得他們為何請辭?若姑姑還政於朕,隻怕這些老臣們個個老驥伏櫪,更願做朝中的肱骨。”

    瑞安被他噎得說不上話來,又見蘇梓琴哭哭啼啼,早後悔自己來找了半天氣受,憋了半天的氣再也憋不住。

    急怒攻心之下,瑞安便有些口不擇言,她拿塗了猩紅蔻丹的指甲虛點著李隆壽道:“你說的句句都對,奈何生來便是窩囊廢。本宮現在要取你頸上人頭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你手裏區區一個神機營,難以同整個兵部抗衡。往後守著我說話客氣一些,若再敢意氣用事,我盡可替梓琴另覓佳偶。”

    蘇梓琴聽得這樣的話,卻是淚珠子滴滴答答,片刻便沾濕了身上青碧欲滴的小襖。她立在李隆壽身畔,不屈地衝瑞安抬起頭來,帶著哭腔說道:“母親既是要取壽郎的性命,女兒又怎可獨活,我必定是隨著他一起去。”

    拿來牽製李隆壽的棋子卻成了自己的拌腳石,瑞安隻覺得邪火上撞,輪圓了巴掌便衝著蘇梓琴扇了下去。

    李隆壽雖然瘦弱,到底是青年男子,身上有著幾分力氣,他一手捏著瑞安的手腕狠狠一甩,一麵冷冷嘲諷道:“姑姑,您雖貴為監國長公主,梓琴卻是我大裕的皇後,她方才所說句句真心,便是真犯了錯也輪不到您來教導。”

    心底的導火索一次一次被點燃,瑞安宛若瞧著火信子綻放呲呲的火花。瞧著這一對小夫妻油鹽不進,數次挑戰自己的底線,瑞安惱羞成怒地衝外頭喚人。(m.101novel.com)